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血清排斥的永久解决方案-《末世方舟之废土穹顶主宰》

  阿澈倒下的时候,季延的手还搭在能源站的基座上。

  他立刻松开手,蹲下身,一手扶住阿澈的肩膀。

  白幽已走到近旁,指尖轻触阿澈颈侧,停顿几秒。

  “很烫。”她说。

  季延取出手表贴过去。屏幕亮起一行红字:【血清与血脉二次排斥,细胞活性濒临崩溃】。

  阿澈嘴唇干裂,呼吸急促,左耳仍在渗血,一滴一滴落进基座边缘的灰里。

  季延从背包里取出水壶,拧开盖子,用布蘸了水,轻轻擦去他耳畔的血迹。

  白幽静立未动,目光落在阿澈胸口——那枚木牌正发着热,表面浮着一道极淡的金纹,如将熄未熄的微光。

  她忽然抬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

  不是黑铁箭,也不是刻着“电”字的新箭。

  这支箭通体透明,似由寒冰凝成,箭身中央浮着一个字:融。

  她没言语,只用短刀划破左手食指。

  鲜血涌出,她将指尖按在箭尖上。

  透明箭瞬间化作一团光雾,缓缓裹住阿澈全身。

  光触到皮肤的刹那,阿澈身体猛地一颤,眉头锁得更紧。

  季延攥住他手腕,手表屏幕跳动:【能量融合中……排斥波动下降……72%……41%……13%……】

  阿澈的呼吸渐渐放缓。

  他眨了眨眼,睁开了。

  眼瞳是金色的,却不刺目,像阳光斜照入水。

  几秒后,金意褪尽,转为澄澈的浅蓝。

  他望着白幽,声音很轻:“我听见风了。”

  白幽没应声,只将箭囊往腰后一推,让箭隐入皮带之下。

  季延收起手表,拉下袖口,遮住表盘。

  他抬头望向能源站顶灯。

  绿光依旧亮着,柔柔洒在阿澈脸上,也映在白幽的手背上。

  阿澈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点金光悄然浮出,比先前更小,却更沉稳,像一小簇不灭的火苗。

  他轻轻将金光托至白幽掌心。

  白幽垂眸看着,没有躲闪。

  金光在她手中停驻三秒,随即悄然回返,落回阿澈指尖。

  阿澈笑了,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齿缝:“我感觉……很温暖。”

  白幽点点头,从斗篷口袋里取出一块干净布,叠好,塞进阿澈左耳后,压住仍在渗血的地方。

  季延起身,走到基座旁,打开工具包,取出绝缘胶带与小镊子。

  他并未修理机器,只是用布仔细擦净阿澈方才倚靠过的部位,又用镊子夹起一小片金属碎屑,装进密封袋。

  白幽走过来,站在他身侧。

  她没看季延,目光停在基座接缝处一道旧划痕上。

  “这道痕,是你上次修留下的?”她问。

  季延点头:“嗯。当时断线太多,只能先接主路。”

  白幽伸手抚过那道痕,指尖蹭过粗糙的边缘。

  “你早知道他会这样?”她问。

  季延没立刻回答。

  他将密封袋放进背包,拉好拉链,才说:“我知道木牌充能有代价。但没想到这么快。”

  白幽转头看他:“你试过别的办法?”

  “试过。”季延说,“拿净水器滤芯做过缓冲装置,不行;用废电池做过分流器,也不行。”

  他顿了顿:“这次不是零件的问题。”

  白幽没再追问。

  她绕到基座另一侧坐下,从箭囊里取出三支黑铁箭,一支支擦净箭头,再一一插回。

  阿澈靠着基座,慢慢合上眼。

  他并未沉睡,睫毛仍微微颤动,呼吸平稳绵长。

  季延靠墙坐下,摘下手表,放在膝上。

  表盘裂痕比昨日更深,自边缘向中心蜿蜒,最宽处已近半毫米。

  他用拇指抹过裂缝,什么也没抹掉。

  表壳微微震颤,频率极低,像心跳,却更缓、更沉。

  白幽擦完最后一支箭,将布叠好收回口袋。

  她看向季延:“你表坏了?”

  季延摇头:“没坏。就是……用得太久了。”

  白幽没说话。

  她伸直双腿,脚尖点地,鞋底沾着薄灰。

  远处巷子里亮起光,不是能源站的绿光,而是暖黄的光,一闪一闪,像有人在点油灯。

  季延听见动静,抬眼望去。

  白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未出声。

  阿澈忽然动了动,翻了个身,脸朝向白幽那边。

  他含糊咕哝了一句。

  白幽俯身凑近:“什么?”

  阿澈没睁眼,只低声说:“家。”

  白幽停顿两秒,伸手拨开他额前被汗浸湿的头发。

  她没说话,只将斗篷往上一提,轻轻盖在他身上。

  季延看着,没动。

  他翻过手表,背面朝上,覆在膝上。

  阿澈呼吸渐沉。

  白幽从箭囊中取出那支透明箭的羽毛,捏在指间来回摩挲。

  羽毛柔软,颜色比先前淡了些。

  她将它放回,扣紧箭囊。

  季延忽然开口:“明天早上,机械鹰会飞走。”

  白幽抬眼:“它自己飞?”

  “嗯。”季延说,“它认得路。”

  白幽点头,没问去向。

  她抽出短刀,刀刃朝上,在灯光下端详片刻。

  刀面映出她的眼睛,还有身后那一片静谧的绿光。

  她将刀收回腰间刀鞘。

  阿澈又翻了个身,这次朝向季延。

  他左手仍攥着那颗蓝色晶体——虽已嵌入基座,但边缘尚余一缕微光,在他掌心投下淡淡影子。

  季延伸手,将晶体取下。

  阿澈未醒,手指自然松开。

  季延把晶体置于基座接口旁,让它继续充能。

  白幽看着,未阻拦。

  她拉起兜帽,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季延戴回手表,拉下袖口,覆住表盘。

  他靠墙闭目。

  白幽静坐不动。

  阿澈已沉沉睡去,呼吸匀长,左耳后的布片未曾滑落。

  远处油灯熄了。

  另一盏灯亮起,在更远的巷子口。

  季延未睁眼,却听见了。

  白幽亦未动。

  她右手搁在膝上,五指自然垂落,指甲边缘一道浅白印痕,是方才划伤所留。

  阿澈忽而抬手,轻轻攥住白幽的手腕。

  白幽没有抽开。

  阿澈的手很热,却不灼人。

  他握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白幽低头看着那只手,看了很久。

  她没动,也没说话。

  季延闭着眼。

  他听见阿澈呼吸变浅,听见白幽呼吸变慢。

  他没睁眼。

  他听见手表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齿轮咬合,又像裂痕又深了一分。

  白幽终于动了。

  她轻轻将阿澈的手放回他胸前,让他掌心覆住木牌。

  她起身走到能源站门口,向外望了一眼。

  天尚未亮。

  她折返,在阿澈身侧坐下,将斗篷铺开,一半盖在他身上,一半覆在自己腿上。

  季延睁开眼。

  他望着白幽的动作,未言语。

  白幽瞥他一眼:“你睡。”

  季延摇头:“你先。”

  白幽没争。

  她将斗篷拉高些,遮住下半张脸,只留眼睛在外。

  她望着阿澈,望着他胸口木牌的微光,望着他呼吸时胸口一起一伏的节奏。

  季延重新闭上眼。

  他听见白幽的呼吸,轻而稳。

  他听见阿澈的呼吸,比方才更轻。

  他听见手表里,又一声“咔”。

  白幽忽然开口:“它还会响几次?”

  季延未睁眼:“不知道。”

  白幽没再问。

  她伸手,将阿澈耳后的布按了按。

  阿澈未醒。

  季延听见布料细微的摩擦声。

  他没动。

  白幽的手停在阿澈耳侧,未收回。

  她望着阿澈的脸,看了很久。

  季延听见她呼吸停了半秒,随即恢复如常。

  阿澈忽然动了动,脸转向白幽那边。

  白幽的手仍在那儿。

  她没拿开。

  她望着阿澈,望着他浅蓝色的眼珠在睡梦中轻轻转动。

  季延睁开眼。

  他看见白幽的手,仍停在阿澈耳侧。

  他没说话。

  他看见白幽的睫毛眨了一下。

  他看见阿澈嘴角,微微扬起。

  他看见白幽的手慢慢向下,落在阿澈手背上。

  她轻轻一握。

  阿澈的手指动了动,也回握了。

  白幽没松开。

  季延摘下手表,放在膝上。

  表盘裂缝正对着灯光。

  他看见裂缝深处,一点蓝光倏然闪过,又熄了。

  他没遮掩。

  他望着那点光,看了三秒。

  白幽忽然说:“它快好了。”

  季延点头:“嗯。”

  白幽没看他。

  她望着阿澈,望着他胸口起伏的节奏,望着自己手指在阿澈手背投下的影子。

  季延将手表翻转,背面朝上。

  他听见白幽说:“这次,是真的家。”

  季延没答。

  他听见阿澈喉间溢出一声轻响。

  像小猫打呼噜。

  白幽的手,仍握着阿澈的手。

  季延将手表戴回腕上。

  他没拉袖子。

  他望着表盘裂缝。

  那点蓝光,又闪了一下。

  他没遮。

  他听见白幽说:“别关灯。”

  季延点头。

  他没动。

  他听见白幽说:“就让它亮着。”

  季延说:“好。”

  白幽没再说话。

  她望着阿澈,望着他浅蓝色的眼睛在睡梦中缓缓闭紧。

  她没松手。

  季延望着表盘。

  裂缝又深了一点。

  他没遮。

  他听见白幽说:“你听。”

  季延听。

  他听见阿澈的呼吸声。

  他听见远处巷子里,又一盏灯亮了。

  他听见白幽的手腕,轻轻动了一下。

  他听见手表里,又一声“咔”。

  白幽的手,仍握着阿澈的手。

  阿澈的手指,慢慢收紧。

  白幽没抽开。

  季延望着表盘裂缝。

  那点蓝光,一直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