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见她神情凝重，不由得就变了脸色，低声问：“有问题？”
秀宜唇边勾起抹讥笑，把翡翠镯子放到案上的软帕上，又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来，取出小青，放到镯子上。
小青似见到了美食，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摇头晃脑地在镯子上游走。
秀宜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汤袅袅的香气在鼻端萦绕，冲淡了些许恶心的感觉。
这才长长地呼出口气，看着李青竹笑道：“用烂了的套路，没一点新意——这镯子，是用麝香和藏红花的混合液浸泡过的。”
李青竹额上青筋爆起，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直响，声音里似含着冰渣子，又带着点悔：“总有一天……宜姐儿，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那你舍得我嫁给别人？”秀宜扬起笑脸。
“不！”李青竹一把拉过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绝不可能！”
“志节，你轻点，弄疼我了。”秀宜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
“啊，对不起。”李青竹慌忙松开手，看着她白嫩的手上微红的指印，忙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是我不好！疼得厉害么？”
又手忙脚乱地去开案上的医箱。
秀宜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觉鼻尖酸涩，柔声道：“不疼。志节，我真不疼。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李青竹乖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你问。”
“皇后娘娘是怎样的人？”秀宜的声音轻得似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李青竹微微沉吟，神情中带着点怀念，缓声道：“我小时候见到的皇伯母，爽朗大气，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那时候我刚进宫，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沉默寡言。幸好有她，总想方设法开解我。有一次，她带我去骑马，红色的胡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银铃般的笑声裹在风中，在马场上空飞舞。”
“她将我护在怀中，让我感受自由驰骋的快乐，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丧母的悲伤像暖阳下的雪，慢慢消融。”
李青竹说着，唇角高高翘起，眸中星光点点：“那天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秀宜面上露出神往之色，似乎也看见了那个爽朗大气的皇后：“太傅府阖府娇宠的明珠，原也该那样明媚张扬。”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地变了，变得温婉大方，端庄贤淑。她依然爱笑，可那笑，却只流于表面，像……”李青竹略一停顿，斟酌着用词，“像层薄纱遮在眉梢眼角，不达眼底。”
“那个会在急驰的马背上对我说，‘青竹，你看，我们可以像风一样自由’的皇伯母，再也不曾见到。”
秀宜默然无语。
殿中的气氛越来越沉闷。
半晌，秀宜轻叹一声，惊醒了沉寂的空气：“我跟皇伯母，算是结盟了。”
见李青竹狐疑地望着她，笑了笑，伸手拔下乌木海棠簪，递给李青竹。
李青竹伸手接过，细细摩挲：“孙家旧物。”
“你也识得？”秀宜微觉诧异。
“这枚簪子，在金玉翡翠中并不显眼，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把它当成固定发髻的普通簪子，可跟在皇伯母身边的我，却知道她天天都戴着。”
李青竹眉眼含笑：“若不是极心爱的旧物，怎会天天都戴着？”
秀宜满脸温柔：“皇伯母说，拿着它去找孙家家主，他可应我任何事，包括……”秀宜顿了顿，用气声说出最后两字，“谋反。”
李青竹瞳孔猛缩，心跳骤停，接着又“咚咚咚”擂鼓似的猛敲起来，脸色青白交加，神情惊疑不定。
秀宜见他吓到了，“扑哧”一笑，学着孙峨的口气，得意地道，“我还当你是个胆大的，原来也不过尔尔！”
李青竹站起身，把她揽入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种事，悄悄去做就行了，怎么可以说出来？”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脖颈，激起一层小栗子。
秀宜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烫得她连耳朵尖都红了。
她颇不自在地推开他，强装镇定地道：“我去看看皇伯母。”
李青竹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仓皇逃走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秀宜带着魏蜜，进了皇后寝殿。
朦胧的烛光下，孙峨正靠坐在床头，她怀里雪团子似的七皇子，正张着没牙的嘴，咿咿呀呀地闹着，挥舞着白嫩的小拳头。
屋角的火盆里，燃烧的银霜炭发出“噼啪”轻响，母子俩都是一脸笑，让人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南星站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母子俩。
听到动静，三人一齐回头，看见是她，孙峨把七皇子往南星怀里一塞，招手叫她。
南星抱着七皇子，去找奶娘。
魏蜜守在门口。
秀宜走近，坐在床边。
孙峨关切地问：“太后可有为难你？”
秀宜笑着摇头，声音里带着点讥诮，“只问了问娘娘的身子，七皇子是否健壮，又赐了一大堆东西。”
孙峨低声叮嘱道：“不论是什么，需细细查验后方可用。”
秀宜笑着点头，声音更低了几分：“知道了。别的倒罢了，翡翠镯子却是用麝香和藏红花混合液浸泡过的。”
孙峨咬着牙：“这母子俩……也太恶心人了。”
秀宜替她仔细把了脉，笑道：“一切都好。娘娘早些安歇吧。”
孙峨笑着点头：“你今儿也辛苦了，早些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南星。”
秀宜点头答应，见南星掀帘进来，便起身告辞，回了偏殿。
李青竹见她回来，吩咐白菊打来热水，夫妻二人洗漱完毕。
白菊和魏蜜把用过的水提出去，掩上门，轻手轻脚退出房外，自去歇息。
秀宜把小青收进檀木盒里，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帐幔一层层落下，秀宜缩进被褥里。
李青竹伸手环住她，温声道：“以后的事再说吧，且放心睡。”
没听到回应，支起身子一看，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李青竹不由失笑，闭上眼睛，不一时也沉沉睡去。
秀宜唇边勾起抹讥笑，把翡翠镯子放到案上的软帕上，又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来，取出小青，放到镯子上。
小青似见到了美食，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摇头晃脑地在镯子上游走。
秀宜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汤袅袅的香气在鼻端萦绕，冲淡了些许恶心的感觉。
这才长长地呼出口气，看着李青竹笑道：“用烂了的套路，没一点新意——这镯子，是用麝香和藏红花的混合液浸泡过的。”
李青竹额上青筋爆起，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直响，声音里似含着冰渣子，又带着点悔：“总有一天……宜姐儿，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那你舍得我嫁给别人？”秀宜扬起笑脸。
“不！”李青竹一把拉过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绝不可能！”
“志节，你轻点，弄疼我了。”秀宜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
“啊，对不起。”李青竹慌忙松开手，看着她白嫩的手上微红的指印，忙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是我不好！疼得厉害么？”
又手忙脚乱地去开案上的医箱。
秀宜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觉鼻尖酸涩，柔声道：“不疼。志节，我真不疼。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李青竹乖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你问。”
“皇后娘娘是怎样的人？”秀宜的声音轻得似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李青竹微微沉吟，神情中带着点怀念，缓声道：“我小时候见到的皇伯母，爽朗大气，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那时候我刚进宫，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沉默寡言。幸好有她，总想方设法开解我。有一次，她带我去骑马，红色的胡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银铃般的笑声裹在风中，在马场上空飞舞。”
“她将我护在怀中，让我感受自由驰骋的快乐，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丧母的悲伤像暖阳下的雪，慢慢消融。”
李青竹说着，唇角高高翘起，眸中星光点点：“那天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秀宜面上露出神往之色，似乎也看见了那个爽朗大气的皇后：“太傅府阖府娇宠的明珠，原也该那样明媚张扬。”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地变了，变得温婉大方，端庄贤淑。她依然爱笑，可那笑，却只流于表面，像……”李青竹略一停顿，斟酌着用词，“像层薄纱遮在眉梢眼角，不达眼底。”
“那个会在急驰的马背上对我说，‘青竹，你看，我们可以像风一样自由’的皇伯母，再也不曾见到。”
秀宜默然无语。
殿中的气氛越来越沉闷。
半晌，秀宜轻叹一声，惊醒了沉寂的空气：“我跟皇伯母，算是结盟了。”
见李青竹狐疑地望着她，笑了笑，伸手拔下乌木海棠簪，递给李青竹。
李青竹伸手接过，细细摩挲：“孙家旧物。”
“你也识得？”秀宜微觉诧异。
“这枚簪子，在金玉翡翠中并不显眼，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把它当成固定发髻的普通簪子，可跟在皇伯母身边的我，却知道她天天都戴着。”
李青竹眉眼含笑：“若不是极心爱的旧物，怎会天天都戴着？”
秀宜满脸温柔：“皇伯母说，拿着它去找孙家家主，他可应我任何事，包括……”秀宜顿了顿，用气声说出最后两字，“谋反。”
李青竹瞳孔猛缩，心跳骤停，接着又“咚咚咚”擂鼓似的猛敲起来，脸色青白交加，神情惊疑不定。
秀宜见他吓到了，“扑哧”一笑，学着孙峨的口气，得意地道，“我还当你是个胆大的，原来也不过尔尔！”
李青竹站起身，把她揽入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种事，悄悄去做就行了，怎么可以说出来？”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脖颈，激起一层小栗子。
秀宜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烫得她连耳朵尖都红了。
她颇不自在地推开他，强装镇定地道：“我去看看皇伯母。”
李青竹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仓皇逃走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秀宜带着魏蜜，进了皇后寝殿。
朦胧的烛光下，孙峨正靠坐在床头，她怀里雪团子似的七皇子，正张着没牙的嘴，咿咿呀呀地闹着，挥舞着白嫩的小拳头。
屋角的火盆里，燃烧的银霜炭发出“噼啪”轻响，母子俩都是一脸笑，让人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南星站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母子俩。
听到动静，三人一齐回头，看见是她，孙峨把七皇子往南星怀里一塞，招手叫她。
南星抱着七皇子，去找奶娘。
魏蜜守在门口。
秀宜走近，坐在床边。
孙峨关切地问：“太后可有为难你？”
秀宜笑着摇头，声音里带着点讥诮，“只问了问娘娘的身子，七皇子是否健壮，又赐了一大堆东西。”
孙峨低声叮嘱道：“不论是什么，需细细查验后方可用。”
秀宜笑着点头，声音更低了几分：“知道了。别的倒罢了，翡翠镯子却是用麝香和藏红花混合液浸泡过的。”
孙峨咬着牙：“这母子俩……也太恶心人了。”
秀宜替她仔细把了脉，笑道：“一切都好。娘娘早些安歇吧。”
孙峨笑着点头：“你今儿也辛苦了，早些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南星。”
秀宜点头答应，见南星掀帘进来，便起身告辞，回了偏殿。
李青竹见她回来，吩咐白菊打来热水，夫妻二人洗漱完毕。
白菊和魏蜜把用过的水提出去，掩上门，轻手轻脚退出房外，自去歇息。
秀宜把小青收进檀木盒里，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帐幔一层层落下，秀宜缩进被褥里。
李青竹伸手环住她，温声道：“以后的事再说吧，且放心睡。”
没听到回应，支起身子一看，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李青竹不由失笑，闭上眼睛，不一时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