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刚松开焊枪，船就抖得更厉害了。他抬头看，走私船的引擎还在响，声音很小，但没停。氧气表显示只剩十七分钟，他呼吸有点困难，胸口像压了东西。
他贴着船身往上游，不敢走直线。水底的流很乱，焊接时的热量让沙子松了，水流变得更急。他沿着虎鲸群游出的水道走，借它们挡住最强的流。
快到水面时，他关掉了呼吸器的主阀，只留一点点气。这样能多撑一会儿。他知道上面有火，有烟，情况很乱。但他必须发出信号。
他抬起左手，在船壳上敲了三下。
声音不大，但在水里传得很远。
系统立刻回应：“检测到12赫兹声波，启动协同协议。”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三年前，他在南海救过一头被渔网困住的小虎鲸。从那以后，这群虎鲸常在他附近出现。他用声呐和它们沟通，它们也学会了听指令。这次的计划，从他下水就开始了。
三下敲击是“收网”的意思。
下一秒，水下的震动变了。
三十头虎鲸一起摆尾，撞向走私船最脆弱的地方。第一下撞得船歪了十五度，第二下打在旧焊缝上，金属撕裂的声音刺耳。第三下、第四下接连不断，像有人用锤子砸铁皮。
陈岸继续往上浮，眼角看到火光从船底冲上来。炸药炸了。不是因为焊接失败，而是震动破坏了船的结构。爆炸点在燃料舱附近，火球冲出海面，把天都烧红了。
他终于露出水面。
冷风打在脸上，带着焦味和海水的味道。他摘下面罩，大口喘气。身体很累，左手全是烫伤，一碰就疼。但他还是撑着漂浮物坐起来，看向那艘正在断裂的船。
火光中，一个黑影跳了出来。
是救生艇。
陈天豪穿着西装，手里拿着金笔，站在船头冷笑。他朝这边抬手，像是敬酒，又像是告别。救生艇的引擎已经启动，准备逃跑。
陈岸想喊，却咳出一口咸水。
这时，最大的一头雄鲸破水而出。
它有二十米长，背鳍像刀一样切开海面。它没有直接撞，而是横在救生艇前面，猛地甩尾，掀起巨浪。救生艇被打得打转，差点翻了。
其他虎鲸马上围过去。
它们用背顶，用尾推，像赶羊一样，把救生艇往漩涡方向赶。那边的水流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大漩涡，谁进去都别想出来。
陈岸看着，没说话。
他知道，虎鲸不是在执行命令。它们是在审判。
对讲机响了。
“哥！信号弹！”是陈小满的声音，“右前方三百米，残骸里冒出来的！红色的！”
他转头看，果然有一枚红色信号弹从断船里升起，划了一道线，然后灭了。这是系统设定的标记，意思是“证据找到了”。
他刚想回话，听到一声脆响。
啪！
一根金属链缠住了还没沉下去的桅杆。算盘挂在上面，随风晃。这是陈小满在标记位置，告诉别人：东西在这儿。
周大海的快艇冲了过来。
他站在船头，手里拿着救生圈，一眼看到陈岸。他没多说，直接把圈扔过去。
“抓稳了！”他吼。
陈岸伸手抓住，周大海用力一拉，把他拽上了船。他躺在甲板上，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发抖。但他还是坐起来，盯着远处。
救生艇已经被推到漩涡边。
陈天豪还站在上面，西装整齐，金笔在手。他好像想说什么，但风太大，听不见。下一秒，一股暗流卷住船底，救生艇一斜，滑进了漩涡中心。
虎鲸没有追。
它们围着漩涡游，慢慢移动，像在守灵。
马明远的声音最后一次从通讯器传来：“你们……不可能赢……”
话没说完，信号断了。
没人知道他在哪条船上，也没人去查。
火还在烧，船已经断成两截，慢慢下沉。残骸漂得到处都是，有些还在冒烟。油污铺在海面，像一层黑膜。
陈岸坐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切。
他不觉得轻松，也不觉得痛快。就像当年加班做完项目那天，他也不是很高兴，只是觉得——结束了。
周大海递来一条毛巾，他接过，擦脸。手太抖，毛巾掉地。他又捡起来，继续擦。
“你还活着就行。”周大海说，“别的都不重要。”
陈岸点头。
他抬头看天，天快亮了。灰蒙蒙的，云很低。风还在吹，雪停了。
虎鲸开始散开。
它们不吵，也不停，一个个潜入水中，消失在深海。只有那头最大的雄鲸多留了一会儿。它浮在离船不远的地方，喷了口水汽，低叫一声，像打招呼。
陈岸抬手。
它像点头一样，然后转身，沉下去了。
“哥！”对讲机又响，“你看见了吗？桅杆上的算盘动了！”
陈岸抬头。
算盘原来是横着挂的，现在变成竖着，珠子全滑到底部，排成一列。
这是陈小满设的暗号。
意思是：找到了。
他站起来，走到船边。
周大海问：“你还想去？”
“嗯。”
“你都快散架了。”
“差一步。”
他拿起新的氧气瓶，检查阀门。手还在抖，但他强行装好。周大海没拦，默默递来一副新手套。
“我给你指方向。”他说，“别死在最后一步。”
陈岸点头，戴上头盔。
他站在船沿，看漩涡中心。那里已经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沉了，再也回不来。
他深吸一口气，跳进水里。
水很冷。
他打开手电，光照向海底。残骸散落，电线、木板、碎零件。他一点一点往前游，躲开尖锐的东西。
忽然，光照到一个东西。
一个黑色防水袋，卡在钢梁之间。一角被烧黑，但袋子完整。上面印着一行字：cA-。
和他穿越的日期一样。
他伸手去拿。
袋子刚松动，旁边一堆碎铁滑下来，差点砸中他的腿。他躲开，左手被划破，血混进海水。
他不管，抓紧袋子，确认没漏。
系统提示：“检测到加密存储介质，建议立即回收。”
他把袋子塞进工具包，准备上浮。
这时，手电照到另一样东西。
半截西装袖子，卡在船底裂缝里。
袖口绣着一个名字。
不是陈天豪。
是另一个名字。
他游近，看清了。
那个名字，是他前世工位名牌上的字。
他的手指停在布料上，没动。
他贴着船身往上游，不敢走直线。水底的流很乱，焊接时的热量让沙子松了，水流变得更急。他沿着虎鲸群游出的水道走，借它们挡住最强的流。
快到水面时，他关掉了呼吸器的主阀，只留一点点气。这样能多撑一会儿。他知道上面有火，有烟，情况很乱。但他必须发出信号。
他抬起左手，在船壳上敲了三下。
声音不大，但在水里传得很远。
系统立刻回应：“检测到12赫兹声波，启动协同协议。”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三年前，他在南海救过一头被渔网困住的小虎鲸。从那以后，这群虎鲸常在他附近出现。他用声呐和它们沟通，它们也学会了听指令。这次的计划，从他下水就开始了。
三下敲击是“收网”的意思。
下一秒，水下的震动变了。
三十头虎鲸一起摆尾，撞向走私船最脆弱的地方。第一下撞得船歪了十五度，第二下打在旧焊缝上，金属撕裂的声音刺耳。第三下、第四下接连不断，像有人用锤子砸铁皮。
陈岸继续往上浮，眼角看到火光从船底冲上来。炸药炸了。不是因为焊接失败，而是震动破坏了船的结构。爆炸点在燃料舱附近，火球冲出海面，把天都烧红了。
他终于露出水面。
冷风打在脸上，带着焦味和海水的味道。他摘下面罩，大口喘气。身体很累，左手全是烫伤，一碰就疼。但他还是撑着漂浮物坐起来，看向那艘正在断裂的船。
火光中，一个黑影跳了出来。
是救生艇。
陈天豪穿着西装，手里拿着金笔，站在船头冷笑。他朝这边抬手，像是敬酒，又像是告别。救生艇的引擎已经启动，准备逃跑。
陈岸想喊，却咳出一口咸水。
这时，最大的一头雄鲸破水而出。
它有二十米长，背鳍像刀一样切开海面。它没有直接撞，而是横在救生艇前面，猛地甩尾，掀起巨浪。救生艇被打得打转，差点翻了。
其他虎鲸马上围过去。
它们用背顶，用尾推，像赶羊一样，把救生艇往漩涡方向赶。那边的水流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大漩涡，谁进去都别想出来。
陈岸看着，没说话。
他知道，虎鲸不是在执行命令。它们是在审判。
对讲机响了。
“哥！信号弹！”是陈小满的声音，“右前方三百米，残骸里冒出来的！红色的！”
他转头看，果然有一枚红色信号弹从断船里升起，划了一道线，然后灭了。这是系统设定的标记，意思是“证据找到了”。
他刚想回话，听到一声脆响。
啪！
一根金属链缠住了还没沉下去的桅杆。算盘挂在上面，随风晃。这是陈小满在标记位置，告诉别人：东西在这儿。
周大海的快艇冲了过来。
他站在船头，手里拿着救生圈，一眼看到陈岸。他没多说，直接把圈扔过去。
“抓稳了！”他吼。
陈岸伸手抓住，周大海用力一拉，把他拽上了船。他躺在甲板上，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发抖。但他还是坐起来，盯着远处。
救生艇已经被推到漩涡边。
陈天豪还站在上面，西装整齐，金笔在手。他好像想说什么，但风太大，听不见。下一秒，一股暗流卷住船底，救生艇一斜，滑进了漩涡中心。
虎鲸没有追。
它们围着漩涡游，慢慢移动，像在守灵。
马明远的声音最后一次从通讯器传来：“你们……不可能赢……”
话没说完，信号断了。
没人知道他在哪条船上，也没人去查。
火还在烧，船已经断成两截，慢慢下沉。残骸漂得到处都是，有些还在冒烟。油污铺在海面，像一层黑膜。
陈岸坐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切。
他不觉得轻松，也不觉得痛快。就像当年加班做完项目那天，他也不是很高兴，只是觉得——结束了。
周大海递来一条毛巾，他接过，擦脸。手太抖，毛巾掉地。他又捡起来，继续擦。
“你还活着就行。”周大海说，“别的都不重要。”
陈岸点头。
他抬头看天，天快亮了。灰蒙蒙的，云很低。风还在吹，雪停了。
虎鲸开始散开。
它们不吵，也不停，一个个潜入水中，消失在深海。只有那头最大的雄鲸多留了一会儿。它浮在离船不远的地方，喷了口水汽，低叫一声，像打招呼。
陈岸抬手。
它像点头一样，然后转身，沉下去了。
“哥！”对讲机又响，“你看见了吗？桅杆上的算盘动了！”
陈岸抬头。
算盘原来是横着挂的，现在变成竖着，珠子全滑到底部，排成一列。
这是陈小满设的暗号。
意思是：找到了。
他站起来，走到船边。
周大海问：“你还想去？”
“嗯。”
“你都快散架了。”
“差一步。”
他拿起新的氧气瓶，检查阀门。手还在抖，但他强行装好。周大海没拦，默默递来一副新手套。
“我给你指方向。”他说，“别死在最后一步。”
陈岸点头，戴上头盔。
他站在船沿，看漩涡中心。那里已经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沉了，再也回不来。
他深吸一口气，跳进水里。
水很冷。
他打开手电，光照向海底。残骸散落，电线、木板、碎零件。他一点一点往前游，躲开尖锐的东西。
忽然，光照到一个东西。
一个黑色防水袋，卡在钢梁之间。一角被烧黑，但袋子完整。上面印着一行字：cA-。
和他穿越的日期一样。
他伸手去拿。
袋子刚松动，旁边一堆碎铁滑下来，差点砸中他的腿。他躲开，左手被划破，血混进海水。
他不管，抓紧袋子，确认没漏。
系统提示：“检测到加密存储介质，建议立即回收。”
他把袋子塞进工具包，准备上浮。
这时，手电照到另一样东西。
半截西装袖子，卡在船底裂缝里。
袖口绣着一个名字。
不是陈天豪。
是另一个名字。
他游近，看清了。
那个名字，是他前世工位名牌上的字。
他的手指停在布料上，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