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夜贼无痕-《都市扎纸店》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夜贼无痕

  回到扎纸店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胡同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赵老三的早餐车早就收了,刘婶家的灯还亮着,电视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一切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胖子把车停在店门口,打着哈欠下车开门。连续两天的奔波让他有些疲惫,但一想到能回到自己的小厨房,他又精神了些。

  “玄哥,晚上想吃点啥?我去弄点宵夜?”他一边开锁一边问。

  “随便。”张清玄提着包下车,目光在店门口扫过。

  陈子轩最后一个下车,少年脸上也带着倦意,但眼睛很亮——这趟清水县之行,他见到了太多以前只在书里看过的东西,虽然害怕,但也学到了不少。

  店门打开,熟悉的纸浆和朱砂的味道扑面而来。胖子顺手按下门口的开关,头顶的白炽灯亮起,将店里照得通明。

  但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张清玄的脚步停住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如刀,一寸寸扫过店内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了玄哥?”陈子轩察觉到不对劲。

  张清玄没说话,走进店里。胖子跟进来,也愣了一下:“咦?我早上走的时候,椅子是这么放的吗?”

  柜台前的那把老式木椅,平时都规规矩矩地放在柜台内侧。但现在,它被往外挪了大概十厘米,椅背的角度也偏了些。

  很细微的变化。如果不是特别熟悉这店里每一样东西的摆放位置,根本看不出来。

  张清玄走到柜台后。柜台上的东西看起来都没动过——账本、笔墨、那面小铜镜,都还在原位。他拉开抽屉,里面的现金一分没少。

  但他弯腰,看向抽屉底部的夹层。夹层是块活动的木板,下面有个暗格。暗格还在,里面的东西也还在——几本旧书,一些零散的符纸,还有那枚从清水县带回来的戒指。

  戒指上的术法痕迹,似乎比离开时更明显了。微弱的阴寒气息,像呼吸一样有节奏地脉动着。

  张清玄把戒指拿出来,握在手心。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玄哥,有人进来过?”胖子紧张地问。

  “可能。”张清玄把戒指放回暗格,起身走向后院,“你们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

  后院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三阳锁阴阵还在运转,八根桃木枝上的符纸完好无损,中央的养阴匣静静躺在铜镜上,表面符文暗淡,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张清玄盯着那个匣子看了很久。

  “玄哥,这匣子有问题?”陈子轩小声问。

  “阵法被动过。”张清玄指着其中一根桃木枝,“这根枝子,被人移动过。虽然又插回去了,但位置偏了两毫米。”

  胖子和陈子轩凑过去看,半天也没看出那两毫米的差别。

  张清玄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开桃木枝周围的泥土。泥土下面,埋着一枚铜钱——那是阵法的一部分,用来引导地气。

  铜钱还在,但朝向变了。原本应该朝向乾位,现在偏向了坎位。

  很专业的手法。不是外行能做的。

  “有人动过阵法,想打开养阴匣。”张清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但没成功。三阳锁阴阵的结构很复杂,强行破解会触发反噬。对方应该是尝试了几次,发现不行,又把东西恢复了原状。”

  “那……匣子里的东西没事吧?”胖子担心地问。

  张清玄没回答,而是走到阵法边缘,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个血符。血符没入阵法,整个三阳锁阴阵微微一亮,八根桃木枝同时震动了一下。

  养阴匣纹丝不动。但匣子表面的某个符文,极其短暂地闪了一下暗红色的光。

  虽然只有一瞬,但张清玄看见了。

  “匣子被唤醒了一部分。”他沉声说,“虽然没打开,但里面的邪念被激活了。原本需要三天才能净化,现在可能要更久。”

  胖子脸色一白:“谁干的?是那个什么陈威廉的人?”

  “不知道。”张清玄环顾四周,“但对方能避开街坊邻居的眼睛,悄无声息地进来,又能识别出三阳锁阴阵的构造,至少是个懂行的。”

  他想了想,对胖子说:“去烧水泡茶。子轩,你检查一下楼上的房间。”

  两人分头行动。胖子去厨房烧水,心里嘀咕着:茶叶柜里那罐好茶可别被偷了……虽然玄哥平时抠门,但买的茶叶都是好东西。

  陈子轩上楼检查。楼上就两个房间,张清玄的房间和他的房间。他的房间一切如常,符纸、笔记都还在原位。张清玄的房间他不敢乱翻,只站在门口看了看——床铺整齐,书桌上的东西也没动过的痕迹。

  但窗台上有东西。

  那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像香灰,又不太像。粉末很细,在窗台的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陈子轩小心地用纸把粉末包起来,拿下楼。

  张清玄接过纸包,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骨灰。”他说,“混合了符纸灰和某种药材。”

  “骨灰?”胖子刚泡好茶端过来,听见这话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对方用这东西做了标记。”张清玄把纸包收好,“可能是为了追踪,也可能是为了下次再来时,能快速定位。”

  他喝了口茶。茶叶是好茶,水温也合适,但此刻喝在嘴里,总觉得少了点滋味。

  “玄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陈子轩问,“报警吗?”

  “报警没用。”张清玄放下茶杯,“普通警察处理不了这种事。而且对方没偷东西,只是动了阵法,在法律上构不成犯罪。”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有个人可以问问。”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那头传来林瑶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张老板?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我店里被人动了。”张清玄开门见山,“对方懂阵法,想开养阴匣,没成功,但把匣子里的东西唤醒了一部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今天白天。我们去了清水县,晚上刚回来发现。”

  “东西丢了吗?”

  “没丢。但留了标记。”张清玄说,“骨灰混符纸灰的粉末。”

  林瑶又沉默了一会儿。“你怀疑是谁?”

  “不知道。但对方很专业,不是普通小偷。”

  “我明天早上过来看看。”林瑶说,“可能需要采集一些样本。另外……你从清水县带回来的那枚戒指,还在吗?”

  “在。”

  “保护好。我接到一些消息,陈威廉的公司最近在搜集民国时期的金器,特别是带有特殊标记的。”林瑶的声音压低了些,“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你拿到戒指了。”

  电话挂断后,张清玄坐在柜台后,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胖子去厨房弄宵夜了——他说饿了,要做点吃的。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的声音,还有油下锅的滋滋声。

  陈子轩坐在工作台前,想继续练习画符,但心神不宁,画了几张都失败了。

  “静心。”张清玄头也不抬地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玄哥,我有点怕。”陈子轩老实说,“咱们在明,对方在暗。万一他们再来……”

  “那就让他们来。”张清玄语气平淡,“正好看看是谁。”

  他说完,起身走到后院。夜色中的三阳锁阴阵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八根桃木枝像八个沉默的守卫,环绕着中央的养阴匣。

  张清玄站在阵外,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星火之力。

  丹田废墟中,那点新生的光点微微颤动,散发出温暖的气息。这气息顺着经脉流转,最后汇聚到他的指尖。

  他伸出右手食指,凌空在阵法外围又画了一道符文。

  这道符文和之前的都不同——它不是用来镇压或净化,而是用来“标记”。任何触碰阵法的人,都会被这道符文留下印记,短时间内无法消除。

  画完符文,张清玄的脸色又白了些。星火之力还很微弱,每动用一次都要消耗不少精力。

  他回到店里时,胖子已经做好了宵夜。

  是简单的葱油拌面。面条煮得刚好,捞出来过凉水,沥干后拌上葱油、酱油、一点醋和辣椒油。旁边还有一小碟泡菜,是胖子自己腌的萝卜条,酸甜爽脆。

  “玄哥,快尝尝。”胖子把面端上来,“葱油是我自己熬的,用了小葱、大葱、还有洋葱,香得很。”

  张清玄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面。葱油的香味确实浓郁,面条劲道,调味也恰到好处。

  “还行。”他说。

  胖子嘿嘿笑了。能得到玄哥一句“还行”,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三人围坐吃面。店里很安静,只有吃面的声音和偶尔的碗筷碰撞声。

  吃到一半,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

  不是风吹的——今夜根本没风。风铃是自己响的,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三人同时停下筷子。

  张清玄放下碗,起身走到门口。他推开门,门外空无一人。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投下的光影。

  但门口的地上,放着个东西。

  是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漆成黑色,表面没有任何花纹。盒子没锁,轻轻一掀就开了。

  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小撮头发。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工整清瘦:

  “物归原主,好自为之。”

  头发是女人的长发,乌黑,但发梢处已经干枯分叉。头发用红绳捆着,打了个死结。

  张清玄拿起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

  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尸体的腐臭味。

  “玄哥,这……”胖子跟出来,看见那撮头发,脸都绿了。

  “是周婉清的头发。”张清玄说,“有人从她的尸骨上剪下来的。”

  他抬起头,望向胡同深处。

  黑暗的巷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再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只有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张清玄把头发放回盒子,关上盒盖。

  “回去睡觉。”他说,“明天,有的忙了。”

  关上门,风铃又响了一声。

  这一次,像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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