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你的仇恨,我们的商品-《什么你是这样的詹妮弗》

  整个医院,整个寂静岭的压抑、痛苦、绝望,似乎都源自于她,又最终汇集于她。

  莉莉没有立刻上前,她看了一眼艾玛。

  艾玛的脸色,第一次,有了一丝变化。

  在她的视野里,这个女孩的身上,没有任何“线”。

  一根都没有。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个女孩能够隐藏自己的因果之线。

  要么……她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超越了“线”的层面。她就是法则本身。

  艾斯特的反应最为直接。她握着画笔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眼前的女孩,在她眼中,是最高杰作。是痛苦与美的完美结合体。她想要画下来,用自己最鲜红的血液,将这份极致的绝望,永远定格在画布上。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

  那个女孩,缓缓地,转过了身。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睛,大而空洞,里面仿佛蕴含着一个正在燃烧、崩塌的世界。她的神情,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怨恨。

  她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被诅咒的小镇的核心,一切痛苦的源头。

  阿蕾莎·吉雷斯比。

  或者说,是她内心最黑暗、最充满仇恨的那一部分。

  “你们是谁?”

  阿蕾莎的邪恶面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女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空灵,却又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莉莉举起了十字架霰弹枪,但没有立刻对准她。

  “我们接受委托,来找罗斯和莎伦。”莉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直接,“你知道她们在哪吗?”

  提到“莎伦”这个名字,阿蕾莎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是一种混杂着依恋、愤怒和占有欲的复杂情绪。

  “莎伦……”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又诡异的弧度,“她是我的另一部分。是‘我’曾经渴望拥有的,纯洁无瑕的一面。”

  她的目光,扫过莉莉,扫过艾玛,最后落在艾斯特的身上。

  “她不属于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她也不属于外面的世界。”

  阿蕾莎抬起手,指向了脚下的地面,指向了这个由痛苦和罪孽构筑起来的地狱。

  “莎伦,属于这里!!!”

  她最后那句话,声音陡然拔高!

  整个ICU大厅,随之剧烈地震动起来!

  天花板上的白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掀开!

  下面躺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个被扭曲、缝合在一起的,还在微微抽搐的血肉聚合体!它们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数只手臂从白布下伸出,抓向天空!

  墙壁,再次像被烧焦的纸一样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布满眼球的血肉墙体。

  地板,变成了冰冷的铁网。

  里世界,在阿蕾莎的意志下,被强行召唤了出来!

  这一次,不再有空袭警报声作为预警。

  整个世界,在瞬息之间,就堕入了地狱。

  莉莉、艾玛和艾斯特,被瞬间拉入了这个由阿蕾莎的憎恨所主宰的领域。

  “真是……不讲道理的力量啊。”莉莉看着周围群魔乱舞般的景象。

  阿蕾莎赤着脚,一步一步,从那片血肉地狱中,朝着三人走来。

  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铁网都会浮现出灼烧的烙印。

  “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或者,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她的话音刚落。

  周围那些病床上扭曲的血肉聚合体,猛地从床上坐起!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挣脱束缚,化作一滩滩蠕动的血肉,朝着三人包围过来!

  然而,莉莉却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放下了枪。

  十字架霰弹枪,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

  “等等。”

  莉莉抬起手,制止了准备动手的艾玛和艾斯特。

  她独自一人,迎着阿蕾莎走了上去。

  她走到了距离阿蕾莎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是降临人间的恶魔。

  一个,是人类罪孽催生出的复仇之神。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莉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纯真而又残忍的,与阿蕾莎如出一辙的笑容。

  阿蕾莎的脚步停下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外表年龄相仿,却散发着同类气息的女孩,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审视”。

  周围,那些由血肉聚合体化作的蠕动肉块,也随之停下了攻击的势头。它们像忠诚的卫兵,在四周起伏、翻滚,发出低沉的嘶吼,将三人团团围住,却没有再靠近一步。

  整个里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谈谈?”阿蕾莎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你想和我谈什么?谈论你们的无知?还是谈论你们即将到来的死亡?”

  “不。”莉莉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们来谈一笔交易。”

  “交易?”

  “对,交易。”莉莉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些包围着她们的,仍在蠕动的血肉怪物,“你拥有强大的力量,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拥有无数可供驱使的仆从。但是……”

  莉莉话锋一转,血红的瞳孔直视着阿蕾莎的眼睛。

  “你并不快乐。你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你恨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恨这个小镇,你甚至……恨你自己。”

  阿蕾莎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莉莉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她用痛苦和疯狂构筑的层层壁垒,直抵她灵魂最深处的本质。

  “他们把你当成女巫,用火焰焚烧你。他们把你当成工具,用来维持这个虚假的表世界。他们把你囚禁在这里,让你永世承受着无尽的痛苦。”莉莉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你想要复仇,对吗?你想要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品尝到比你所受的,痛苦一万倍的折磨。”

  “你想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碾碎。你想把他们的灵魂,放在地狱之火里,灼烧一万年。”

  莉莉每说一句,阿蕾莎身上的怨念就浓郁一分。

  整个ICU大厅,都开始因为她失控的情绪而剧烈震颤。墙壁上的眼球疯狂转动,血肉在加速蠕动,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住口!!!”阿蕾莎发出一声尖啸。

  一股磅礴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朝着莉莉狠狠拍去!

  然而,这股足以让任何凡人瞬间脑死亡的冲击,在撞上莉莉身体的刹那,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莉莉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不变。

  作为恶魔,恐惧与憎恨这种负面能量,对她而言,不仅无法造成伤害,反而是最美味的食粮。

  “你看,你的力量很强,但你的仇恨,却被困在了这里。”莉莉摊了摊手,“你只能在这个小镇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痛苦的过去。你无法真正地,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你想说什么?”阿蕾莎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