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无助的少女-《全职业满级的我怎么是个牧师萝莉》

  地下密室恢复了死寂。

  空气中,甜腻的血腥味、硫磺的焦糊味、以及雷米尔吞噬后打嗝溢出的那股奇异腐败香气,混合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混沌气味。

  祭坛上用鲜血绘制的法阵依旧闪烁着最后微弱的红光,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呼吸。

  一地狼藉。

  除了那摊不断冒着细微气泡的墨绿色粘液,先前数十名狂热的邪教徒,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雷米尔和那个被她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冒险者少女,就坐在那座邪异的祭坛边缘。

  一转眼,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小会儿。

  期间,少女,不,现在应该称她为菲娜,曾试图做过最后的抗争。

  在确认周围再也没有一个邪教徒后,她捡起地上的一把邪教徒遗落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着冲向雷米尔。

  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自毁式的宣泄。

  然而,那把灌注了她所有愤怒与绝望的匕首,在距离雷米尔的脖颈还有一指距离时,便再也无法寸进。

  没有屏障,没有格挡。

  雷米尔只是歪着头,用那双纯黑的方形瞳孔,安静地看着她。

  菲娜感觉自己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片虚无。

  她所有的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她就躺在了地上。

  不是被击倒,而是她自己脱力了,放弃了。

  打不过。

  连让对方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她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息着,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她看见那个怪物蹲下身,又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棒棒糖,撕开包装,递到她的嘴边。

  这一次,菲娜没有躲。

  她绝望地闭着眼,顺从地张开了嘴。

  一股浓郁的,几乎不真实的甜味在味蕾上炸开。

  她活了快二十年,从未尝过如此甜美的东西。

  就这样,她们坐在祭坛旁,一人一根棒棒糖,沉默地吃着。

  高跟鞋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雷米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仓鼠。

  菲娜则机械地舔舐着口中的糖果,那股甜意非但没能抚慰她,反而让她的心更加苦涩。

  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这里是地狱。

  而她,正在和地狱的主人,一起吃糖。

  “你……”

  终于,菲娜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砂石磨过。

  “为什么……不杀我?”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不明白。

  这个怪物,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残忍方式,吞噬了那些邪教徒。

  她对自己,对那些家伙明明都展现了同一种漠视。

  在她眼里,生命应该没有任何区别。

  那为什么,自己能活下来?

  雷米尔吃糖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转过头,纯黑的方瞳里倒映着菲娜狼狈的身影。

  她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简单到让菲娜无法理解的答案。

  “因为你是好人呀。”

  短短的一句话,却对少女造成无与伦比的冲击。

  好人?

  我是……好人?

  菲娜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个词,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上。

  好人有什么用?

  她想当一个好人,想守护村子里的大家,结果呢?

  村民们被屠戮,他们的鲜血被用来绘制这个该死的法阵。

  她拼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自己沦为阶下囚,成为献给恶魔的点心。

  她来到帝都,怀揣着最美好的梦想,想靠自己的双手赚大钱,回去把村子建设得更好。

  可她看到了什么?

  是贵族们纸醉金迷,视人命如草芥。

  是这些丧心病狂的邪教徒,在帝国的眼皮子底下,用无辜者的生命举行血祭。

  而资助这些邪教徒的,恰恰就是那些她曾经仰望的,帝国的掌权者!

  这个世界,根本不给好人活路!

  好人……又有什么意义?

  一股巨大的委屈与悲恸,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用坚强伪装起来的所有堤坝。

  “呜……”

  菲娜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

  她丢掉了手里的棒棒糖,双手捂住了脸。

  眼泪,从指缝间汹涌而出,滚烫得灼人。

  她不想哭的。

  被抓住的时候没有哭。

  被折磨的时候没有哭。

  眼看着村民被杀死的时候,她只有愤怒,没有哭。

  可现在,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物面前,因为一句轻描淡写的“好人”让她彻底崩溃了。

  “哇...啊啊啊啊......!”

  菲娜放声大哭,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所有的坚强、不屈、愤怒,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最纯粹的绝望与悲伤。

  雷米尔看着她,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惑。

  这个“点心”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漏水了?

  她伸出手,想了想,然后把菲娜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少女的身体很瘦小,在雷米尔的怀中不住地颤抖。

  雷米尔学着以前在某个地方看过的画面,伸出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一下一下地拍着菲娜的后背。

  没有安慰的话语。

  没有温柔的眼神。

  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但这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怀抱,却成了压垮菲娜最后一丝理智的稻草。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雷米尔的颈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自己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倾泻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只是……想让村子里的大家……过得好一点……”

  “我来到帝都……我想当一个了不起的冒险者……赚好多好多的钱……”

  “我想给村里挖一口新井……我想给孩子们建一个能读书的屋子……”

  “可是……全都没了……村子……没了……”

  “那些混蛋……那些邪教徒……他们找到了我的村子把所有人都杀了……还把我拐到这里。”

  “我听见了……我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听见了……资助他们的,是城里的……大贵族……”

  “他们说……这是为了……迎接什么‘神使’……”

  “帝国……烂透了……从上到下……全都烂透了……”

  “我的梦……全都碎了……呜啊啊啊……”

  断断续续的哭诉,夹杂着巨大的悲鸣,在空旷的地下密室中回荡。

  雷米尔安静地听着。

  她没有插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雷米尔只是抱着怀里哭到浑身脱力,渐渐只剩下抽泣的菲娜,轻轻拍打她后背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