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农业多元化,产业丰富新局面-《雪灾为奴,逆袭成王》

  艾琳把“三级灾情直报网试点”的方案折好,放进随身的布袋里。她没回议事厅,而是直接上了马车。车夫问去哪,她说北原乡。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个时辰。进村时太阳正高。几个孩子在路边玩石子,看见马车都没抬头。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两个老人,一个抽烟斗,一个摇扇子。他们看见马车停了,互相看了一眼。

  艾琳下车,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她从布袋里拿出那张问题清单,翻到中间一页。上面有一行字被红笔圈了出来:“如何让农民愿意尝试不熟悉的作物?”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然后收起纸,朝村公所走去。

  村公所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未和申到了有一会儿了。未穿的是粗布衣,脚上是泥鞋,手里拎着一卷图纸。申背了个包袱,里面装着几本册子和一小袋种子。他们看见艾琳,点头打招呼。

  “人齐了。”艾琳说,“咱们去田里开。”

  几个人出了村,往北边走。地是刚翻过的,土块还新鲜。远处有几头牛在吃草。他们在一块空地上停下。未铺开图纸,是玫瑰园的规划图。他说这块地一百亩,前三年种大马士革玫瑰,花用来提炼精油,枝叶还能做肥料。政府出种子和技术员,村里出劳力。头两年收成归集体,第三年按户分配。

  申接着说他的项目。他打算养高山绒山羊,产奶做乳酪。这种羊吃得少,耐寒,粪便还能肥田。他带了品种图册和市场价单。说国外已经有稳定收购渠道,只要产量跟得上,不愁卖。

  讲完后,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酉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他蹲下,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搓了搓。“土是松了,可种花和养羊,跟种麦子不一样。”他说,“花要是没人要,烂在地里,算谁的?羊要是没草吃,冻死了,又算谁的?”

  未说:“有保底收购。价格写进合同。”

  酉摇头。“合同我认不得。我就问一句,亏了钱,是不是我们自己担?”

  艾琳说:“不是。前三年亏损,由专项基金补。”

  “真补?”酉看着她。

  “我立字据。”艾琳说。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有人往前凑了凑。

  艾琳说:“不止是补钱。技术员会常驻村里,教怎么育苗、怎么剪枝、怎么防疫。每个月有培训课,谁都能来听。卖出去的钱,八成归农户,两成留作集体周转金。”

  未补充:“精油厂我们已经在建,离这儿三十里。两个月内能投产。”

  申说:“乳酪作坊也一样。设备都订好了。”

  酉还是没松口。“新东西难上手。万一弄砸了,一年白干。”

  艾琳说:“所以先试点。只选自愿的户。你们可以先拿半亩地试种,看看行不行。不行就翻掉,改种别的。”

  “那要是试成了呢?”旁边一个年轻男人问。

  “成了,第二年扩一倍。第三年全村推。”艾琳说,“政府贴一半成本。”

  “贴多久?”

  “直到你们能自己跑通流程。”

  人群又安静下来。这次是那种快要做决定前的安静。

  酉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要试。”他说,“我家有两亩坡地,一直不出粮。拿它试玫瑰。”

  “我也试!”刚才那个年轻人喊,“我家后院能搭棚,养羊!”

  一个接一个,举手的人多了起来。

  艾琳让书记员登记名字和地块。未和申开始分发资料。有人围上去问细节,比如花什么时候开花,羊能不能圈养。申一个个答。未拿树枝在地上画图,解释灌溉路线。

  艾琳走到地边,踩进翻松的土里。她弯腰,又抓了一把土。土是褐色的,有点湿。她捏了捏,没碎。墒情不错。

  她回头对随行官员说:“不是看数字报丰收,是要看地里长出了什么新东西。”

  官员记下这句话。

  太阳偏西时,公告栏前挤满了人。新政策的明细贴在上面,用大字写了要点。酉站在最前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他识字不多,读得很慢。旁边有个孩子帮他念。

  艾琳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大人,”酉突然转头,“要是花开了,没人来收呢?”

  “我会来。”艾琳说。

  “要是你忙呢?”

  “那就派专人来。每天报进度。”

  酉点点头。他又看了一会儿告示,伸手摸了摸纸角。“我爹一辈子种麦子,我种了三十年。现在要种花,心里不踏实。”

  “不踏实就对了。”艾琳说,“踏实的时候,往往是该变的时候。”

  酉笑了下。他指着另一行字:“这条说,技术员住村里?”

  “住三个月,轮换。”

  “那羊圈建在哪?”

  “东沟那片荒地。已经勘测过了。”

  酉不再问。他站在那里,看着告示,像在看一张未来的地图。

  天快黑时,村民陆续散去。未和申还在收拾东西。艾琳没走。她说今晚住村驿站。

  驿站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她坐下,打开布袋,拿出问题清单。她在“如何让农民愿意尝试不熟悉的作物?”这一条下面,画了一道横线。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酉。他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

  “自家鸡下的。”他说,“您明天早上用。”

  艾琳接过篮子。“谢谢。”

  酉没走。“我回去想了半天。”他说,“种了三十年地,第一次觉得地还能这么用。”

  “以后会更不一样。”

  “我想多试几亩。”

  “可以。先登记,再划地。”

  酉点头。他站在门口,没动。“大人,您真能保证赔?”

  艾琳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字:若因政策试点导致种植失败,损失由国家专项基金全额补偿。她签下名字,日期,按了拇指印。

  她把纸递给酉。

  酉接过,看了很久。他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我明早叫人量地。”他说。

  艾琳点头。

  酉走了。门关上。

  她坐在灯下,翻开明日走访农户的名单。第一户姓王,有三亩旱地。第二户姓李,养过猪,后来死了瘟。第三户……

  窗外传来狗叫声。接着是脚步声,远了。

  她吹灭灯,躺下。

  半夜,外面下雨了。雨点打在屋顶上,一声接一声。

  她没睡着。听着雨声,想着明天要说的话。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收拾东西。书记员在外等她。两人准备出发。

  路过村口时,酉已经在地里了。他带着两个年轻人,在用绳子量地。看到艾琳,他直起腰。

  “雨后土软,正好翻。”他说。

  艾琳走过去。她踩进地里,脚陷下去一点。土还是湿的。

  她蹲下,用手拨开表层的土块。下面有细小的根须露出来。是去年的麦茬。

  “今天就开始?”她问。

  “开始了。”酉说,“早一天,多一分指望。”

  艾琳站起身。她看着这片地。它还是荒的,但已经不一样了。

  她对书记员说:“记下来,北原乡玫瑰试点首日动工。参与农户七户,面积合计十一亩。”

  书记员写字。

  酉走过来。“大人,您昨天写的那张字条,我贴家里了。”

  “好。”

  “我媳妇看了,说这回可能真成了。”

  艾琳没说话。她看着地,看着天,看着远处还没亮透的山。

  她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张问题清单。

  它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