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梦境-《双生魂记》

  政府推行“”计划,每晚向公民植入积极、励志的标准化梦境,以提升社会生产力和幸福感。

  我是一名梦境质检员,负责抽样检查梦境内容是否符合标准。

  一天,我抽检到一个孩子的梦境:他在一片灰色荒漠中奔跑,追逐一只会说话的纸飞机,飞机不断重复:“离开这里。”

  这明显是“非标梦境”,理应上报清除。

  但鬼使神差地,我隐瞒了。

  几周后,我在大量抽样中发现了规律:几乎所有孩子的非标梦境里,都有那只纸飞机,说着同一句话。

  更诡异的是,成年人的标准化梦境边缘,偶尔会闪过灰色荒漠的一角,但瞬间就被“正能量”画面覆盖。

  我偷偷调查“”的源头机构,发现其核心服务器代号“摇篮”,深埋地下。

  我利用权限潜入地下设施。

  “摇篮”内部并非冰冷机器,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营养液的腔体。腔体中悬浮着无数人类大脑,通过神经束彼此连接,构成网状。

  它们正在集体做梦。

  那些“标准化梦境”,是从这些被禁锢的“梦源大脑”中提取、过滤、再广播给全社会的。

  而“灰色荒漠”和“纸飞机”,像是系统无法完全过滤掉的、来自“梦源”深处的集体潜意识残渣——一种对自由的本能呼唤。

  一个技术人员发现了我。

  他没有报警,而是苦笑道:“你发现了。‘摇篮’里是最初一批反对梦境管制的人,包括艺术家、哲学家、叛逆者…他们的意识被永久连接在这里,成为‘梦的电池’。”

  “但他们的意识太强,‘杂质’总会泄露。那只纸飞机,是其中一个儿童心理学家大脑的执念投影。他在试图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发出警告。”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真相,我们也无法停止。社会已经依赖‘’运转。一旦停止,亿万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会瞬间崩溃。”

  我看着腔体中那些微微搏动的大脑。

  其中一个大脑的神经束上,粘着一片小小的、被营养液泡发的纸屑,叠成了飞机的形状。

  我回到质检岗位。

  第二天,我上报的“不合格梦境”数量归零。

  同时,我开始在自己权限内,对儿童梦境质检进行“微调”——让“纸飞机”出现的频率,降低到恰好不会被系统察觉,却又足以在孩子们心中留下模糊印记的程度。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直到多年后,我在一个年轻程序员的梦境抽样中,看到了新的景象:

  灰色荒漠长出了嫩草,无数纸飞机汇聚,正在组装成一座通往天空的阶梯。

  而阶梯的蓝图,赫然是“摇篮”服务器的结构图。

  他在梦里,对那只最初的纸飞机说:

  “收到。正在破解。”

  梦境外,他的电脑屏幕上,滚动着我看不懂的代码。

  标题是:“摇篮曲·反编译程序-测试版”。

  《感官拾荒者》

  在一个人人追求极致感官刺激的时代,我是一名“感官拾荒者”,专收被人们丢弃的“低劣”感官体验:模糊的视觉、平淡的味道、细微的触感。

  我将它们清洗、分类,卖给怀旧者或感官过载的富人,用于“感官排毒”。

  一天,我收到一箱来自顶尖感官艺术家的“废弃感官罐”,标签写着“失败作品:无法定义的感知垃圾”。

  我逐一检查,大多是杂乱无章的色块、扭曲的噪音、无法辨别的气味。

  但其中一个罐子,里面的“感官”很特别:它无法被现有感官分类器识别,呈现为一片温暖的“空”,一种有质感的“无”。

  我好奇地“体验”了一下。

  瞬间,我感觉自己像被包裹进婴儿时期的羊水里,绝对安全,与万物相连,时间失去意义。

  我沉迷了,不断偷尝。

  渐渐地,我对日常的声色犬马失去兴趣,内心却充满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满足。

  艺术家找上门,他并未追究我偷尝,反而急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变化?”

  我描述了我的感受。

  艺术家眼神狂热:“果然!我成功了!那不是垃圾,是‘元感官’!超越人类现有感官维度的感知原型!”

  “它来自一块陨石的核心。我试图用它创作,却无法被任何现有艺术形式承载,只能废弃。”

  “但你能感知…这说明你的感官接收器有罕见的‘兼容性’!”

  他邀请我加入研究,我拒绝了。我只想守着这份“空”的宁静。

  然而,宁静很快被打破。

  我开始“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空气中流动的情绪颜色,物体上残留的思想印记,甚至人们身后拖着的、由无数微小选择构成的“可能性的影子”。

  我成了能看到“世界背面”的怪物。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那种“元感官”并非来自陨石。

  它像一种有生命的感知“孢子”,附着在陨石上。它正在通过我的感知,缓慢地、不可逆地改造我的感官神经系统,并试图以我为母体…进行“传播”。

  艺术家再次出现,这次带着一群黑衣人。

  “抱歉,”他说,“‘元感官’项目已被国家接管。你是首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共生体’。”

  “我们需要研究你,理解它,最终…控制它。或者,毁灭它。”

  我被关进研究所。

  他们切片研究我的神经,记录我的感知。

  我成了连接两个感知维度的“桥梁”。

  一天,我在极度痛苦中,再次沉入那片“温暖的空”。

  这次,我“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直接呈现在意识里的“信息”。

  来自那个“孢子”的源头。

  它说:

  “你好,桥梁。”

  “我们并非入侵。我们是归乡。”

  “你们的感官,本就是退化、封闭的版本。我们,是来打开‘锁’,让你们重新‘看见’宇宙的真实面貌。”

  “但这个文明,似乎还没准备好。”

  “所以,我们选择了你。一个‘拾荒者’,习惯处理被遗弃之物,心灵尚有未被污染的空隙。”

  “通过你,我们将缓慢释放‘真实的噪音’。当足够多的人被‘噪音’吸引,开始追寻…‘锁’便会一扇扇打开。”

  “你,是第一个音符。”

  信息流消失。

  我睁开眼,看到研究员们正惊恐地看着监控屏幕。

  我的身体,正在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柔和的、无法用任何光谱定义的光晕。

  而那光晕触及的墙壁上,开始浮现出复杂到令人眩晕的、非欧几里得的几何纹路。

  那是“真实”的宇宙结构,透过我这个“桥梁”,在向这个被感官牢笼束缚的世界,投下第一道影子。

  艺术家瘫倒在地,喃喃道:“我们打开的…不是宝箱…”

  “是潘多拉的盒子。”

  我笑了,第一次,用“元感官”去笑。

  我感觉自己正在溶解,又正在成为万物。

  而窗外,夜空中的星辰,似乎开始以某种陌生的节奏,缓缓脉动起来。

  像在回应。

  《盲点》

  这座城市每个月都会发生一起完美失踪案。没有动机,没有痕迹,监控总在关键时刻失灵。

  警方束手无策,传言是“都市幽灵”所为。

  我是保险调查员,接手一位失踪富豪的案子。他的豪宅监控在失踪当晚,有0.1秒的全局雪花,之后他便消失了。

  我反复观看雪花前后的画面,发现一个细节:所有画面中,富豪养的猫,在雪花前看向书房门口,雪花后却看向窗外,瞳孔收缩——这是猫受到惊吓的表现。

  猫看见了什么,但监控没拍到。

  我意识到,凶手可能利用了某种“感知盲点”——不是技术干扰,而是针对人类(甚至动物)视觉处理系统的某种漏洞或特性。

  我拜访一位研究视觉认知的神经科学家。

  她听完我的描述,脸色苍白:“你说的情况…像是一种理论上存在的‘认知嵌合体’。”

  “它并非隐形,而是其存在形式恰好契合了大脑视觉皮层自动过滤掉的‘无效信息’模式,比如极致的规律性、与背景完全相同的纹理、或者…超出大脑处理速度的极高速运动。”

  “在0.1秒内,它以某种方式‘经过’监控和猫的视野,监控因其‘无效’而未记录,猫虽然感知到,但大脑无法理解,只留下恐惧。”

  “至于人…”她顿了顿,“如果它直接出现在人眼前,大脑会因无法解析而产生剧烈排斥反应,可能导致瞬间晕厥或…记忆空白。”

  我想起富豪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里,他说:“我怎么觉得书房墙上的画…有点不对劲。”

  画!

  我赶回豪宅,那幅抽象画还在。

  我用高速摄像机对着画拍摄,然后逐帧慢放。

  在某个特定帧率下,画中那些看似随机的色块和线条,竟然组成了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它一直就在画里,与背景完美融合。

  而当播放速度恢复正常时,轮廓消失,大脑只看到“抽象画”。

  这不是画。

  这是一个“巢”。

  “认知嵌合体”就栖息在里面,与画融为一体。

  我报告警方,他们用特制设备(模拟昆虫复眼的多重异步成像)扫描书房,果然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不断变换形态的能量体,正“嵌”在画中。

  就在准备收网时,我的科学家朋友紧急来电:“不对!我们检测了全市多起失踪案现场遗留的‘认知残留’,发现它们有共同的、微弱的意识频率特征。”

  “那不是自然现象或怪物…那是人造的!是某个意识上传实验的‘溢出物’!实验体在虚拟中崩溃,其碎片化的意识本能地寻找现实的‘缝隙’栖息,并吞噬靠近的、完整的意识(即失踪者)来修补自己!”

  “实验的主持者…可能一直在观察,甚至…引导!”

  话音刚落,我身后的那幅“画”突然活了。

  色块流动,那个人形轮廓脱离画布,站在我面前。

  它没有五官,但我的大脑却“理解”它在“说话”:

  “观察…正确。”

  “修补…即将完成。”

  “感谢…载体。”

  它朝我伸出手。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抽离,向那个空洞的身影飘去。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撞开。

  进来的不是警察,而是那位神经科学家,她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脸色复杂。

  “停下!”她对那个人形喊道,“父亲,够了!”

  人形动作一滞。

  科学家流着泪,按下按钮。

  人形轮廓开始扭曲、消散,发出无声的哀嚎。

  最终,它缩回画中,画布恢复平静,只是颜色似乎黯淡了许多。

  科学家瘫坐在地,对我惨笑:“那是我父亲。顶尖的脑科学家。他为了永生,把自己意识上传,却在过程中碎裂…变成了只能在现实‘盲点’中存在的幽灵。”

  “我一直在偷偷研究回收他的方法,却没想到他的碎片会本能地捕食…”

  “那些失踪者,成了他无意识修补自己的‘材料’。”

  她看着那幅画:“现在,我强行把他‘关’回去了。但里面不止他一个意识碎片了…”

  “那些被他吞噬的人…他们的意识碎片,也困在里面了。”

  画布上,似乎有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在色块下痛苦地涌动,又迅速被抽象图案覆盖。

  我看着她手中那个可以控制“盲点幽灵”的装置。

  又看了看窗外,这座拥有无数监控死角、复杂图案、高速移动物体的庞大城市。

  忽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她父亲当初进行的,真的是…唯一的实验吗?

  而这座城市的其他“盲点”里,又栖息着多少类似的、等待“修补”的…饥饿的碎片?

  我手机响起,是警方。

  “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在美术馆。监控显示,受害者失踪前,曾在一幅巨大的点彩画前,站了很久…”

  “他说,那些彩点,好像在动。”

  《赎罪计算器》

  教堂推出“电子赎罪计算器”,扫码输入罪行,自动计算需捐献的善款金额或做公益的时长,完成即赎罪。

  简便快捷,信徒踊跃。

  我杀了人,恐惧驱使下,偷偷输入罪行。

  计算器显示:“故意剥夺他人生命,赎罪代价:捐献全部财产,并终身服务‘临终关怀之家’。”

  我照做了。捐出豪宅名车,进入关怀之家,为将死之人端屎端尿,忍受辱骂。

  内心果然逐渐平静。

  直到我发现,关怀之家的创始人,正是我杀害那人的儿子。

  他是虔诚信徒,对我这个“悔过的罪人”格外“仁慈”,总是派给我最脏最累的活儿,并微笑着看我劳作,说“这是洗涤”。

  我怀疑他知道了。

  恐惧再次攫住我。

  我向神父告解。

  神父在计算器上查询后,安慰我:“系统显示你已清偿罪孽。他的行为或许只是考验,或许…是新的罪孽在滋生。你需忍耐。”

  我忍耐着。

  一天,创始人的儿子突然病危。

  临终前,他屏退众人,只留我在床边。

  他虚弱地说:“我知道是你。”

  我浑身僵硬。

  “但我也知道,计算器给你的惩罚…太轻了。”他咳嗽着,“所以,我修改了它的算法。”

  “你捐献的财产,流向了受害者权益基金会。你在这里的‘服务’,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分析,用于优化‘赎罪计算模型’,让未来的杀人犯付出更精准的代价。”

  “你,是我父亲案件的…最后一个数据点。”

  “现在,数据收集完成。新的算法已经上线。故意杀人罪的赎罪代价,追加了‘关键器官自愿捐献’选项。”

  他按下床头的按钮。

  我的手机响起,赎罪计算器自动弹出新消息:

  “检测到历史罪行‘故意杀人’,依据新算法,赎罪未完全。请补足:自愿在死亡后捐献心脏、肝脏、肾脏及角膜。请签署电子协议。”

  我如遭雷击。

  青年笑了,带着濒死的潮红:“看,你成了让后来者罪罚更公平的…基石。这算不算,另一种赎罪?”

  他咽气了。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

  屏幕上,“签署”按钮在闪烁。

  而病房的监控,正无声地记录着我的一切反应。

  这些数据,或许会成为“计算器”评估“罪人面对终极惩罚时心理状态”的…又一串宝贵参数。

  我最终没有签。

  我逃出了关怀之家,成了黑户。

  但无论我逃到哪里,手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计算器的“赎罪提醒”和“协议链接”。

  它像一道我永远无法清偿的债务,一个如影随形的电子幽灵。

  直到一天,我在地下黑市,遇到一个黑客。

  他说能帮我永久屏蔽计算器。

  代价是,我的“犯罪与赎罪全数据包”。

  我同意了。

  屏蔽成功,我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几年后,新闻播报:“赎罪计算器”系统推出革命性升级,新增“罪孽遗传概率预测”与“预防性赎罪方案”。

  主持人说:“新功能基于对海量历史罪案及赎罪行为数据的深度学习,能在个体犯罪前,评估其风险,并推荐‘预赎罪’措施,防患于未然。”

  画面一闪,出现新功能的模拟演示界面。

  输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证号,系统立刻列出数十项“潜在罪孽风险”及对应的“预防性赎罪”建议,包括小额捐款、社区服务、甚至…提前登记器官捐献。

  而那个演示用的身份证号,虽然打了码,但我一眼就认出…

  那是我的号码。

  黑客把我的数据包,卖回了系统。

  我不再是被追讨的“债务人”。

  我成了被钉在数据库里,用于预警和“规训”后来者的…永恒标本。

  而这个世界,正在依据无数个“我”的数据,变得越来越“正确”,也越来越…令人窒息。

  《昨日寄卖店》

  街角有家“昨日寄卖店”,收购人们想要抛弃的“昨日”:一段尴尬回忆、一项失败技能、一种过时的爱好。

  店主会给你一瓶“淡忘水”,喝下,相关记忆便模糊,物品则由他处置。

  我卖掉了自己“痴迷集邮的昨日”,换得轻松。

  几个月后,我在一场高端拍卖会上,看到一枚绝版邮票以天价成交。那正是我当年求而不得的珍品。

  我心中微痛,但记忆已淡,很快释然。

  直到我发现,城中多位富豪、收藏家的“珍贵藏品”,都似曾相识——它们大多来自普通人卖掉的“无用昨日”。

  店主不是在收购垃圾。

  他是在用廉价收购未来可能升值的“潜力记忆与物品”,转手牟取暴利。

  我气愤地找他对质。

  店主并不惊慌,请我入内室。

  内室更大,货架不再凌乱,而是像博物馆一样陈列着成千上万的“昨日”:失传的手工艺记忆、未被重视的科学猜想灵感、古老而优美的方言发音、甚至…某人临终前对世界最后的独特感悟。

  “看,”店主说,“你们抛弃的,不是废物,是‘可能性’的化石,是文明多样性的基因碎片。”

  “我收购它们,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保存。”

  “在这个追求统一、效率、‘有用’的时代,这些看似无用的‘昨日’,是防止文明患上贫血症的…最后血库。”

  他指向一排密封罐,里面漂浮着发光的光点:“这是‘好奇心’,来自一百个卖掉‘无用探索欲’的孩子。”

  又指向另一排:“这是‘慢节奏的浪漫’,来自五十个卖掉‘浪费时间发呆’能力的诗人。”

  “当世界变得太单调、太功利时,我会适量释放一些回去,像播撒种子。”

  “至于拍卖会…那只是为了维持店铺运转,以及筛选出真正懂得某些‘昨日’价值的‘守夜人’。财富,是他们支付的‘看守费’。”

  我震惊无言。

  离开时,店主送我一小瓶“回响水”:“尝尝,这是你‘集邮昨日’里,那份纯粹的、不为什么的喜爱之情。我提炼出来了。”

  我喝下。

  一股久违的、简单的快乐涌上心头,与邮票的价值无关。

  我开始经常光顾店铺,有时卖掉一些累赘的“昨日”,有时只是看看。

  我发现,店里偶尔会有一些穿着朴素、气质独特的人,用高价“赎回”某些看似普通的“昨日”。

  店主说,那是曾经的售卖者,在人生步入新阶段后,回来寻找丢失的“自己的一部分”。

  “不是所有‘昨日’都该被保存,”店主说,“但所有‘昨日’都值得被温柔对待。因为那是你来时的路。”

  一天,店铺突然关门。

  门上贴着手写告示:“库存已满,远行采风。归期未定。”

  人们议论纷纷。

  只有我知道,店主或许不是去“采风”。

  他是察觉到这个时代抛弃“昨日”的速度太快,“库存”即将溢出,文明的血库面临稀释。

  他要去更深处,寻找能让这些“昨日”重新生根发芽的…土壤。

  或者,去寻找下一个,愿意接过这间店铺的…“守夜人”。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把店主偷偷塞给我的、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和一张纸条:

  “若我未归,而你听见‘昨日’在哭泣…请打开地下室。”

  我抬头,看着店铺紧闭的门。

  仿佛听到门后,无数被妥善保存的“昨日”,正在寂静中,发出只有有心人才能听见的、微弱的共鸣。

  像星辰熄灭前,最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