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公堂剖颅,谁是妖-《弃妃重生我凭医术搅翻京》

  刑部大堂,烛火如林,映得金砖泛青。

  百官分列两厢,屏息凝神。

  空气沉得能拧出水来,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上首监审位上,肃亲王端坐如佛,指尖轻叩那枚空药瓶,瓶身符文幽光流转,似有活物在爬行。

  他唇角含笑,眼神却冷得像井底寒尸。

  “疯病囚犯带到!”

  镣铐拖地声刺耳响起。

  一名蓬头垢面的郎中被两名衙役架着拖入大堂,衣衫褴褛,双目翻白,口中嘶吼不止,四肢剧烈抽搐,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淌下,状若癫狂。

  “此獠私传‘药语’,已服‘药迷心散’七日。”肃亲王慢条斯理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字字却淬着毒,“诸位请看——这便是妖术惑众的下场。”

  满堂寂静,唯有火把噼啪炸响。

  阶下铁链微动,云知夏缓缓抬头。

  她三日未食,面色苍白如纸,锁骨凸出,肩胛如刀削,可那一双眼,却亮得骇人。

  不是怒火,不是悲愤,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清明——仿佛早已看穿这皮囊之下的腐烂真相。

  她目光扫过那疯病郎中颈侧一道淡青脉络,又落在其耳后微肿的筋结上,瞳孔一缩。

  颅内压升高,瞳孔不对称,抽搐呈节律性……这不是疯病,是寄生虫侵脑。

  她记得前世文献记载:南疆湿瘴之地,有种蛊虫名为“金线脑蛊”,幼体随腐水入体,顺血脉攀颅,盘踞脑室,分泌致幻毒素,宿主渐失理智,最终癫狂而死。

  唯一的解法——开颅取虫。

  可在这个视剖腹为戮尸、开颅为弑神的时代,谁敢动手?

  没人敢。

  所以,必须她来。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身影踉跄扑至堂前。

  铁舌讼!

  她已无舌,喉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却仍以残口抵住一张白纸,由身边十岁童子执笔代书。

  墨是血调的,笔是断骨磨的。

  一字落下,纸面洇开一片猩红:

  “此‘疯’非心疾,乃颅中有物!”

  满堂哗然。

  “妖言惑众!”肃亲王拍案而起,冷笑如刀,“一个断舌废人,也敢妄议医理?拖下去,杖毙示众!”

  两名衙役立刻上前,粗暴拽住铁舌讼手臂。

  便在此刻——

  “我愿以命担保。”

  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裂长空。

  所有人猛地回头。

  云知夏立于阶下,铁链缠身,却脊背笔直如剑出鞘。

  她抬眸,直视肃亲王,一字一句,清晰如凿:

  “此人颅内有寄生虫,形如曲蚓,色泛金。若剖之可活,若不剖,七日内必死。”

  堂中死寂。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低头避视,更有人悄然后退半步,仿佛怕沾上邪祟。

  肃亲王眯起眼,笑意阴冷:“哦?你一个弃妃,也懂开颅杀人?还称救人?”

  “我不是要杀人。”她淡淡道,抬手拂开发丝,露出额角一道陈年手术疤——那是前世车祸留下的痕迹,在这个时代,却是“鬼斧神工”的铁证。

  “我是要救人。”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那你敢让我赌吗?若虫不出,我当场自刎。若虫确有,你当众焚毁‘医禁令’,并赦免所有因‘药语’获罪之人。”

  满堂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拿命搏天命!

  肃亲王正要讥讽,忽听得——

  “轰!”

  大门猛然洞开!

  狂风卷着冷雨灌入大堂,吹得烛火乱摇,百官衣袍猎猎作响。

  一人踏雨而入。

  玄铁黑袍,眉目如刃,周身杀气凝而不散,仿佛刚从尸山血海归来。

  他手中握着一枚令牌,抬手一掷——

  “咚!”

  玄铁令重重砸落于金砖之上,震得众人脚底发麻。

  “靖王监审,此案重审。”

  萧临渊。

  他一步步走入堂中,目光如冰扫过全场,最终停在云知夏身上。

  那一瞬,她不动,他亦不动。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沉默之中。

  他看见她手腕血痕斑驳,舌尖隐有针伤,心口微微起伏——她在用那门禁忌之术续命。

  一股戾气自胸腔炸开,几乎压制不住。

  但他没有上前。

  只冷冷转向肃亲王,声音低哑如铁石相击:

  “你袖中那枚毒针……可与药墟‘魇方’笔迹同源。”

  肃亲王脸色骤变,下意识掩袖。

  萧临渊却不再看他,只对主审官下令:“改堂为验尸房,备烈酒、金针、银镊。我要亲眼看着——她如何剖颅取虫。”

  无人敢违。

  验尸房内,灯火通明。

  云知夏褪去囚衣,换上素白麻布衣,发髻用银簪束起。

  她站在木台前,手中握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针尖微颤,映着灯火,竟泛出一丝幽蓝。

  她深吸一口气,舌尖藏针微动,膻中穴那缕心火缓缓升起,暖流贯注双臂。

  成了。

  她抬手,将金针轻轻划过郎中头皮。

  血线绽开,如红梅初绽。

  众人屏息。

  她以烈酒淋创口,白雾腾起,腥气弥漫。

  随即,取出特制骨钻,稳稳抵住颅骨一侧。

  “咔……咔……”

  细微钻磨声响起,令人牙酸。

  血录生躲在人群角落,双手颤抖,却死死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笔尖飞速记录:“金针清创,酒液灭秽,钻颅避经络……此法前所未闻!”

  就在颅骨即将穿透之际——

  “出来了!”

  一声低呼。

  一尾细如金丝、扭曲蠕动的虫体,顺着钻孔缓缓爬出,通体泛金,首尾带钩,赫然正是南疆传说中的“金线脑蛊”!

  云知夏眼疾手快,银镊一夹,将其擒住。

  满堂死寂。

  满堂死寂,如深潭凝滞,连烛火都仿佛被这寂静压得矮了半寸。

  云知夏立于木台之上,血未洗,手未松,银镊中那尾金丝蛊虫仍在微微扭动,幽光流转,像是活在传说里的妖物终于现形。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恐惧、退避的脸,唇角竟勾起一丝冷笑——不是得意,而是悲悯。

  “这叫‘金线脑蛊’,生于南疆腐水,随污饮入体,顺血脉攀颅,蚀脑生幻,宿主癫狂而死。”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凿进每个人耳中,“它不靠神罚,不凭天谴,靠的,是你们的无知。”

  她猛然转身,手术刀寒光一闪,脱手掷出!

  “嗡——!”

  刀锋破空,钉入龙阶金砖,直没至柄,余震不绝,宛如钟鸣。

  刀身轻颤,映着满堂灯火,也映着百官惨白的脸。

  “你们可以焚我典籍,拆我药阁,禁我‘药语’,”她一字一顿,声如裂帛,“但毁不掉——千万人已学会的刀法。”

  死一般的静。

  有人低头,不敢与她对视;有人后退,似怕那刀下一刻就插进自己胸膛;更有御史嘴唇哆嗦,喃喃:“妖……妖术……”却被身旁同僚一把捂住嘴。

  唯有铁舌讼跪坐在地,残口对着地面,喉间发出嘶哑的嗬声,眼眶通红,泪如泉涌。

  她用断舌之躯争来的公道,此刻终于被一人以血与刀,刻进这森严律法之中。

  就在这时——

  城东,一盏灯亮。

  接着是城西,城南,城北……

  十三坊,忽有星火次第燃起,如春雷暗涌,似星河倒垂。

  每一盏灯下,皆有一人执笔伏案,墨迹飞舞,抄录的正是那本被朝廷列为禁书的《新医典》。

  那是云知夏亲手所著,以现代医学为基,破望闻问切之虚,立实证诊断之纲,传外科急救之术,授毒理辨析之法。

  灯下之人,有郎中,有采药妇,有乞儿,甚至还有披甲戍卒。

  他们不识权贵,不懂朝争,只知前日瘟疫横行,是这书中法子救了亲人性命;只知今夜公堂之上,是这位女子以命为刃,劈开了蒙昧千年的一道缝。

  “她在教我们看真相。”一个少年低声说,指尖抚过纸上“解剖图示”四字,眼中燃着火。

  而肃亲王在密室,正焚符祭咒。

  符纸投入铜盆,火焰腾起青焰,灰烬盘旋升空,竟渐渐凝成一张脸——眉目清冷,眼神如炬,正是云知夏。

  他浑身一颤,猛地拂袖打翻香炉,怒吼却卡在喉咙里,只剩喘息。

  “不可能……她不该能破‘魇方’……不该识得南疆蛊……”他跌坐于地,颤抖着手打开暗匣,七支玉瓶静静排列,瓶中血浆暗沉,皆取自历年“药语者”——那些敢于质疑旧医、倡言新术之人。

  他盯着最后一支空瓶,瞳孔剧烈收缩。

  “不够……还差她的血。”他低语,像毒蛇吐信,“只要她的血入药,炼成‘言锢丹’,天下再无人敢开口……再无人能看见。”

  与此同时,药语堂旧址,荒草丛生的断墙边,小药——那个曾被逐出师门的盲童,忽然抬起头,空茫的眼望着夜空。

  “师父……”他喃喃,“好多好多灯……他们在喊你。”

  风过残垣,卷起一页散落的《新医典》,纸页翻飞,如蝶扑火。

  云知夏立于囚房窗前,望着远处星火连城,灯火如河,流淌在京城的血脉里。

  她指尖轻触额角那道疤痕,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这火……”她轻语,声音几不可闻,“烧不回来了。”

  窗外,风渐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