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荀粲-《三国:第一坑爹闺女杀回来了》

  袁熙进入长安城之时已临近黄昏,他牵着马走在街道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找了个客栈住下,安置好行李和马匹,却迟迟没有动身去长史府。

  近乡情怯。

  他不知该以何面目去见甄宓。

  是前夫?

  是故人?

  还是昔日棠梨树下的袁家二公子?

  更不知甄宓会如何对他。

  怨?

  恨?

  还是冷漠?

  他漫无目的在街头闲逛,俊美的脸庞引来无数目光,好在身上所穿衣物表明,这是一个来自其他诸侯的‘使节’,万万不能动手抢,只能...智取。

  于是乎,袁熙碰到了第一个女子搭讪:“敢问公子,可有婚配?”

  他不由停住脚步,看着眼前容貌秀丽的女子,愣了许久都没有回话,显然没想到,会有女子问这种问题。

  女子见他不说话,便接着说道:“我乙等文凭,在长史府担任文书一职,我观公子品貌出众,想必文才了得,若能定居长安,我们共同携手之下,必能将日子过得红火。”

  袁熙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子竟是来...寻婚的?

  关中什么时候有这般大胆的风俗了?

  再看那女子身后,已经自觉地排起了长队,瞧她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模样,好像袁熙看不上那女子,就要上前打车轮战似的。

  “有了有了....”袁熙咽了咽口水,赶紧说道:“内子已在长安就职,我此番便是过来寻她...”

  他此刻才明白,高干为何在临别前交代那些话了,还有徐庶那古怪的眼神...

  这话一出,众女子立马四散,传过来好些懊恼之言:

  “不知是哪位姐妹,竟然捷足先登了,好气人哦!”

  “可不是嘛,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才高八斗,还知礼节,真的好可惜...”

  “唉!真不知什么时候放大假,我想去临晋关截人。”

  “函谷关比较好吧,中原人士更知书达理。”

  “我不赞同,应该去武关才是,荆州士子才是胸藏笔墨。”

  ...

  袁熙看着这些女子讨论如何抢人,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作揖道:“内子还在等着,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那女子回话,便转过身去,飞也似的跑了。速度怎么快,姿势就怎么来,哪有一点汝南书生的儒雅模样...

  袁熙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当初知道妻子被人拐走时,也不过如此。

  他提着衣摆,几乎是狼狈地冲进客栈的门槛,身后隐约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呼喊:

  “那位郎君——莫跑呀!”

  “识字否?可愿结亲——”

  跑上客栈二楼之后,总算将长安街市傍晚的喧嚣稍稍隔绝。

  袁熙扶着栏杆,胸口起伏,俊美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惊魂未定。

  今日之事若传回河北,他袁显奕怕是要成了天下笑柄:堂堂袁绍次子、幽州刺史,竟被一群长安女子追着要结亲,继而仓皇逃窜。

  “这关中之地,果然邪门。”

  他低声自语,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客栈大堂里灯火初上,已有不少客人在用晚饭。

  袁熙扫了一眼,多是些年轻书生打扮的人,三三两两围坐,面前摆着简单的饭菜,手中却都捧着书卷,边吃边看,或是低声争论着什么。

  这景象在中原任何一处客栈都见不到。

  那里的士子用饭便是用饭,读书便是读书,绝不会这般…混杂。

  袁熙皱了皱眉,正要转身上楼,却听见一个清亮的童声从身侧传来。

  “这位仁兄,为何惶恐?莫非歹人劫道?”

  袁熙转头,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孩童站在楼梯旁,一身青衫虽已洗得有些发白,却整洁非常。

  那孩子眉目清秀,眼神里透着几分童稚与好奇。

  他说完那话,自己先皱了皱眉,摇摇头低声自语:“这不可能吧?长安一向安宁,敢于劫道之人,皆被官府打杀殆尽…”

  这番“小大人”的模样让袁熙不由失笑。

  他二十出头,却被一个孩童称作“仁兄”,实在有些滑稽。

  “你我年龄差了许多,怎能以‘仁兄’称呼?”

  袁熙温声道,尽量不让笑意太过明显。

  那孩子闻言,竟立刻正色,抬手作揖:“是在下的不是。颍川荀粲,见过大叔!”

  袁熙:“……”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虽奔波劳顿,但也不至于沧桑到被称作“大叔”吧?

  若让宓儿听去,岂不更加嫌弃?

  可话已出口,再计较反倒显得小气。

  也罢,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汝南袁熙,幸会。”他还了一礼,心中却是一动——颍川荀氏?

  那孩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子字奉倩,家父荀彧。常闻袁家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俊美无比!”

  这话说得坦荡直接,反倒让袁熙有些不好意思。他正欲客气两句,却见荀粲已抬手一引:

  “独饮孤单,显奕何不共饮一杯?”

  一个十岁孩童,邀请他“共饮”?

  袁熙愣了片刻,却见荀粲神色认真,眼中满是期待。

  但...受世家子弟相邀,岂能随意拒绝。他便点了点头:“奉倩相邀,敢不从命?”

  荀粲领着袁熙进了一间临街的包厢。

  房中陈设简单,却有一处让袁熙眼前一亮:桌椅并非中原常见的跪坐矮案,而是高腿胡椅,配有靠背。

  “这是吕使君改制后推广的。”荀粲见他目光停留,便解释道,“久坐不累,对膝盖友好。关中书院、衙署如今都用这种桌椅。”

  袁熙依言坐下,果然觉得舒适许多。

  他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但长安街道却并未沉寂。

  只见长街两侧,每隔十步便立着一杆高高的灯柱,柱顶罩着琉璃灯罩,其中燃着的不是寻常油灯,而是一种明亮稳定的白光。

  那光芒将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更让袁熙惊讶的是街道上的行人构成。

  虽已入夜,街上女子竟不比男子少,且大多不是匆忙赶路,而是三五成群,或提着书袋,或捧着卷册,边走边谈。

  她们衣着并不华丽,却整洁得体,步履从容,神情间透着一种中原女子少见的自信与舒展。

  “那是书院刚下学的女学生。”荀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们多在夜班就读——白日要帮家里干活,或是做些短工赚取学费。吕都督说这叫...勤工俭学,往后为官,方知民间疾苦。”

  “女子…入学?”袁熙虽已听说过关中新政,亲眼所见仍觉不可思议。

  “何止入学。”荀粲倒了杯浅黄色的液体推到他面前,“关中各级衙署,如今有三成吏员是女子。雍州长史蔡昭姬大人麾下,更有三位女曹掾。吕将军有令:凡关中治下,男女皆可应试为吏,唯才是举。”

  袁熙不以为然道:“女子天生力短,若是上山下田这等脏活,怕是无法胜任。”

  “你不会是晚上来,就没看到她们的脸都晒黑了吧?”荀粲踩在椅子上,指着大街上灯火最亮的地方:“工部女吏一样要下工地、下田地,兵部女吏也要随军公干,只有户部好一些,但也要外出查账,每日均不得闲。”

  他颇为羡慕地看了袁熙一眼:“你刚才进来时,就没遇到美人求婚?长安女吏,只有掌灯时分才有时间思考终身大事。”

  你这是什么眼神?袁熙懊恼之余,也在心里埋怨荀彧是如何教小孩的,竟教成这副小大人的模样。

  袁熙轻咳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端起那杯液体小啜一口,却不想传入味蕾的,并不是意想当中的酒味。

  他探鼻一闻,是清甜的果香,不由皱眉道:“奉倩竟然不请我饮酒?”

  “这是犁汁!加了些蜂蜜。”荀粲无奈道:“长安律:不得向十八岁以下孩童售酒,违者吊销‘营业执照’。”

  荀粲自己也捧了一杯,“还请大叔就将,其实这果汁挺好喝。”

  果汁?袁熙看了看杯子:既是果饮,竟不舍得用大一些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