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意外结识的帮手-《学渣通神之路》

  陈无涯将那张被篡改过的路线图重新折好,塞回靴筒。茶摊的灯笼光映在他脸上,一闪而灭。他起身时,袖口碰倒了粗瓷茶碗,茶水顺着桌沿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圈深色痕迹。

  他没管,径直朝城南校场走去。

  天刚亮,晨雾未散,校场边缘已有弟子在搬运木桩。这是结盟大会的主会场,原定今日完成外围布防。可负责机关布置的绿林工匠昨夜被紧急调往边关修烽火台,只留下几根歪斜的竹竿和一张潦草图纸。

  “东面高台还没动工。”一名弟子迎上来,“没人懂机关阵法,只能靠人盯。”

  陈无涯扫了一眼图纸,摇头:“这样守不住。”

  他正要亲自勘测地势,忽见东侧石阶下蹲着个男子,手里一根铁钎正沿着砖缝缓缓划动。那人动作不快,却极有章法,每划三寸便停顿一下,指尖轻敲地面。

  片刻后,一声极轻的“咔”响,一块三尺见方的青砖竟自行弹起半寸,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铜丝与簧片。

  陈无涯脚步一顿。

  那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冲他一笑:“这地方原先设过连环陷马坑,可惜年久失修,机关锈死了。”

  他穿着黑劲装,外罩蓝披风,腰间挂着一柄折扇,扇骨上刻着细密齿纹。眉眼清亮,说话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叫墨风,江湖上混口饭吃的手艺人。”他指了指脚下,“你若信得过,这些破铜烂铁,我能让它再咬人一次。”

  陈无涯没接话,只盯着那块升起的砖石。他悄然运转错劲,感知周围气机——此人身上毫无真气波动,可脚下地面却隐隐有细微震颤,像是某种隐秘节奏在传导。

  “你能修好鸣影阵?”他终于开口。

  “你说那个联动哨塔的铃网?”墨风咧嘴,“半炷香。”

  “现在就做。”

  墨风也不推辞,抽出折扇,手腕一抖,扇骨竟尽数分离,化作七根长短不一的金属杆。他将最长一根插入地面,其余六根以特定角度斜插四周,又从怀中取出几片薄铜片,夹在缝隙之间。

  随后,他取出一块压感石板,置于中央,轻轻踩下。

  “嗡——”

  三座哨塔顶端的铜铃同时震颤,声音清越,毫无迟滞。

  陈无涯瞳孔微缩。这不是简单的机械联动,而是利用地面震动频率共振传递信号,比寻常拉绳传铃快了不止一倍。

  “你怎么知道铃锤该调多高?”

  “听出来的。”墨风收起工具,“昨晚风向偏北,铃声传到东台会慢一线。差这一线,敌人就能翻墙进一半。”

  陈无涯沉默片刻,点头:“你留下,负责东、北两面机关。”

  墨风挑眉:“你不问我是谁派来的?不怕我埋暗扣?”

  “怕。”陈无涯看着他,“但你现在做的事,对得起这份工钱。”

  墨风笑了,笑得坦荡:“痛快。”

  两人开始巡查防线。墨风一边走一边讲解机关原理,说到一处翻板陷阱时,特意踩了踩地面:“这玩意儿妙就妙在反着来——踩得越重,弹得越狠。不是为了伤人,是把人甩出去,摔个七荤八素。”

  陈无涯脚步停下。

  “受力越大,反弹越烈?”

  “对啊。”墨风摊手,“总不能让人轻轻一踩就触发吧?那下雨天都得炸锅。”

  陈无涯低头盯着那块压板,脑中忽然闪过什么。

  他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启动“错练通神”系统,将“逆馈机关理”强行套入《沧浪诀》残篇中的“叠浪式”。

  【错误理解武理,符合‘错练’条件。】

  刹那间,真气逆冲奇经八脉,在体表形成一层紊乱却极具弹性的气膜。他抬掌轻推地面,碎石飞溅如爆。

  成了。

  他睁开眼,掌心发烫,却有种奇异的掌控感——这不是化解外力,而是将对方攻来的劲道扭曲、积蓄,再反灌回去。

  “你刚才说……这机关是让敌人自己把自己弹出去?”他问墨风。

  “没错。”

  “如果这不是石头,是人的内劲呢?”

  墨风一愣:“你是说……把打过来的力,原样送回去?”

  “不。”陈无涯缓缓站起,“是加倍还回去。”

  墨风眯眼看他,忽然笑了:“你这脑子,跟常人不一样。”

  “他们说我歪。”

  “歪才活得好。”墨风拍拍他肩膀,“正经路都被人走死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墨风继续调试机关,陈无涯则在一旁反复试验新招。他发现,只要在对方劲力入体瞬间,用错劲引导其走向岔脉,再借《沧浪诀》残篇中一段逆行经络将其压缩反弹,便可实现“反澜”之效。

  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反噬的就是自己。

  他试到第五次时,胸口一阵闷痛,喉头泛腥,硬生生咽了回去。

  墨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贪快,机关讲究的是稳准,不是猛。”

  “我知道。”陈无涯抹了把嘴角,“可有时候,慢一步就救不了人。”

  墨风没再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制小轮,递过去:“这是我改良的‘锁频簧’,能帮你稳定劲流节奏。装在腰带里就行。”

  陈无涯接过,入手冰凉,轮缘刻着细密波纹。

  “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让我修的是真东西。”墨风望着远处正在竖旗的弟子们,“不是摆样子给大人物看的花架子。这种事,值得干一票。”

  陈无涯将铜轮贴身藏好,点头:“谢了。”

  日头渐高,东区高台的机关已初具规模。墨风蹲在最后一组连环锁扣前,拧紧最后一颗螺钉。他伸手一拉,三道铁索同时绷紧,嵌入石槽,发出清脆咬合声。

  “好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北面那边,下午就能完工。”

  陈无涯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异样。

  他低头看向地面——方才墨风调试锁扣时,右手无名指曾在某个节点上多按了一瞬,动作极快,几乎无法察觉。

  而那个位置,并不在设计图上。

  他不动声色记下方位,转身拿起炭笔,在布防图上勾画调整方案。

  墨风走到他身边,探头看了一眼:“你这标记方式挺特别。”

  “顺手画的。”

  “哦。”墨风笑了笑,“那你画的那个圈,是不是代表什么?”

  陈无涯笔尖微顿。

  他在图上画了个圈,圈住的正是刚才那个异常节点。

  “随便圈的。”

  墨风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搭上他肩头:“晚上我请你喝酒,听说城西有家老店,炖羊汤一绝。”

  “不去。”

  “为啥?”

  “我答应了人,药拿到就得送去。”

  墨风收回手,点点头:“倒是守信。”

  他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机关,根本不需要动手去修?”

  陈无涯抬头。

  “比如人心。”墨风嘴角微扬,“你以为你在防外面的人,其实最该防的,是站在你旁边笑着的人。”

  他说完,笑了笑,迈步走下高台。

  陈无涯站在原地,手中炭笔轻轻点了点图纸上的圆圈。

  风掠过高台,吹动他衣角。

  他缓缓卷起图纸,塞进怀里。

  远处,墨风的身影消失在校场尽头。

  陈无涯低头看了看腰间,铜轮静静贴着皮肤,凉意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