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锅都端上车了,咋还跑来只认路的鸡-《穿越成寡妇,我的媳妇竟然是男的》

  晨光初透,薄雾如纱,轻轻覆在杏花村蜿蜒的泥路上。

  苏晚晴推着板车,脚步沉稳而缓慢,车轮碾过春日微潮的泥土,发出细微却踏实的声响。

  谢云书走在她身侧,一手扶着车厢边缘,目光落在前方渐次抬升的山道上,眉宇间静如深潭。

  陶瓮稳稳立于车厢中央,泥口已封,棉布覆顶,七十二亭图在晨风中微微鼓动,像一面无声的旗帜,载着整座村子的记忆与期盼,缓缓驶离故土。

  他们没有回头。

  可就在即将拐上岭口古道的一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咯咯声,夹杂着扑腾翅膀的窸窣响动。

  “哎哟——那不是你家‘灶灰鸡’吗?”罗十七的声音从村口追来,带着几分笑,“这鸡疯了!追半里地了!”

  两人同时驻足。

  只见那只芦花母鸡正跌跌撞撞奔来,羽毛蓬乱,爪子上还黏着灶台边特有的浅灰色菌灰印,显然是从厨房后檐一路扒土翻墙冲出来的。

  它奋力拍打翅膀,竟一个跳跃,直接蹿上了板车尾架,挤进角落咕咕直喘,眼神倔强地盯着苏晚晴,仿佛在说:我认得路,我也要走。

  苏晚晴怔住。

  这只鸡,她是记得的。

  三年饥荒年,村里连老鼠都挖绝了根,偏偏她在田埂边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病鸡,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喉头还泛着霉斑——是她用现代拌药喂食法,一点点撬开它的嘴,灌下稀释的发酵米浆和抗菌草汁,才把它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后来她发现,这鸡有个怪癖:只吃她撒的发酵谷糟,别的粮食碰都不碰;别人唤它不听,唯有她一声轻哨,它就扑棱着翅膀飞奔而来。

  它甚至会在她巡田时默默跟在身后,像个小护卫,一走就是十里。

  “它不下蛋,也不斗架……”有人曾劝她炖汤补身子,“留着白耗粮。”

  她只是摇头:“它救过我的命。”

  那时没人懂。

  只有她知道,在那个穿越初至、孤立无援的寒冬夜里,是这只鸡蜷在她破屋门槛上,用体温替她挡住刺骨寒风。

  那一夜,她抱着它哭了一场,发誓再苦也不能弃它于不顾。

  如今,全村人都来送行,锣鼓灯火齐鸣,唯独这只不会说话的生灵,执拗地追出半里地,爪下还沾着她灶台的灰。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鸡背温热的羽毛,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尖发颤。

  鼻腔猛地一酸,眼底倏然湿润。

  原来最懂她的人,不一定开口说话。

  谢云书一直没出声。

  他静静看着她低头抚鸡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柔软。

  然后,他解下腰间那个用了多年的旧布袋——洗得发白,边角打着细密补丁,是他当年装药避祸时随身携带的唯一物件。

  他动作轻缓,将鸡兜住,再稳稳挂在板车尾架下方,用麻绳固定。

  “它认得路。”他说,声音低而平静,“也认得人。”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就像当年你背着我踏进这村子,一步一喘,却不肯松手。”

  苏晚晴猛然抬头。

  阳光斜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那双眼依旧清亮如初雪融泉,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三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寒夜——那时他高烧不退,唇色青紫,被族老逐出祠堂,是她冒着暴雨把他背回茅屋,用尽所学施救,整整三日未曾合眼。

  他曾问她:“为何救我?”

  她答:“因为你能活。”

  而现在,他望着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千钧。

  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良久,她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到车辕前,默默将绑绳多绕了一圈,系得更牢。

  不是为了车,是为了那只挂在尾架上的布袋。

  风吹起她的衣袖,也吹动了盖布一角,七十二亭图在光影中流转,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静静凝望。

  她没有再看村落一眼。

  但她知道,这片土地早已长进了她的骨血里。

  板车继续前行,轮轴轻转,吱呀作响,如同岁月低语。

  老汤在瓮中微漾,温度尚存,香气虽被泥封锁住,却仍能嗅到一丝醇厚的余韵,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走得再远,总有一碗汤为你煨着。

  而那只芦花鸡安静地缩在布袋里,偶尔咕哝一声,爪子牢牢勾住麻绳,目光始终望着前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

  它不懂阴谋权谋,也不知旅途多艰。

  它只知道,哪里有她,哪里就是家。

  山道渐陡,林影加深,晨雾尚未散尽,前路隐在朦胧之中。

  但他们走得坚定。

  身后,灯火已熄,歌声渐远。

  唯有那口老灶深处,余烬未冷,锅底最后一缕气泡仍在轻轻翻滚——

  咕嘟……

  像心跳。

  行至岭口,山势骤然拔起,古道如断带般嵌在陡坡之间,碎石裸露,苔滑难行。

  板车的轮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前辕高高翘起,几乎要翻。

  苏晚晴扎稳马步,肩背抵住车把,额角沁出细汗,指节因用力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发力,忽觉绳索一轻——谢云书已悄然上前,与她并肩拉车。

  他依旧瘦削,腕骨嶙峋,可那双手却稳如铁钳,力道沉而不躁。

  两人脚步默契,一进一退间竟无半分错乱,仿佛三十年来从未分开过哪怕一步。

  坡底处,李小豆率灯守队列队相送。

  这群少年皆着粗布短打,腰悬铜铃竹哨,是村中新一代的守夜人。

  他们不喧哗,只静静望着那辆载满陶瓮的板车,眼神里有敬,有惜,更有藏不住的不舍。

  “苏姑……”李小豆快步上前,掌心托着一枚拇指大小的菌芯,通体莹绿,似有微光流转,“夜里宿营时,插土里就行。光不刺眼,但狼獾豺狗闻见这味儿,绕着走。”

  苏晚晴一怔。

  这是她早年教村人用荧光菌培育的“夜巡引”,本为防野兽扰田,如今竟被这些孩子精炼成便携警讯之物。

  她接过菌芯,触手微温,像是还带着少年掌心的热意。

  “你们……真长大了。”她低声说。

  话音未落,那一直蜷在布袋里的芦花鸡忽然扑翅跃起,爪子勾破麻绳,腾空而鸣——

  “咯喔——嘎——!”

  一声尖利长啼撕破林间寂静,惊得栖鸟四散,连远处岩壁都传来回响。

  众人愕然抬头,只见那鸡立于车顶,羽冠怒张,目光炯炯,竟像察觉了什么异动。

  罗十七猛地按住刀柄:“不对劲!”

  他迅速环顾四周林影,低喝:“这是‘三叠哨’的变调!鸡叫触发了咱们埋在坡侧的警讯联动阵!有动静——西北向三十丈内,必有活物潜伏!”

  空气骤然绷紧。

  苏晚晴心头一凛。

  她自然知晓这联动机制——当初设阵时,是以特定频率的哨音震动地下菌丝网络,引发连锁反应。

  寻常人不知晓,可这只鸡,偏偏只会对她独创的“喂食哨”起反应,而那一声啼叫,恰好撞上了警讯启动的音阶!

  她迅速扫视林间,却见西北坡上草叶微晃,似有重物压过,又倏然静止。

  谢云书不动声色,袖中指尖轻轻一弹,一粒沙石无声射出,击中三丈外树干——

  枝叶轻颤,一道黑影倏然缩回岩缝,快如鬼魅。

  “不是野兽。”谢云书淡淡开口,声音几不可闻,“是人。穿软底麂皮靴,左腿微跛,应是旧伤未愈。”

  苏晚晴瞳孔微缩。

  她不信巧合。

  这岭口偏僻,怎会有外人潜伏?

  更何况,对方若只为窥探,何必藏得如此之深?

  她不动声色将菌芯收入怀中,转而拍了拍车辕:“走吧,歇脚点还在前头。”

  板车再度启行,轮轴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小豆等人原地目送,直至他们的身影彻底隐入山雾。

  临别时,少年们齐齐抬手抚额,行的是村中最重的送别礼——灯火不灭,守望不息。

  午时,溪畔暂歇。

  流水清冽,映着天光云影。

  苏晚晴解开食囊,准备分饭,却见里面静静躺着两枚糯米团,圆润饱满,表皮微裂,蒸腾着淡淡的酒酿香气。

  她指尖一颤——这是她自创的酒酵双发法蒸制的团子,外人极难复刻,尤其那层绵软中带韧的口感,全靠发酵时间精准把控。

  她清晨走得匆忙,根本没备干粮。

  谁送的?

  她蓦然抬头,望向来路烟尘渐散的山道。风过林梢,空寂无声。

  可她知道,有人来过,又悄悄退走。

  目光下移,那只芦花鸡已跳上溪边石台,低头啄食她袖口掉落的一点菌粉残渣,动作熟稔,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它甚至用喙轻轻拨弄粉末,像在分辨某种味道。

  这菌粉,是她昨夜调配“夜行避瘴散”时沾上的,含三种稀有地衣与荧光孢子,普通人闻之头晕,可这鸡……不仅不怕,反倒主动寻味?

  她心头忽生一念:这哪里是只普通的家禽?

  三年前她救它,或许,它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记着她。

  远处山梁之上,一道纤细身影久久伫立。

  苏念安握着空掉的蒸笼布,指尖微微发抖。

  风掀起她鬓边碎发,露出耳后一枚细小银针——那是苏晚晴亲手为她戴上的“安神定魂针”,如今针尾微亮,似有低频震颤。

  她在用针线传递讯息。

  她在说:一路平安。

  溪水潺潺,日影西斜。

  板车重新启程,驶向更深的山坳。

  而那只芦花鸡,忽然跃上枯枝,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