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故界重游,沧海桑田-《道辟九霄》

  洪荒世界,自陈平当年踏入混沌海追寻更高道途,已不知过去了多少悠悠岁月。在道源海、时空回廊的经历,时间流速与诸天万界本就不一,于陈平自身感知,或许已历万劫,但对洪荒而言,可能是数十万载,乃至更久。

  当陈平以超脱之境,循着与故界、故人那斩不断、理还乱的因果羁绊,一念跨越无尽维度,重新“看”到那熟悉的蔚蓝色星球轮廓,以及环绕其运行的日月星辰、三十三天、乃至更外围的混沌壁垒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这里,是他道途的起点,是他从微末凡躯一步步攀登大道高峰的根基所在。青元宗的灵田、苍梧界的风雨、与苏雨薇、星璇等人的并肩作战、开天辟地演化洪荒的壮举……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现,清晰如昨。然而,以他如今的视角望去,洪荒世界本身,与记忆中的模样,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个洪荒世界的规模,比他离去时庞大了何止万倍!原本的四大部洲、三十三天结构依然存在,但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扩张与升华。大地更加厚重浩瀚,灵脉如同巨龙匍匐,喷薄着远超从前的先天灵气。天空更高远,日月星辰更加璀璨,运行轨迹暗合大道玄机。三十三天之外,更隐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散发着淡淡道韵的“天外天”虚影,那是世界本源壮大、开始自发衍生更高层次维度的迹象。

  世界的本源气息,也变得更加深邃、浑厚。天道运转隐现秩序灵光,少了几分初生时的稚嫩与本能,多了几分沉稳与圆融。显然,在他离去的漫长岁月里,洪荒世界在星璇、苏雨薇等人的治理下,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甚至可能吞噬、融合了周边的一些小世界或混沌碎片,才成长到如今地步。

  “不错,根基打得还算牢固。”陈平微微颔首,目中露出欣慰。他能感觉到,星璇、苏雨薇等核心旧部的气息,都强大了太多,虽依旧停留在混元境范畴(对如今的陈平而言),但都达到了混元圆满甚至触摸到半步道源的门槛,显然并未虚度光阴。尤其是星璇的气息,隐隐与整个洪荒天道共鸣,已然成为了此界实质上的“天道代言人”与守护者。

  他没有直接降临洪荒内部,以免自身超脱道韵对如今相对“脆弱”的洪荒天道造成不必要的冲击或引发恐慌。他收敛了几乎所有的道韵与威压,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个普通的过客,一步踏出,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洪荒世界外围的混沌壁垒处。

  这里,是当年他离开时,与星璇等人分别之地。混沌之气依旧翻滚,但其中多了许多稳固的阵法和警戒道纹,显然是星璇等人为守护世界所设。这些阵法在陈平眼中自然形同虚设,但他并未破坏,只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穿透而过,进入了熟悉的三十三天外——紫霄宫旧址区域。

  当年道祖讲道的紫霄宫,如今已成了一处被重重阵法保护的圣地遗迹,香火旺盛,常有后辈修士前来瞻仰悟道。陈平隐匿身形,从那些朝气蓬勃、议论着“道祖传说”、“混沌道君事迹”的年轻修士身边走过,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竟也成了后人传说中的存在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神念如微风般拂过整个洪荒。他看到了更加繁荣昌盛的修仙文明,看到了诸多新崛起的宗门势力,也看到了隐藏在平静下的些许暗流与纷争。但只要不触及根本,不影响世界发展的大局,他并不打算干涉。正如他在道源海定下的规矩,道庭不轻易干涉内务。

  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几个熟悉的气息所在。

  天庭,凌霄宝殿。

  如今的洪荒天庭,气象远超往昔。瑞气千条,霞光万道,仙神往来,秩序井然。凌霄宝殿深处,已晋升混元圆满、身着帝袍、头戴平天冠、气息威严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星璇,正在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玉简。她秀眉微蹙,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如今的她,不仅是天庭之主,更是实际上的洪荒三界共主,肩头担子极重。

  “唉,北俱芦洲新发现的‘归墟裂隙’又有扩大趋势,虽被及时封印,但其中散逸的寂灭之气已污染千里……那些混沌海归来的散修,又在东海争夺遗迹,引发争端……还有下界几个大千世界的气运之争……”星璇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若是道君还在……”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平静、却仿佛带着抚平一切烦躁魔力的声音,直接在她心间响起:

  “星璇,这些年,辛苦你了。”

  星璇娇躯剧震,手中玉笔“啪”地一声掉落在案几上。她猛地抬头,绝美的容颜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无法抑制的狂喜,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这个声音……她绝不会听错!哪怕过去了无尽岁月!

  “道……道君?!是您吗?您回来了?!”星璇的声音带着颤抖,神识疯狂扫视四周,却一无所获。

  “是我。莫要声张,来混沌海紫霄宫旧址见我。”陈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是!星璇马上就到!”星璇毫不犹豫,甚至顾不上整理仪容,身形一晃,已从宝座上消失,只留下一道空间涟漪。

  人族祖地,火云洞。

  洞府深处,一间简朴的静室内,苏雨薇同样已至混元圆满。她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气质越发清冷出尘,宛如月宫仙子,周身流转着精纯的剑意与造化道韵。她并未担任具体职司,常年闭关,偶尔出关讲道,或暗中解决一些危害人族的隐患,是洪荒人族公认的底蕴与守护神之一。

  此刻,她正对着一幅画卷出神。画卷之上,是一名青袍青年的背影,立于混沌之中,负手望天,正是当年陈平离去时的景象。画工并不算绝顶,却倾注了作画者无尽的情感与思念。

  忽然,画卷无风自动,微微泛起涟漪。画中那青袍背影,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苏雨薇如遭雷击,美眸瞬间睁大,死死盯着画卷。紧接着,陈平那熟悉的声音同样在她心间响起:

  “雨薇,久等了。来紫霄宫旧址一叙。”

  泪水,瞬间模糊了苏雨薇的双眼。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画卷,重重地点了点头,身形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地府深处,六道轮回盘旁。

  孟婆(后土祖巫所化)依旧在熬煮着孟婆汤,维持着轮回秩序。她的气息更加深邃,与轮回大道结合得愈发紧密。陈平的神念扫过,对她微微颔首致意,并未打扰。

  五庄观、金鳌岛、昆仑山、西方灵山…… 镇元子、通天教主、元始天尊、接引准提等昔日的圣人、如今的混元强者,皆有所感,纷纷从闭关或论道中惊醒,惊疑不定地望向紫霄宫方向。他们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道韵一闪而逝,虽然微弱,却让他们本源都为之悸动。

  “是……那位归来了?”镇元子抚须的手微微一顿。

  “好可怕的气息……比当年离开时,强了何止万千倍……”通天教主眼中剑意迸发,带着震撼与战意。

  “阿弥陀佛,大善。”接引、准提对视一眼,口宣佛号。

  陈平并未召唤他们,只通知了最核心的星璇与苏雨薇。他于紫霄宫旧址,当年讲道的高台上,负手而立,望着下方翻涌的混沌之气,等待着故人到来。

  不多时,两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地撕裂虚空,出现在高台之下。正是星璇与苏雨薇。

  两女看着高台上那道青袍依旧、容颜未改,气息却已深邃如宇宙、令人无法直视的身影,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心头,竟不知如何开口。唯有眸中那无法抑制的激动、思念、乃至一丝委屈,诉说着这些岁月的情感。

  陈平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两女,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

  “我回来了。”

  简单四字,却让星璇与苏雨薇瞬间红了眼眶。

  故人重逢,沧海桑田。而陈平的回归,必将给洪荒,乃至整个与洪荒相连的诸天万界,带来新的、无法预料的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