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陈仓石鼓-《九州争天命》

  下方,李广眼神一厉,就要踏空而起相助。

  “李将军,守好你的阵地!”

  霍去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点手段,还阻不了我霍去病的路!”

  话音未落,他猛然松开了缰绳,整个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战马通灵,长嘶一声向下落去。

  而霍去病则手持长枪,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竟闭上了双眼。

  并非放弃,而是在这生死一瞬,将所有的精神、意志、气血、乃至对枪道与破阵的毕生领悟,彻底内敛、凝聚!

  他周身的赤红气血与炽白枪意,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没有气息的顽石。

  然而,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内敛、仿佛火山爆发前极致沉寂的压抑感,却弥漫开来。

  “他在……蓄势?”

  张良羽扇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不,是在归一。”

  司马错目光凝重,

  “将一切力量,归于那最纯粹的一点……好可怕的掌控力!”

  下一刻,霍去病睁开了双眼。

  眼中再无烽火,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洞悉一切阻碍本质的清明!

  他双手握枪,缓缓举起,动作看似缓慢,却仿佛牵引着周遭的空间与法则,一同扭曲、塌陷,朝着枪尖汇聚!

  “道,阻且长。”

  “吾,一枪破之。”

  “封狼居胥·定鼎一击!”

  枪,刺出。

  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震耳的轰鸣。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凝练到无法形容、仿佛不存在于现世、又仿佛贯穿了,所有时空维度的虚无枪线。

  这道枪线,无视了那缓缓铡落的灰黑铡刀虚影,无视了那吞噬一切的虚无归寂吸力,甚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它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

  “钉”在了酆都之门投影的正中心!

  “咔……嚓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破碎、又仿佛法则崩断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看似坚不可摧、威能无边的酆都之门投影,被那道虚无枪线“钉”住的部位,猛然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裂纹急速蔓延,瞬间布满整个门扉!

  紧接着,整个酆都之门投影,连同门内那片虚无归寂,如同被砸碎的镜子般,轰然炸裂!

  化作漫天飞舞的、迅速消散的漆黑光点!

  “噗——!”

  下方十名与之气机紧密相连的尺卫,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阵法运转骤然停滞!

  那斩运铡刀的威能,也因此大减,灰黑铡刀虚影变得模糊不定。

  而霍去病那一枪的余势,在击碎酆都之门后,竟未完全消散,化作一道无形冲击,狠狠撞在斩运铡刀的本体之上!

  “铛——!!!”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四野!

  斩运铡刀剧烈震颤,刀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光芒黯淡了大半,悬浮的高度都降低了几分,散发出的斩运道韵锐减!

  一枪,碎一门,伤一刀!

  这就是敕命境中期,专精锋矢破阵之道的霍去病的恐怖实力!

  “就是现在!李将军!司马将军!张先生!萧先生!”

  霍去病凌空而立,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那极致一击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初,长枪指向下方祭坛,

  “神器已伤,尺卫受创,阵法暂滞——破阵!”

  “杀——!”

  李广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巨剑一扬,磐石镇岳域猛然扩张,化作一道厚重的土黄色洪流。

  他本人则如一头苏醒的洪荒巨熊,踏着让大地震颤的步伐,率先冲向祭坛!

  “儿郎们,随我冲垮这些天庭杂碎!”

  “秦锐之士,风!风!大风!”

  司马错战剑前指,一直沉稳如山的他,此刻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李信、王离如同两支离弦之箭,率领着战意重新燃至顶峰的秦军锐士,从左右两翼狠狠夹击而上!

  张良羽扇挥洒,清光化作无数玄奥符文,干扰、迟滞着残存尺卫试图重新组织的阵法。

  萧何则全力催动厚德载物之气,为冲锋的将士们,提供坚实的后援与持续作战的底气。

  董仲舒亦展开书卷,金色文字化作道道枷锁,缠绕向那些试图反抗或逃窜的刑徒卫。

  失去两件神器主要威能压制,又遭霍去病惊天一枪重创,天庭的天罚锁灵阵再也无法维持。

  在秦、汉联军的猛攻下,黑衣刑徒卫很快被分割、击溃。

  那数十尊血煞傀儡,也因失去阵法能量持续供应,动作变得僵硬迟滞。

  被李信、王离等将领率精锐逐一击破关节,化为散逸的血煞之气。

  那名掌命境巅峰的尺卫头目,目眦欲裂地、看着溃败的部下与濒临崩溃的阵法。

  又抬头看了一眼空中虽气息微乱、但依旧持枪锁定他的霍去病,以及正势如破竹杀来的李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疯狂。

  “你们……毁我天庭大计!该死!都该死!”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手中律令长尺上,长尺顿时爆发出不正常的猩红光芒。

  他狞笑着,将长尺狠狠插入,祭坛最核心的一个符文之中——“同归于尽!血祭·逆运爆!”

  他要引爆这座血魄祭坛,残存的全部能量,与周围的敌人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那猩红光芒,即将彻底爆发,狂暴能量开始从祭坛底部疯狂上涌的刹那——

  “嗡——!”

  那一直沉寂于祭坛最底部、先前曾微弱闪烁过的土黄色光芒,骤然大盛!

  一股浩瀚、沉重、苍凉、仿佛承载了万古山河之重、见证了无数铁血征伐的磅礴意志,自祭坛地底轰然苏醒!

  那并非攻击性的力量,而是一种镇压、稳固、承载的伟力!

  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土黄色伟力镇压下,尺卫头目引爆的猩红光芒,如同被巨山压住的火苗,瞬间熄灭!

  祭坛底部那狂暴上涌的能量,也被硬生生按了回去,重新归于平静!

  “这……这是……”

  尺卫头目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厚重如山的土黄色剑罡,已然临头!

  “犯我疆土者——斩!”

  李广的怒吼如雷霆炸响!

  巨剑落下,尺卫头目连同他手中那柄猩红长尺,被一剑劈成两半!

  鲜血内脏混合着破碎的法器碎片,四处飞溅。

  残余的尺卫与刑徒卫,很快被联军彻底剿灭。

  函谷祭坛之战,以天庭肃杀者全军覆没、两件神器投影一碎一伤而告终。

  联军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秦军汉军皆有损伤,但士气却空前高涨。

  尤其是霍去病那惊世一枪,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司马错来到祭坛边缘,蹲下身,用手触摸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土黄色光芒残留,眼中精光闪烁:

  “这股力量……厚重苍凉,与大地同脉,与山河共鸣……难道是……”

  张良与萧何也走了过来,感受着那气息,神色凝重。

  霍去病缓缓落下,长枪拄地,微微喘息,目光却依旧锐利,望向祭坛深处:

  “此界本源,似有灵性,在抗拒天庭的掠夺与破坏。”

  李广收剑而立,沉声道:

  “方才那股镇压之力,非同小可,绝非寻常地脉之气。或与此界传闻的镇界之器有关。”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感应的樗里疾忽然睁开眼睛,指向西北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与不确定:

  “那个方向……大地脉动异常,有极强的铸魄道韵与……金石之鸣汇聚!

  其势之雄,远超此地百倍!

  而且……似乎不止一处!

  至少有九处类似但强弱不一的共鸣点,隐隐构成一个……阵势?”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九处共鸣?阵势?

  难道……

  一个名字,几乎同时浮现在,所有知晓古老传说者的心头——陈仓石鼓?

  霍去病握紧长枪,望向西北那铁灰色苍穹下隐约可见的、更加巍峨绵长的长城虚影:

  “看来,真正的核心,在那里。”

  然而,还未等他们细究,或是休整队伍。

  “哧啦——!”

  函谷隘口上方的天空,那铁灰色的云层,突然被三道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灰白色流光撕裂!

  三道模糊的身影,自流光中缓缓降下。

  他们并未像之前的肃杀者那样,穿着黑衣或白袍。

  而是身披着,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编织而成的奇异斗篷,面容完全隐于兜帽的阴影之下。

  唯有无形中散发出的冰冷、终结、万物归墟的恐怖道韵。

  如同寒潮般席卷而下,瞬间让刚刚经历大战、热血未冷的联军将士,如坠冰窟,神魂皆颤!

  这气息……远超掌命境!

  甚至,比那斩运铡刀与酆都之门投影,更加深邃,更加危险!

  “敕命境……而且是后期?巅峰?”

  司马错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握剑的手背青筋隐现。

  张良羽扇停滞,眼神无比严肃。

  霍去病缓缓直起身,将长枪横于身前,眼中那刚刚熄灭些许的烽火,再次炽烈燃烧起来。

  但这一次,多了十二分的凝重。

  李广默默上前一步,与霍去病并肩而立。

  巨剑横胸,磐石般的域场再次张开,将身后部分将士护住。

  但面对这三道身影,即便是他的域场,也显得摇摇欲坠。

  中间那道灰白斗篷身影,微微抬头,兜帽下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破碎的神器残影、以及严阵以待的联军,最后,停留在霍去病身上。

  一个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来自万古冰原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

  “下界蝼蚁,竟能伤及斩运、毁去酆都投影……出乎意料。”

  “然,游戏到此为止。”

  “吾等,奉主宰法旨,肃清此界变数,回收陈仓石鼓。”

  “阻者——”

  “皆斩。”

  最后一个“斩”字落下,三道灰白斗篷身影的气息,彻底爆发!

  天地色变,铁灰色的苍穹,仿佛都要被那纯粹的终结之意撕裂!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而在那长城与直道交汇的枢纽深处,那九面看似沉寂的灰褐色石鼓,其中一面之上。

  一个极其古老的、形似“战”字的刻纹,亮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血光。

  仿佛,被远方那新降临的、更加恐怖的终结之意所刺激。

  又仿佛,在呼应着这片大地上,那刚刚流淌过的、滚烫的……不屈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