第282章 屯中琐事显温情-《重生大东北1983之鹿鸣北坡》

  从老林子拉练回来,又顺手帮了南方采药人一把,冷志军心里头觉着挺舒坦。这日子,就像屯子东头那条小河,看着平缓,底下却总有活水,时不时给你带来点新鲜的浪花。

  新房住着得劲儿,狩猎队操练得也有模有样,家里外头似乎都顺风顺水。可这屯子里的日子,从来就不是一潭死水,总有那么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透着烟火气,也考验着人情世故。

  这天头晌,日头暖洋洋地照着,冷志军正猫在院子里,拿着块油石,细细地打磨他那把心爱的猎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青凛凛的寒光,映出他专注的脸。胡安娜坐在房檐下的阴凉里,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照看着在铺了席子的地上爬来爬去、咿咿呀呀学语的小冷峻。林秀花则在灶房里忙活着晌午饭,风箱呼哧呼哧地响着,夹杂着锅铲碰撞的声音,一派安宁祥和。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粗声叫骂,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个杀千刀的!凭啥说俺家鸡吃了你家苗?!你那苗蔫了吧唧的,指不定是招了虫子!

  放你娘的屁!俺亲眼看见的!就是你家那只芦花大公鸡!赔!必须赔!

  赔你个逑!想钱想疯了吧你!

  冷志军眉头微皱,放下猎刀,站起身。胡安娜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担忧地望向院外。林秀花从灶房探出头:咋地了这是?谁在外头吵吵?

  冷志军走到院门口,拉开新扎的柞木栅栏门。只见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屯邻,中间是两家人正吵得面红耳赤。一边是屯西头的王老蔫家婆娘,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另一边是屯东头的赵寡妇和她那个半大小子,赵寡妇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儿子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都吵吵啥呢?一个屯住着,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冷志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沉稳,一下子把现场的嘈杂压下去不少。

  围观的人见冷志军出来了,纷纷让开条道,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军子,你给评评理!王老蔫家的非说他家菜苗让赵寡妇家的鸡给祸害了,让赔钱!

  就是,赵寡妇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那几棵破菜苗值当几个钱?

  话不能这么说,王老蔫家那菜苗伺候得精心着呢……

  王老蔫婆娘一看冷志军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军子大侄子啊,你可得给婶子做主啊!俺家那畦子水萝卜苗,俺天天浇水捉虫,眼瞅着就能间苗吃了,这倒好,让她们家那瘟鸡给啄得乱七八糟!这不让俺心疼死吗!

  赵寡妇也不甘示弱,带着哭腔道:冷家兄弟,俺家是养了几只鸡,可都圈得好好的!谁能证明就是俺家鸡啄的?兴许是山上的野鸡呢?她这不是欺负俺们孤儿寡母吗!

  她那个半大小子也跟着嚷嚷:对!凭啥赖俺们!

  冷志军没急着表态,他走到两家地界相邻的那块菜园子边上。王老蔫家的菜畦确实有一小片萝卜苗被啄得七零八落,嫩叶子掉了一地,看着是挺可惜。旁边就是赵寡妇家用树枝简单围起来的鸡圈,里面几只鸡正在刨食。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被啄坏的菜苗,又看了看鸡圈周围的地面。然后,他伸手从鸡圈栅栏缝隙附近的地上,捡起几片沾着泥土的、颜色鲜亮的羽毛。

  婶子,冷志军站起身,把羽毛递给王老蔫婆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那只芦花大公鸡的毛?

  王老蔫婆娘接过羽毛一看,立刻叫起来:就是!就是俺家那芦花鸡的毛!这毛色,屯子里独一份!赵寡妇,你还有啥话说!

  赵寡妇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儿子也蔫了,低下了头。

  围观的屯邻们议论纷纷,看来这事儿是赵寡妇家理亏了。

  冷志军看着赵寡妇那泫然欲泣、孤立无援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赵寡妇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家里就指着那几只鸡下蛋换点油盐钱。王老蔫家日子虽然也不算多富裕,但毕竟有壮劳力,比赵寡妇家强点。

  婶子,冷志军转向王老蔫婆娘,语气缓和,事儿呢,大概是弄清楚了。鸡啄了苗,是不对。不过,赵嫂子家的情况,您也知道。为这几棵苗,闹得邻里失和,传出去也不好听。您看这样行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被啄坏的苗,估摸着损失也不大。让赵嫂子家赔您钱,她恐怕也难。要不,让她们娘俩帮您把这块地重新平整一下,补种上点快熟的菜籽,就算抵了这损失。往后呢,也让赵嫂子把她家鸡圈再扎结实点,别再跑出来祸害别家。您看咋样?

  他这个处理办法,既承认了赵寡妇家的过错,又考虑了她的实际困难,给了个台阶下。既让王老蔫家得到了补偿(劳动力),又保全了赵寡妇的面子和微薄的家底。

  王老蔫婆娘虽然心里还有点不痛快,但冷志军如今在屯子里威望高,话说得也在理,她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只得嘟囔着:行吧行吧,就按军子说的办。真是的,白瞎俺那点好苗……

  赵寡妇则是感激地看了冷志军一眼,连连点头:中!中!谢谢冷家兄弟!俺这就让小子去拿家伙事儿,帮王婶子把地弄好!保证把鸡圈扎得牢牢的!

  一场邻里纠纷,就这么被冷志军三言两语化解了。围观的屯邻们也纷纷点头,觉得冷志军处理得公道。

  还是军子明事理!

  是啊,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呢。

  军子这娃,仁义!有担当!

  人群渐渐散去。冷志军看着赵寡妇娘俩拿着铁锹去王老蔫家菜地忙活,王老蔫婆娘也嘟囔着回了家,这才转身回到自家院子。

  胡安娜给他递过来一碗晾凉的白开水,轻声说:处理完了?

  嗯,没啥大事。冷志军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都是穷闹的。

  林秀花在灶房门口感叹:这赵寡妇也是不容易。军子,你刚才处理得对,咱能帮衬点就帮衬点。

  冷志军点点头。他深知,一个屯子要想安宁,光自家过得好不行,还得邻里和睦。谁家还没个难处?今天你帮了我,明天我可能就得帮你。这就是屯子里的生存之道。

  这件小事,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就散去了,屯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下晌,冷志军没啥事,就去屯子里转了转。春耕已经结束,夏锄还没开始,算是农闲时节。屯子中间的几棵老榆树下,总是聚着些老人和孩子。老人们叼着烟袋,下着象棋,或者就那么眯着眼晒太阳,聊着陈年旧事和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新鲜传闻。孩子们则追逐打闹,玩着泥巴,笑声清脆。

  看见冷志军过来,老人们都热情地打招呼。

  军子,溜达呢?

  来来来,杀一盘?

  冷志军笑着摆手:不了不了,赵大爷,您那棋太厉害,我可下不过。

  他在一个石磙子上坐下,听着老人们闲聊。话题从今年的雨水,扯到谁家小子要说媳妇,又扯到山里最近的动静。

  听说老黑山那边,好像又来狼群了?一个掉了牙的老头含糊地说。

  不能吧?前阵子军子他们不是刚剿过一回吗?另一个反驳。

  山里的玩意儿,哪说得准……军子,你们得多留神啊。

  冷志军点点头:嗯,知道了,叔。我们盯着呢。

  正聊着,屯子里的消息通——快嘴李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哎!你们听说了没?公社下来通知了,说要搞啥‘包产到户’试点!以后地分到各家各户自己种,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这话像在人群里扔了个炮仗,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地自个儿种?那不成单干了吗?

  那敢情好!自家地自家上心,肯定比吃大锅饭强!

  好啥好?没了集体,遇上灾荒咋整?

  ……

  老人们争论不休,有兴奋的,有担忧的,有茫然的。冷志军听着,心里也在盘算。这政策要是真下来,可是个大变化。对肯下力气、会经营的人来说,肯定是好事。他家劳力足,狩猎队也能补贴,要是再能分上几亩好地,那日子就更有了奔头。

  不过,这事儿还没准信,他也只是听听,没多插嘴。

  在屯子里转了一圈,感受着这熟悉而鲜活的烟火气息,冷志军觉得心里特别踏实。这就是他的根,是他奋斗和守护的地方。那些外面的波澜,省城的纠葛,在这片厚重的黑土地和淳朴的乡情面前,似乎都变得遥远和模糊了。

  傍晚时分,他回到家里。胡安娜已经做好了晚饭,小米水饭,咸鸭蛋,还有一盘早上抓回来的野兔肉炒的辣子,香气扑鼻。小冷峻坐在炕上,玩着冷志军给他削的小木马,咯咯直笑。

  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吃着家常饭菜,听着家人的笑语,冷志军只觉得浑身舒坦。什么巨款,什么恩怨,都比不上这一刻的安宁和温馨。

  他知道,只要这个家还在,这片屯子还在,他的根就在,他的心就是定的。外面的世界再大,风浪再高,他也有底气去闯,因为他知道,永远有个温暖的地方在等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