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冲！”裂山狂吼一声，再次抡起巨斧，如同人形坦克般向前猛冲，斧光过处，残骸纷纷崩碎，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幽影身形飘忽，紧随其后，专门清理从侧面和缝隙中钻出来的漏网之鱼。
她的匕首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具残骸的关键节点被破坏，动作干净利落。
何不牧压下伤势，深吸一口气，将模拟的战意催发到极致，双拳如同两柄重锤，护在裂山的侧后方，将试图合拢的残骸再次砸飞。
他的战斗风格越发狂野、高效，混沌星衍道体在实战中的适应与成长速度惊人。
寒锋断后，步伐沉稳，那出鞘一寸的短刃散发着森然寒意，让尾随的残骸群竟有些踟蹰不前。
小队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在残骸的海洋中艰难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脚下的金属碎片和晶化骨骼被踩得咯吱作响，四周是此起彼伏的魂火尖啸和能量碰撞的爆鸣。
“左前三十丈，那块倾斜的装甲板下面，有强烈的空间波动裂隙，绕开！”烬的声音在何不牧心底响起。
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紧张，“好家伙，这鬼地方的空间像块破布。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撕开个大口子，何小子你小心点，别掉进去了。”
何不牧心神一凛，立刻出声示警：“左前有空间裂痕！”
裂山闻言，斧势一偏，强行改变了冲锋方向。
几乎在他们绕开的下一秒，那片区域的空间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一小块。
露出后面令人心悸的虚无黑暗，将几具恰好冲过去的残骸吞噬了进去，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
众人心头，皆是一寒。
推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残骸密度终于开始降低，攻击也变得稀疏起来。
那些燃烧的魂火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离开核心区域太远。
当最后一具试图扑上来的猎星兽残骸，被幽影精准地点碎魂火后，周围暂时安静了下来。
四人停下脚步，微微喘息。
连续高强度的搏杀，对精神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就连裂山这样的猛人，额角也见了汗。
何不牧更是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混沌道力消耗巨大，背部的伤口虽然愈合，但依旧传来阵阵隐痛。
他趁机吞下几颗早就准备好的疗伤和恢复丹药，药力化开，才感觉好受一些。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上。
脚下是相对完整的、布满撞击坑和灼烧痕迹的甲板，一直向前延伸。
前方，雾霭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倾斜的、如同山峦般的金属壁垒的轮廓。
那壁垒通体呈暗沉的黑灰色，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痕。
有利爪的撕扯痕迹，有能量光束熔穿的大洞，更有一些如同被巨矛贯穿的孔洞。
一股苍凉、悲壮、却又蕴含着不屈战意的磅礴气息，如同实质般从壁垒方向扑面而来。
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更重要的是，何不牧体内那枚力量洪流源星龙契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源头，就在那壁垒之后！
“那就是，英灵壁？”裂山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污，望着那巨壁，眼中也流露出罕见的凝重。
“嗯。”寒锋点头，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壁垒下方：
“根据零星的古籍记载和龙帝陛下偶尔的提及，这里曾是赤霄战垒的外壁，也是当年断后之战最后的核心防线之一。赤霄部主力，尽殁于此。”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何不牧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沉重？
幽影的身影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金属残骸上浮现，低声道：“壁下有东西，很多，而且，是活的。”
何不牧凝神望去，只见在英灵壁的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身影在缓缓蠕动、徘徊。
他们并非实体残骸，而是一种由精纯的战意、煞气、不甘的执念混合着此地特殊的能量，凝聚而成的半虚半实的灵体！
这些灵体形态各异，但大多保持着龙族战士的轮廓，身上穿着残破的战甲，手持虚幻的兵器。
他们的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某种永恒的火焰，在壁垒下无声地巡弋、挣扎，或是静静地凝视着某个方向，仿佛还在坚守着生前的职责。
他们，是英灵！
是赤霄部战死将士的不灭战魂！
而在这些相对弱小的英灵之中，夹杂着一些体型更加庞大、凝实、气息也恐怖得多的存在！
有的如同身披重甲的龙人将军，有的则是狰狞的战争巨兽形态，他们如同哨兵般，矗立在关键的位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些英灵，执念不散，对外来者抱有极强的敌意。”寒锋冷声道：
“想要靠近英灵壁，探查波动源头，必须穿过他们的防线。硬闯，会惊动所有英灵，包括那些大家伙。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裂山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燃烧：“怕什么，直接杀过去，我也正好还没活动开！”
幽影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想被成千上万的战魂耗死，然后也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在这里永远徘徊？”
裂山噎了一下，悻悻地哼了一声。
何不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体内沸腾的血脉共鸣。
他能感觉到，那些英灵虽然充满敌意，但对他身上散发出的、模拟的赤霄战意，似乎并没有立刻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疑惑？
“或许，我可以试试。”何不牧开口道。
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我的血脉，与他们同源。”何不牧解释道。
同时，他将模拟的战意，尽可能温和地释放出去，如同涟漪般扩散向英灵壁的方向，“也许，他们能认出这战意，允许我们通过。”
这是冒险之举。
如果模拟被识破，瞬间就会引来雷霆打击。
寒锋盯着何不牧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那些躁动，却并未立刻扑上来的英灵，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裂山，幽影，戒备。一旦情况有变，立刻接应，然后强行突围！”
“明白！”裂山和幽影应道，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何不牧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英灵壁。
他走得很慢，很稳，将模拟的战意如同旗帜般展开，同时收敛了所有的敌意和防御姿态，表达出最大的善意。
随着他的靠近，壁垒下的英灵们骚动起来。
无数空洞又燃烧着火焰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沉重。一些弱小的英灵下意识地后退，发出无声的嘶吼。
而那几个庞大的将军形态英灵，则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何不牧身上，带着审视和巨大的压迫感。
何不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混沌星衍道力在体内奔腾，九首相柳妖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一步，两步，三步……
他逐渐深入了英灵们的领地。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充满了阴寒的煞气。
耳边开始响起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巨龙悲鸣声，那是战场执念形成的幻听，冲击着他的心神。
但他模拟的战意，似乎起到了作用。
大部分英灵只是围着他，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却并没有立刻攻击。
那种感觉，就像一群警惕的野兽，在审视一个闯入领地、却带着同族气息的陌生同类。
然而，当他走到距离英灵壁不足百丈，已经能清晰看到壁垒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异变陡生！
挡在他正前方的，是一尊高达五丈、身披破碎龙首重铠、手持虚幻巨剑的将军英灵。
他的气息，赫然达到了超神境四级巅峰。
他那燃烧着金色魂火的眼眶，死死盯着何不牧，巨大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拍来。
何不牧停下脚步，与他对峙。
他能感觉到，这尊将军英灵的执念格外强大，审视也格外严厉。
突然，那将军英灵举起了手中的巨剑，指向何不牧。
一股强烈的、带着质问和试探意味的精神波动，狠狠撞向何不牧的意识。
“战血，何来？”
断断续续的精神信息，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愤怒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他在问他的来历！
质问这陌生的“同族”，为何此时才来。
何不牧心神剧震！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是苍白的，唯有最本质的血脉共鸣，才能取信于这由纯粹战意和执念构成的英灵。
他不再犹豫，彻底放开了对体内那枚力量洪流源星龙契的压制。
同时，九首相柳妖体的力量龙首发出咆哮，混沌星衍道体将模拟赤霄战意的能力催发到极致。
嗡——！！！
一股精纯、古老、霸道、仿佛源自力量本源的赤霄战意，如同沉眠的火山般，从何不牧体内轰然爆发。
暗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却散发着不屈与征伐意志的赤色龙影！
这道龙影出现的刹那，整个英灵壁下方，瞬间死寂！
所有骚动的英灵，无论强弱，动作全部僵住。
他们空洞的眼眶中，魂火疯狂摇曳，齐齐望向那道龙影。
那尊挡路的将军英灵，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手中的巨剑缓缓垂下，金色的魂火如同被狂风吹动，明灭不定。
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精神波动传来，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激动、狂喜，以及，更深沉的悲恸。
“是，是，赤，霄，魂！”
将军英灵的精神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何不牧的心神。
那断断续续的“赤霄魂”三个字，蕴含着太多复杂到极致的情感。
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是跨越数万载光阴的重逢之恸，是沉沦血海不得超生的不甘，更有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他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那由纯粹战意和执念凝聚的暗金色巨剑“哐当”一声砸落在暗沉的甲板上。
他竟朝着何不牧，或者说朝着何不牧身后那道模糊的赤色龙影，缓缓地、艰难地，单膝跪拜了下去。
这一跪，仿佛是一个信号。
哗啦啦——！
如同潮水般，以这将军英灵为中心，周围成千上万的赤霄部英灵，无论之前是何等凶厉躁动，此刻全都停止了咆哮和巡弋，齐刷刷地转向何不牧的方向。
他们空洞的眼眶中，那燃烧了数万年的魂火，以前所未有的炽烈程度燃烧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朝拜与哭泣。
无数半虚半实的灵体，如同被风吹动的麦浪，层层叠叠地跪伏下去。
整片英灵壁下，陷入了一种庄严、悲壮到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那无形的、汇聚成海的战意与执念，在空气中无声地咆哮、流淌。
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年代。
这些战死的英灵，似乎在向他们等待了无数岁月的同袍与希望，献上最后的敬意。
何不牧僵立在原地，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酸涩与震撼交织。
他明白，这些英灵认出的，并非他何不牧这个人，而是他模拟出的、源自力量源星龙契的、那最本源的赤霄战意。
这份战意，对他们而言，就是同源的血液，就是不曾熄灭的旗帜。
“他们，把你当成了归来的族人，甚至是某种象征。”烬的声音在何不牧心底响起，不再是电子音，而是带着一种低沉而肃穆的龙吟共鸣。
而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数万年的执念啊，就为了等待一个渺茫的希望。何小子，这场面，让我的内心都动容了！”
连一向粗豪的裂山，此刻也收敛了狂放，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咂了咂嘴，低声道：“乖乖，这阵仗……”
他看向何不牧的背影，眼神彻底变了，那是一种对血脉和传承本身产生的、近乎本能的敬畏。
幽影的身影在不远处凝实，面具下的竖瞳剧烈收缩，显然也被这万灵朝拜的景象深深震撼。
寒锋依旧站在原地，但按在短刃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冰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
那跪拜的将军英灵，缓缓抬起头，魂火灼灼地望着何不牧，一股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悲伤与急切的意念传来：
“魂归，故里，壁后葬英烈，赤霄旗，残，核心波动异速，查……”
意念断断续续，夹杂着战场杂音般的干扰，但核心意思却传递了出来：
允许他们通过英灵壁，壁后是赤霄部英烈的最终安眠之地。
那里有赤霄战旗的残骸，也是此次异常波动的核心区域，催促他们尽快前去查探。
何不牧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朝着那将军英灵，以及周围无数跪拜的战魂，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这一揖，是敬他们的忠烈，也是承他们的情。
他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军英灵的魂火微微摇曳，像是回应。
他缓缓站起身，巨大的手臂指向英灵壁的一个方向。
那里，厚重的壁体上，有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利爪撕裂的缺口，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走。”寒锋简洁下令，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
四人小队再次动身，这一次，不再是冲杀，而是在无数英灵无声的注视下，沉默地走向那道缺口。
所过之处，英灵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他们跪伏在原地，魂火摇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祈祷。
穿过那道巨大的缺口，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外面的喧嚣与悲壮瞬间被隔绝，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混合着浓烈死寂与不屈战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寒锋，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这里，是英灵壁的内部，或者说，是曾经赤霄战垒的核心区域之一。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如同被掏空的山腹般的巨大空间。
天空是破碎的、扭曲的金属穹顶，有巨大的裂口，透进外界混沌的天光，如同探照灯般投射下几道惨淡的光柱。
光柱之下，是堆积如山的、各种形态的残骸。
龙族的、敌方怪物的、战争傀儡的，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
许多残骸已经彻底化石化了，与地面融为一体。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一座用无数残破兵器和铠甲堆积而成的、如同金字塔般的巨大祭坛。
祭坛顶端，斜插着一面巨大无比、却已残破不堪的暗红色战旗！
战旗的旗杆已经断裂，旗面更是千疮百孔，布满焦痕与撕裂口，边缘卷曲，颜色黯淡。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散发着一股宁折不弯、血战到底的惨烈气息。
仿佛还能听到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勇士发出震天的怒吼。
那，就是赤霄战旗，赤霄部的象征！
在祭坛四周，盘踞着数十具格外庞大、凝实、气息也恐怖得多的英灵。
他们不再是普通的战士形态，而是身披更加华丽残破战甲、形态各异的龙族将领。
他们的魂火不再是简单的燃烧，而是如同凝固的岩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其中最弱的，也堪比超神境四级，最强的几具，甚至让寒锋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这些，恐怕就是当年赤霄部的核心将领，战死于此，执念不灭，化作了最强的英灵守卫，依旧拱卫着他们的战旗。
而当何不牧四人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那数十具将领英灵，眼眶中凝固的魂火，齐刷刷地“点燃”了。
冰冷、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敌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几人。
尤其是对何不牧身上那同源却陌生的战意，表现出了极大的警惕。
他们，可没有外面那些普通英灵那么好说话。
他们守护的是最后的圣地，不容任何亵渎！
“小心，这些家伙不好惹。”裂山握紧了巨斧，浑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幽影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
寒锋的手，已经按在了短刃的刀柄上，冰冷的杀意开始弥漫。
何不牧心头一紧，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竭力维持着模拟战意的稳定，同时目光快速扫过祭坛，最终落在了那残破战旗的下方。
在那里，战旗投射的阴影中，空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细微的扭曲感。
一股隐晦、却与周围战意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波动，正从那里隐隐散发出来。
那就是异常波动的源头。
与这片赤霄部英灵安眠之地的惨烈战意，截然不同，充满了不祥！
“波动源头，在战旗下面！”何不牧立刻传音给寒锋三人。
几乎在何不牧传音的同一时间，祭坛上，一具身披麒麟吞天铠、手持断戟、身形最为高大、魂火也最为炽烈、达到超神境六级巅峰的龙将英灵，猛地踏前一步！
他手中的断戟指向四人，一股混合着无尽悲伤与狂暴杀意的精神风暴，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席卷整个空间！
“外来者，扰英灵安眠，死！”
伴随着这道充满敌意的精神冲击，那数十具将领英灵，同时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他们动了！
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带着撕裂一切的惨烈气势，从四面八方朝着四人扑杀而来。
速度之快，攻势之猛，远超外面的普通英灵。
“结阵！防御！”寒锋厉喝出声，腰间短刃瞬间完全出鞘！
那是一对弧度惊人的弯刀，刀身暗沉无光，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极致锋芒。
他身形一晃，已出现在队伍最前方，双刀交错斩出。
两道薄如蝉翼、却锋利到极致的暗色刀芒呈十字形裂空而出，迎向冲得最前的两具英灵将领。
嗤啦！
刀芒过处，空间被轻易切开两道细长的黑线。
那两具英灵将领咆哮着，挥舞兵器格挡，碰撞的瞬间，刺耳的能量撕裂声爆响。
他们冲锋的势头竟被硬生生阻了一阻。
“来得好！”裂山狂吼，浑身土黄色罡气爆发，如同蛮古巨神，不退反进，巨斧带着开天辟地之势，一记横扫千军，将侧面扑来的三具英灵笼罩在内。
斧刃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幽影则如同鬼魅，在刀光斧影中穿梭，她的目标不是硬拼，而是袭扰、牵制，专门攻击那些英灵将领的攻击间隙和能量节点，为裂山和寒锋创造机会。
她的匕首神出鬼没，每一次闪现，都让一具英灵将领的动作出现瞬间的凝滞。
何不牧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在这种级别的围攻下，任何保留都是找死！
混沌星衍道力全面爆发，模拟的赤霄战意提升到极限，双拳之上暗红光芒凝聚如同实质。
他选择了一具手持双锤的英灵将领，作为对手，主动迎了上去！
九首相柳妖体在识海中咆哮，力量龙首赋予他崩山巨力，空间龙首让他身法诡异莫测，混沌龙首则让他的拳劲带着一丝侵蚀万物的特性！
砰！砰！砰！
拳与锤疯狂对撞！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能量火花。
何不牧将肉身的力量与近身搏杀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再仅仅依靠蛮力，而是将《刹那流光诀》的身法融入其中，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
双拳如同狂风暴雨，时而硬撼，时而巧取，与那英灵将领战得难分难解！
然而，英灵将领的数量太多了。
而且个个凶悍无比，不知疼痛，不惧死亡，四人瞬间陷入了苦战。
寒锋双刀如蝶舞，刀法凌厉诡谲至极，往往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在英灵将领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但短时间内也无法彻底击溃。
裂山勇猛无比，巨斧之下已有英灵将领被劈飞，但他自身也被反震得气血翻腾，护体罡气明灭不定。
幽影的袭扰，虽然有效，但面对如此多强敌，也显得捉襟见肘。
何不牧更是险象环生！
他对面的双锤英灵力量奇大，战技精湛，双锤挥舞间带着千军万马冲锋的气势。
好几次，沉重的锤头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劲风就刮得他皮肤生疼。
若非混沌道体强悍，加上身法灵动，早已被砸成肉泥。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耗死！”裂山怒吼，一斧劈退一具英灵，背上却被另一具偷袭，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灵体能量飞溅！
“必须接近祭坛，破坏波动源头！”寒锋声音冰冷，刀光暴涨，暂时逼退身前的敌人，目光锐利地看向祭坛方向。
但祭坛周围，还有那具最强的、手持断戟的超神境七级的龙将英灵没有动。
他如同磐石般守在战旗之下，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等待最佳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我来开路，你们跟上！”裂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吸一口气，周身土黄色罡气瞬间转化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
其肌肉进一步膨胀，青筋暴起，气息陡然提升了一截。
他动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法。
“裂山，不可！”寒锋喝道。
“少废话，冲！”裂山不管不顾，如同疯虎般，朝着祭坛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巨斧挥舞得水泼不进，硬生生在英灵将领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跟上！”寒锋不再犹豫，当机立断用双刀护住裂山侧翼，紧随其后。
幽影身影连闪，清除着从侧面涌来的敌人。
何不牧一咬牙，一拳震开双锤英灵，也奋力向裂山开辟的通道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祭坛底部时，那尊一直未动的断戟龙将英灵，动了。
他只是简单地将手中的断戟，向前轻轻一递。
霎时间，风云变色！
整个空间的能量仿佛都被这一戟引动！
一道横贯虚空、凝聚了无尽杀伐，与死亡意境的暗红色戟芒。
如同跨越了时空长河，朝着冲在最前面的裂山，以及他身后的寒锋、何不牧，无声无息地刺来！
这一戟，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戟芒未至，那恐怖的杀意已经冻结了空间，锁定了灵魂！
“小心！”幽影尖叫一声，身影化作一道极致的幽光，试图拦截，却被戟芒边缘的气息直接震飞！
裂山狂吼，燃烧潜能的巨斧悍然劈向戟芒！
寒锋瞳孔骤缩，双刀交叉，刀尖绽放出一点极致的寒芒，全力迎上！
何不牧更是感觉灵魂都要被这一戟撕裂！
生死关头，他再也顾不得隐藏！
混沌星衍道体轰鸣，九首相柳妖体九首齐昂！
他双拳紧握，将模拟战意、混沌道力、乃至一丝引动的力量龙契本源，不顾一切地凝聚于拳锋！
暗红色的光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斜插在祭坛顶端、残破不堪的赤霄战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纯粹、悲壮、却带着安抚与守护意味的赤色光辉，从战旗上荡漾开来，如同水波般扫过整个空间。
在这赤色光辉的笼罩下，那断戟龙将英灵刺出的、必杀的一戟，其蕴含的狂暴杀意，竟莫名地减弱了三分。
戟芒的速度，也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
仿佛，那面战旗，不愿看到同源的血脉，陨落于此！
就是这一丝凝滞和减弱，给了四人一线生机！
裂山的巨斧狠狠劈在戟芒侧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他整个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倒飞出去，巨斧脱手。
寒锋的双刀点中戟芒尖端，发出刺耳至极的尖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踉跄后退，双刀嗡鸣不止。
何不牧凝聚全身力量的双拳，则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戟芒的主体之上！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如同星河决堤，顺着拳头疯狂涌入何不牧体内。
混沌星衍道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抵抗、崩解、重生。
他听到自己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一口蕴含着暗金光泽的鲜血狂喷而出。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
然而，在那赤旗光辉的庇护下，他终究是扛住了这必杀一击。
砰！
何不牧重重砸在堆积如山的残骸之中，不知撞碎了多少化石般的骨骼与铠甲，才勉强停下。
他浑身剧痛，眼前发黑，混沌道力紊乱不堪，伤势重到极点！
而且，在他被击飞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祭坛下方，战旗阴影中，那空间扭曲的核心点，因为断戟龙将的全力一击和战旗的异动，短暂地清晰了一瞬！
他看到了！
那扭曲的空间点深处，似乎悬浮着一样东西！
一枚残缺的、通体暗金且布满了裂痕，却散发着无尽征伐与破灭气息的，龙形令牌的一角！
那气息，与他体内的六枚源星龙契，同源！
却更加霸道，更加惨烈！
第七枚源星龙契——征伐之契！
它真的在这里，就在那异常波动的源头。
被一种不祥的、冰冷死寂的力量包裹着。
何不牧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必须拿到！
这是混沌星衍道完整的契机，更是解开这万龙天乃至破灭之战秘密的关键！
可眼下，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重重。
寒锋、裂山、幽影情况未卜，那断戟龙将英灵恐怖绝伦，还有数十具虎视眈眈的将领英灵。
祭坛方向，那原本只是隐晦波动的冰冷死寂气息，陡然暴涨！
如同沉眠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一股灰败、腐朽、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诡异力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
咔嚓嚓……
祭坛周围，那些堆积如山的、早已石化的残骸，被这股灰败气息扫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化为齑粉！
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变得黯淡、脆弱！
“呃啊——！”
离祭坛最近的两具赤霄部将领英灵，被这灰败气息沾染，他们身上燃烧的战意魂火如同被泼了冷水。
剧烈摇曳、黯淡，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无声咆哮，灵体都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起来！
他们对何不牧等人的攻击瞬间停止，转而惊恐地望向祭坛底部，那波动传来的方向！
就连那尊最强的断戟龙将英灵，动作也猛地一滞，霍然转身，燃烧着凝固岩浆般魂火的眼眶，死死盯向战旗下方！
他的精神波动中，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是，是他们的，力量，污秽，侵蚀！”断戟龙将的精神咆哮如同惊雷，在所有人意识中炸响！
他们？污秽侵蚀？
何不牧心中剧震！
难道这灰败力量，就是当年导致“破灭之战”的元凶？
那所谓的入侵者的力量？
他们竟然一直潜伏在这里，侵蚀着赤霄战旗，封印着征伐龙契？
“机会！”寒锋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响彻战场。
他虽然嘴角溢血，气息紊乱，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瞬间抓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英灵被未知力量牵制，裂山！幽影！掩护我！影，还能动吗？目标祭坛底部，破坏波动源头，那是比英灵更大的威胁！”
他看出来了！
那灰败力量不仅对生者充满恶意，对英灵这类执念聚合体伤害更大！
这是险中求胜的唯一机会！
“咳咳，我来了！”裂山从一堆碎甲中挣扎着爬起来，他胸前铠甲破碎，露出狰狞的伤口，但眼神中的狂野战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本源精气洒在脱手的巨斧上，巨斧嗡鸣，再次飞回他手中！
“狗娘养的鬼东西，看斧！”
他如同受伤的狂狮，不顾伤势，再次扑向那些因灰败气息侵袭而躁动不安的英灵将领，用疯狂的攻击为寒锋创造空间。
幽影的身影在灰败气息的边缘闪烁，她的匕首如同毒蛇，每一次出现，都精准地刺向一具英灵被灰败气息侵蚀最严重的节点。
不仅造成伤害，更加剧了灰败气息对英灵的侵蚀，巧妙地引导着混乱：“寒锋，三点方向缺口！”
何不牧咬紧牙关，混沌星衍道力疯狂压榨着每一分潜力，强行镇压伤势，破碎的臂骨在道力滋养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勉强接续。
他猛地一拍身下残骸，借力翻身跃起，虽然踉跄，但目光已死死锁定祭坛！
“我能行！”他低吼一声，将模拟战意催发到极致，同时暗中引动混沌道体的空间之力，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暗红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
此刻，英灵们被那突如其来的灰败力量打了个措手不及，攻势大减，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拦住他！”断戟龙将英灵发出愤怒的精神咆哮。
他想转身拦截何不牧，但身侧一具被灰败气息严重侵蚀的英灵将领突然发狂，不分敌我地朝他攻来，让他不得不分心应对！
寒锋的刀光如影随形，死死缠住了他！
裂山的疯狂劈砍和幽影的诡异袭扰，更是将其他英灵牢牢牵制！
何不牧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冲破混乱的战团，眼看就要踏上祭坛的基座！
就在这时，祭坛底部，那空间扭曲点猛地扩张！
形成一个直径约三尺的、不稳定旋转的灰黑色漩涡！
漩涡中心，那枚残缺的暗金“征伐之契”清晰可见。
但此刻，他正被无数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浓郁死寂与腐朽气息的灰黑色触须紧紧缠绕、包裹。
那些触须，正试图将龙契彻底拉入漩涡深处。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漩涡之中，隐隐传来一阵低沉、邪恶、充满贪婪意味的嘶吼。
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的意念，正隔着无尽时空，窥视着这里！
“是，寂灭孽物的触须，他们在抢夺，龙帝信物！”断戟龙将的精神波动，充满了绝望的愤怒，他似乎认出了那力量的来源！
寂灭孽物？！抢夺龙帝信物？！
何不牧头皮发麻！
这漩涡背后，连接着大恐怖！
但他没有退路。
“何小子，冲！那战旗的光对那灰败触须有克制！”烬焦急大吼，“用你的战意引动战旗，龙契在呼应你！”
何不牧福至心灵！
他不再仅仅模拟赤霄战意，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枚力量洪流源星龙契，引动其最本源的共鸣之力。
同时将这股意念，混合着自身不屈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咆哮，轰向那残破的战旗！
“赤霄——战魂不灭！！！”
仿佛感受到了同源至高血脉的呼唤与危机，那面残破的赤霄战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红光。
旗面猎猎狂舞，仿佛有无数英灵在齐声呐喊！
一道纯粹、磅礴、带着净化与守护意味的赤色光柱，如同九天银河垂落，狠狠地冲刷在那灰黑色漩涡及其上的诡异触须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
灰黑色触须接触到赤色光柱，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扭动，冒起滚滚黑烟，那腐朽死寂的气息被大幅净化、削弱！
缠绕着征伐之契的触须，明显松动了一瞬！
就是现在！
何不牧眼中厉芒爆闪，不顾一切地燃烧精血与道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入了赤色光柱与灰黑漩涡交锋的核心区域！
他的目标，直指那枚近在咫尺的暗金龙契！
“吼——！”
漩涡深处，那邪恶的意念发出愤怒的咆哮，更多的灰黑触须疯狂涌出，抓向何不牧！
同时，一股直接侵蚀灵魂、冻结思维的恐怖死寂意志，如同冰锥般刺向他的识海！
“滚开！”何不牧咆哮，识海中九首相柳妖体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寒锋三人看到何不牧那诡异的妖体，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九首相柳妖体，九首齐昂，尤其是那代表灵魂与混沌的龙首，爆发出混沌星辉，死死守住何不牧的灵台清明！
混沌星衍道体硬抗着触须的抽打与腐蚀，双手布满道力，如同龙爪，狠狠地抓向那枚暗金龙契！
触须缠绕而上，疯狂侵蚀他的手臂，剧痛钻心！
灵魂冲击如同重锤，让他七窍都渗出血丝！
但他不管不顾！
眼中只有那枚龙契！
“给我，过来！”
噗！
他的双手，终于死死抓住了那枚残缺的，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无尽征伐意志的暗金龙契！
在抓住龙契的刹那——
轰隆！！！！
整个英灵壁核心空间，剧烈震动！
仿佛某种平衡被打破。
祭坛上的赤霄战旗光芒一黯，那灰黑色漩涡发出不甘的尖啸，猛地收缩，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一片更加破碎、弥漫着浓郁死寂气息的空间裂痕。
而何不牧，则如同被巨锤砸中，抱着那枚龙契，鲜血狂喷地从爆炸中心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数十丈外，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暗金色的、布满裂痕的龙契。
龙契之上，那股征伐万界、破灭一切的惨烈意志，与他体内的六枚龙契，产生了剧烈无比的共鸣！
整个空间，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残破战旗摇曳的火光，遍地狼藉的战场，以及悬浮在半空，气息不稳却目光无比复杂地看着何不牧手中龙契的断戟龙将英灵，和其他茫然无措的赤霄部英灵。
寒锋、裂山、幽影也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第七枚源星龙契，到手了？
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幽影身形飘忽，紧随其后，专门清理从侧面和缝隙中钻出来的漏网之鱼。
她的匕首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具残骸的关键节点被破坏，动作干净利落。
何不牧压下伤势，深吸一口气，将模拟的战意催发到极致，双拳如同两柄重锤，护在裂山的侧后方，将试图合拢的残骸再次砸飞。
他的战斗风格越发狂野、高效，混沌星衍道体在实战中的适应与成长速度惊人。
寒锋断后，步伐沉稳，那出鞘一寸的短刃散发着森然寒意，让尾随的残骸群竟有些踟蹰不前。
小队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在残骸的海洋中艰难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脚下的金属碎片和晶化骨骼被踩得咯吱作响，四周是此起彼伏的魂火尖啸和能量碰撞的爆鸣。
“左前三十丈，那块倾斜的装甲板下面，有强烈的空间波动裂隙，绕开！”烬的声音在何不牧心底响起。
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紧张，“好家伙，这鬼地方的空间像块破布。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撕开个大口子，何小子你小心点，别掉进去了。”
何不牧心神一凛，立刻出声示警：“左前有空间裂痕！”
裂山闻言，斧势一偏，强行改变了冲锋方向。
几乎在他们绕开的下一秒，那片区域的空间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一小块。
露出后面令人心悸的虚无黑暗，将几具恰好冲过去的残骸吞噬了进去，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
众人心头，皆是一寒。
推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残骸密度终于开始降低，攻击也变得稀疏起来。
那些燃烧的魂火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离开核心区域太远。
当最后一具试图扑上来的猎星兽残骸，被幽影精准地点碎魂火后，周围暂时安静了下来。
四人停下脚步，微微喘息。
连续高强度的搏杀，对精神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就连裂山这样的猛人，额角也见了汗。
何不牧更是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混沌道力消耗巨大，背部的伤口虽然愈合，但依旧传来阵阵隐痛。
他趁机吞下几颗早就准备好的疗伤和恢复丹药，药力化开，才感觉好受一些。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上。
脚下是相对完整的、布满撞击坑和灼烧痕迹的甲板，一直向前延伸。
前方，雾霭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倾斜的、如同山峦般的金属壁垒的轮廓。
那壁垒通体呈暗沉的黑灰色，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痕。
有利爪的撕扯痕迹，有能量光束熔穿的大洞，更有一些如同被巨矛贯穿的孔洞。
一股苍凉、悲壮、却又蕴含着不屈战意的磅礴气息，如同实质般从壁垒方向扑面而来。
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更重要的是，何不牧体内那枚力量洪流源星龙契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源头，就在那壁垒之后！
“那就是，英灵壁？”裂山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污，望着那巨壁，眼中也流露出罕见的凝重。
“嗯。”寒锋点头，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壁垒下方：
“根据零星的古籍记载和龙帝陛下偶尔的提及，这里曾是赤霄战垒的外壁，也是当年断后之战最后的核心防线之一。赤霄部主力，尽殁于此。”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何不牧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沉重？
幽影的身影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金属残骸上浮现，低声道：“壁下有东西，很多，而且，是活的。”
何不牧凝神望去，只见在英灵壁的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身影在缓缓蠕动、徘徊。
他们并非实体残骸，而是一种由精纯的战意、煞气、不甘的执念混合着此地特殊的能量，凝聚而成的半虚半实的灵体！
这些灵体形态各异，但大多保持着龙族战士的轮廓，身上穿着残破的战甲，手持虚幻的兵器。
他们的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某种永恒的火焰，在壁垒下无声地巡弋、挣扎，或是静静地凝视着某个方向，仿佛还在坚守着生前的职责。
他们，是英灵！
是赤霄部战死将士的不灭战魂！
而在这些相对弱小的英灵之中，夹杂着一些体型更加庞大、凝实、气息也恐怖得多的存在！
有的如同身披重甲的龙人将军，有的则是狰狞的战争巨兽形态，他们如同哨兵般，矗立在关键的位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些英灵，执念不散，对外来者抱有极强的敌意。”寒锋冷声道：
“想要靠近英灵壁，探查波动源头，必须穿过他们的防线。硬闯，会惊动所有英灵，包括那些大家伙。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裂山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燃烧：“怕什么，直接杀过去，我也正好还没活动开！”
幽影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想被成千上万的战魂耗死，然后也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在这里永远徘徊？”
裂山噎了一下，悻悻地哼了一声。
何不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体内沸腾的血脉共鸣。
他能感觉到，那些英灵虽然充满敌意，但对他身上散发出的、模拟的赤霄战意，似乎并没有立刻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疑惑？
“或许，我可以试试。”何不牧开口道。
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我的血脉，与他们同源。”何不牧解释道。
同时，他将模拟的战意，尽可能温和地释放出去，如同涟漪般扩散向英灵壁的方向，“也许，他们能认出这战意，允许我们通过。”
这是冒险之举。
如果模拟被识破，瞬间就会引来雷霆打击。
寒锋盯着何不牧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那些躁动，却并未立刻扑上来的英灵，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裂山，幽影，戒备。一旦情况有变，立刻接应，然后强行突围！”
“明白！”裂山和幽影应道，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何不牧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英灵壁。
他走得很慢，很稳，将模拟的战意如同旗帜般展开，同时收敛了所有的敌意和防御姿态，表达出最大的善意。
随着他的靠近，壁垒下的英灵们骚动起来。
无数空洞又燃烧着火焰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沉重。一些弱小的英灵下意识地后退，发出无声的嘶吼。
而那几个庞大的将军形态英灵，则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何不牧身上，带着审视和巨大的压迫感。
何不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混沌星衍道力在体内奔腾，九首相柳妖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一步，两步，三步……
他逐渐深入了英灵们的领地。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充满了阴寒的煞气。
耳边开始响起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巨龙悲鸣声，那是战场执念形成的幻听，冲击着他的心神。
但他模拟的战意，似乎起到了作用。
大部分英灵只是围着他，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却并没有立刻攻击。
那种感觉，就像一群警惕的野兽，在审视一个闯入领地、却带着同族气息的陌生同类。
然而，当他走到距离英灵壁不足百丈，已经能清晰看到壁垒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异变陡生！
挡在他正前方的，是一尊高达五丈、身披破碎龙首重铠、手持虚幻巨剑的将军英灵。
他的气息，赫然达到了超神境四级巅峰。
他那燃烧着金色魂火的眼眶，死死盯着何不牧，巨大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拍来。
何不牧停下脚步，与他对峙。
他能感觉到，这尊将军英灵的执念格外强大，审视也格外严厉。
突然，那将军英灵举起了手中的巨剑，指向何不牧。
一股强烈的、带着质问和试探意味的精神波动，狠狠撞向何不牧的意识。
“战血，何来？”
断断续续的精神信息，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愤怒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他在问他的来历！
质问这陌生的“同族”，为何此时才来。
何不牧心神剧震！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是苍白的，唯有最本质的血脉共鸣，才能取信于这由纯粹战意和执念构成的英灵。
他不再犹豫，彻底放开了对体内那枚力量洪流源星龙契的压制。
同时，九首相柳妖体的力量龙首发出咆哮，混沌星衍道体将模拟赤霄战意的能力催发到极致。
嗡——！！！
一股精纯、古老、霸道、仿佛源自力量本源的赤霄战意，如同沉眠的火山般，从何不牧体内轰然爆发。
暗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却散发着不屈与征伐意志的赤色龙影！
这道龙影出现的刹那，整个英灵壁下方，瞬间死寂！
所有骚动的英灵，无论强弱，动作全部僵住。
他们空洞的眼眶中，魂火疯狂摇曳，齐齐望向那道龙影。
那尊挡路的将军英灵，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手中的巨剑缓缓垂下，金色的魂火如同被狂风吹动，明灭不定。
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精神波动传来，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激动、狂喜，以及，更深沉的悲恸。
“是，是，赤，霄，魂！”
将军英灵的精神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何不牧的心神。
那断断续续的“赤霄魂”三个字，蕴含着太多复杂到极致的情感。
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是跨越数万载光阴的重逢之恸，是沉沦血海不得超生的不甘，更有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他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那由纯粹战意和执念凝聚的暗金色巨剑“哐当”一声砸落在暗沉的甲板上。
他竟朝着何不牧，或者说朝着何不牧身后那道模糊的赤色龙影，缓缓地、艰难地，单膝跪拜了下去。
这一跪，仿佛是一个信号。
哗啦啦——！
如同潮水般，以这将军英灵为中心，周围成千上万的赤霄部英灵，无论之前是何等凶厉躁动，此刻全都停止了咆哮和巡弋，齐刷刷地转向何不牧的方向。
他们空洞的眼眶中，那燃烧了数万年的魂火，以前所未有的炽烈程度燃烧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朝拜与哭泣。
无数半虚半实的灵体，如同被风吹动的麦浪，层层叠叠地跪伏下去。
整片英灵壁下，陷入了一种庄严、悲壮到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那无形的、汇聚成海的战意与执念，在空气中无声地咆哮、流淌。
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年代。
这些战死的英灵，似乎在向他们等待了无数岁月的同袍与希望，献上最后的敬意。
何不牧僵立在原地，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酸涩与震撼交织。
他明白，这些英灵认出的，并非他何不牧这个人，而是他模拟出的、源自力量源星龙契的、那最本源的赤霄战意。
这份战意，对他们而言，就是同源的血液，就是不曾熄灭的旗帜。
“他们，把你当成了归来的族人，甚至是某种象征。”烬的声音在何不牧心底响起，不再是电子音，而是带着一种低沉而肃穆的龙吟共鸣。
而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数万年的执念啊，就为了等待一个渺茫的希望。何小子，这场面，让我的内心都动容了！”
连一向粗豪的裂山，此刻也收敛了狂放，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咂了咂嘴，低声道：“乖乖，这阵仗……”
他看向何不牧的背影，眼神彻底变了，那是一种对血脉和传承本身产生的、近乎本能的敬畏。
幽影的身影在不远处凝实，面具下的竖瞳剧烈收缩，显然也被这万灵朝拜的景象深深震撼。
寒锋依旧站在原地，但按在短刃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冰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
那跪拜的将军英灵，缓缓抬起头，魂火灼灼地望着何不牧，一股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悲伤与急切的意念传来：
“魂归，故里，壁后葬英烈，赤霄旗，残，核心波动异速，查……”
意念断断续续，夹杂着战场杂音般的干扰，但核心意思却传递了出来：
允许他们通过英灵壁，壁后是赤霄部英烈的最终安眠之地。
那里有赤霄战旗的残骸，也是此次异常波动的核心区域，催促他们尽快前去查探。
何不牧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朝着那将军英灵，以及周围无数跪拜的战魂，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这一揖，是敬他们的忠烈，也是承他们的情。
他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军英灵的魂火微微摇曳，像是回应。
他缓缓站起身，巨大的手臂指向英灵壁的一个方向。
那里，厚重的壁体上，有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利爪撕裂的缺口，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走。”寒锋简洁下令，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
四人小队再次动身，这一次，不再是冲杀，而是在无数英灵无声的注视下，沉默地走向那道缺口。
所过之处，英灵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他们跪伏在原地，魂火摇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祈祷。
穿过那道巨大的缺口，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外面的喧嚣与悲壮瞬间被隔绝，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混合着浓烈死寂与不屈战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寒锋，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这里，是英灵壁的内部，或者说，是曾经赤霄战垒的核心区域之一。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如同被掏空的山腹般的巨大空间。
天空是破碎的、扭曲的金属穹顶，有巨大的裂口，透进外界混沌的天光，如同探照灯般投射下几道惨淡的光柱。
光柱之下，是堆积如山的、各种形态的残骸。
龙族的、敌方怪物的、战争傀儡的，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
许多残骸已经彻底化石化了，与地面融为一体。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一座用无数残破兵器和铠甲堆积而成的、如同金字塔般的巨大祭坛。
祭坛顶端，斜插着一面巨大无比、却已残破不堪的暗红色战旗！
战旗的旗杆已经断裂，旗面更是千疮百孔，布满焦痕与撕裂口，边缘卷曲，颜色黯淡。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散发着一股宁折不弯、血战到底的惨烈气息。
仿佛还能听到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勇士发出震天的怒吼。
那，就是赤霄战旗，赤霄部的象征！
在祭坛四周，盘踞着数十具格外庞大、凝实、气息也恐怖得多的英灵。
他们不再是普通的战士形态，而是身披更加华丽残破战甲、形态各异的龙族将领。
他们的魂火不再是简单的燃烧，而是如同凝固的岩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其中最弱的，也堪比超神境四级，最强的几具，甚至让寒锋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这些，恐怕就是当年赤霄部的核心将领，战死于此，执念不灭，化作了最强的英灵守卫，依旧拱卫着他们的战旗。
而当何不牧四人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那数十具将领英灵，眼眶中凝固的魂火，齐刷刷地“点燃”了。
冰冷、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敌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几人。
尤其是对何不牧身上那同源却陌生的战意，表现出了极大的警惕。
他们，可没有外面那些普通英灵那么好说话。
他们守护的是最后的圣地，不容任何亵渎！
“小心，这些家伙不好惹。”裂山握紧了巨斧，浑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幽影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
寒锋的手，已经按在了短刃的刀柄上，冰冷的杀意开始弥漫。
何不牧心头一紧，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竭力维持着模拟战意的稳定，同时目光快速扫过祭坛，最终落在了那残破战旗的下方。
在那里，战旗投射的阴影中，空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细微的扭曲感。
一股隐晦、却与周围战意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波动，正从那里隐隐散发出来。
那就是异常波动的源头。
与这片赤霄部英灵安眠之地的惨烈战意，截然不同，充满了不祥！
“波动源头，在战旗下面！”何不牧立刻传音给寒锋三人。
几乎在何不牧传音的同一时间，祭坛上，一具身披麒麟吞天铠、手持断戟、身形最为高大、魂火也最为炽烈、达到超神境六级巅峰的龙将英灵，猛地踏前一步！
他手中的断戟指向四人，一股混合着无尽悲伤与狂暴杀意的精神风暴，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席卷整个空间！
“外来者，扰英灵安眠，死！”
伴随着这道充满敌意的精神冲击，那数十具将领英灵，同时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他们动了！
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带着撕裂一切的惨烈气势，从四面八方朝着四人扑杀而来。
速度之快，攻势之猛，远超外面的普通英灵。
“结阵！防御！”寒锋厉喝出声，腰间短刃瞬间完全出鞘！
那是一对弧度惊人的弯刀，刀身暗沉无光，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极致锋芒。
他身形一晃，已出现在队伍最前方，双刀交错斩出。
两道薄如蝉翼、却锋利到极致的暗色刀芒呈十字形裂空而出，迎向冲得最前的两具英灵将领。
嗤啦！
刀芒过处，空间被轻易切开两道细长的黑线。
那两具英灵将领咆哮着，挥舞兵器格挡，碰撞的瞬间，刺耳的能量撕裂声爆响。
他们冲锋的势头竟被硬生生阻了一阻。
“来得好！”裂山狂吼，浑身土黄色罡气爆发，如同蛮古巨神，不退反进，巨斧带着开天辟地之势，一记横扫千军，将侧面扑来的三具英灵笼罩在内。
斧刃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幽影则如同鬼魅，在刀光斧影中穿梭，她的目标不是硬拼，而是袭扰、牵制，专门攻击那些英灵将领的攻击间隙和能量节点，为裂山和寒锋创造机会。
她的匕首神出鬼没，每一次闪现，都让一具英灵将领的动作出现瞬间的凝滞。
何不牧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在这种级别的围攻下，任何保留都是找死！
混沌星衍道力全面爆发，模拟的赤霄战意提升到极限，双拳之上暗红光芒凝聚如同实质。
他选择了一具手持双锤的英灵将领，作为对手，主动迎了上去！
九首相柳妖体在识海中咆哮，力量龙首赋予他崩山巨力，空间龙首让他身法诡异莫测，混沌龙首则让他的拳劲带着一丝侵蚀万物的特性！
砰！砰！砰！
拳与锤疯狂对撞！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能量火花。
何不牧将肉身的力量与近身搏杀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再仅仅依靠蛮力，而是将《刹那流光诀》的身法融入其中，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
双拳如同狂风暴雨，时而硬撼，时而巧取，与那英灵将领战得难分难解！
然而，英灵将领的数量太多了。
而且个个凶悍无比，不知疼痛，不惧死亡，四人瞬间陷入了苦战。
寒锋双刀如蝶舞，刀法凌厉诡谲至极，往往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在英灵将领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但短时间内也无法彻底击溃。
裂山勇猛无比，巨斧之下已有英灵将领被劈飞，但他自身也被反震得气血翻腾，护体罡气明灭不定。
幽影的袭扰，虽然有效，但面对如此多强敌，也显得捉襟见肘。
何不牧更是险象环生！
他对面的双锤英灵力量奇大，战技精湛，双锤挥舞间带着千军万马冲锋的气势。
好几次，沉重的锤头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劲风就刮得他皮肤生疼。
若非混沌道体强悍，加上身法灵动，早已被砸成肉泥。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耗死！”裂山怒吼，一斧劈退一具英灵，背上却被另一具偷袭，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灵体能量飞溅！
“必须接近祭坛，破坏波动源头！”寒锋声音冰冷，刀光暴涨，暂时逼退身前的敌人，目光锐利地看向祭坛方向。
但祭坛周围，还有那具最强的、手持断戟的超神境七级的龙将英灵没有动。
他如同磐石般守在战旗之下，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等待最佳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我来开路，你们跟上！”裂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吸一口气，周身土黄色罡气瞬间转化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
其肌肉进一步膨胀，青筋暴起，气息陡然提升了一截。
他动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法。
“裂山，不可！”寒锋喝道。
“少废话，冲！”裂山不管不顾，如同疯虎般，朝着祭坛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巨斧挥舞得水泼不进，硬生生在英灵将领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跟上！”寒锋不再犹豫，当机立断用双刀护住裂山侧翼，紧随其后。
幽影身影连闪，清除着从侧面涌来的敌人。
何不牧一咬牙，一拳震开双锤英灵，也奋力向裂山开辟的通道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祭坛底部时，那尊一直未动的断戟龙将英灵，动了。
他只是简单地将手中的断戟，向前轻轻一递。
霎时间，风云变色！
整个空间的能量仿佛都被这一戟引动！
一道横贯虚空、凝聚了无尽杀伐，与死亡意境的暗红色戟芒。
如同跨越了时空长河，朝着冲在最前面的裂山，以及他身后的寒锋、何不牧，无声无息地刺来！
这一戟，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戟芒未至，那恐怖的杀意已经冻结了空间，锁定了灵魂！
“小心！”幽影尖叫一声，身影化作一道极致的幽光，试图拦截，却被戟芒边缘的气息直接震飞！
裂山狂吼，燃烧潜能的巨斧悍然劈向戟芒！
寒锋瞳孔骤缩，双刀交叉，刀尖绽放出一点极致的寒芒，全力迎上！
何不牧更是感觉灵魂都要被这一戟撕裂！
生死关头，他再也顾不得隐藏！
混沌星衍道体轰鸣，九首相柳妖体九首齐昂！
他双拳紧握，将模拟战意、混沌道力、乃至一丝引动的力量龙契本源，不顾一切地凝聚于拳锋！
暗红色的光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斜插在祭坛顶端、残破不堪的赤霄战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纯粹、悲壮、却带着安抚与守护意味的赤色光辉，从战旗上荡漾开来，如同水波般扫过整个空间。
在这赤色光辉的笼罩下，那断戟龙将英灵刺出的、必杀的一戟，其蕴含的狂暴杀意，竟莫名地减弱了三分。
戟芒的速度，也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
仿佛，那面战旗，不愿看到同源的血脉，陨落于此！
就是这一丝凝滞和减弱，给了四人一线生机！
裂山的巨斧狠狠劈在戟芒侧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他整个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倒飞出去，巨斧脱手。
寒锋的双刀点中戟芒尖端，发出刺耳至极的尖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踉跄后退，双刀嗡鸣不止。
何不牧凝聚全身力量的双拳，则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戟芒的主体之上！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如同星河决堤，顺着拳头疯狂涌入何不牧体内。
混沌星衍道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抵抗、崩解、重生。
他听到自己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一口蕴含着暗金光泽的鲜血狂喷而出。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
然而，在那赤旗光辉的庇护下，他终究是扛住了这必杀一击。
砰！
何不牧重重砸在堆积如山的残骸之中，不知撞碎了多少化石般的骨骼与铠甲，才勉强停下。
他浑身剧痛，眼前发黑，混沌道力紊乱不堪，伤势重到极点！
而且，在他被击飞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祭坛下方，战旗阴影中，那空间扭曲的核心点，因为断戟龙将的全力一击和战旗的异动，短暂地清晰了一瞬！
他看到了！
那扭曲的空间点深处，似乎悬浮着一样东西！
一枚残缺的、通体暗金且布满了裂痕，却散发着无尽征伐与破灭气息的，龙形令牌的一角！
那气息，与他体内的六枚源星龙契，同源！
却更加霸道，更加惨烈！
第七枚源星龙契——征伐之契！
它真的在这里，就在那异常波动的源头。
被一种不祥的、冰冷死寂的力量包裹着。
何不牧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必须拿到！
这是混沌星衍道完整的契机，更是解开这万龙天乃至破灭之战秘密的关键！
可眼下，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重重。
寒锋、裂山、幽影情况未卜，那断戟龙将英灵恐怖绝伦，还有数十具虎视眈眈的将领英灵。
祭坛方向，那原本只是隐晦波动的冰冷死寂气息，陡然暴涨！
如同沉眠的凶兽睁开了眼睛！
一股灰败、腐朽、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诡异力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
咔嚓嚓……
祭坛周围，那些堆积如山的、早已石化的残骸，被这股灰败气息扫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化为齑粉！
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变得黯淡、脆弱！
“呃啊——！”
离祭坛最近的两具赤霄部将领英灵，被这灰败气息沾染，他们身上燃烧的战意魂火如同被泼了冷水。
剧烈摇曳、黯淡，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无声咆哮，灵体都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起来！
他们对何不牧等人的攻击瞬间停止，转而惊恐地望向祭坛底部，那波动传来的方向！
就连那尊最强的断戟龙将英灵，动作也猛地一滞，霍然转身，燃烧着凝固岩浆般魂火的眼眶，死死盯向战旗下方！
他的精神波动中，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是，是他们的，力量，污秽，侵蚀！”断戟龙将的精神咆哮如同惊雷，在所有人意识中炸响！
他们？污秽侵蚀？
何不牧心中剧震！
难道这灰败力量，就是当年导致“破灭之战”的元凶？
那所谓的入侵者的力量？
他们竟然一直潜伏在这里，侵蚀着赤霄战旗，封印着征伐龙契？
“机会！”寒锋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响彻战场。
他虽然嘴角溢血，气息紊乱，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瞬间抓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英灵被未知力量牵制，裂山！幽影！掩护我！影，还能动吗？目标祭坛底部，破坏波动源头，那是比英灵更大的威胁！”
他看出来了！
那灰败力量不仅对生者充满恶意，对英灵这类执念聚合体伤害更大！
这是险中求胜的唯一机会！
“咳咳，我来了！”裂山从一堆碎甲中挣扎着爬起来，他胸前铠甲破碎，露出狰狞的伤口，但眼神中的狂野战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本源精气洒在脱手的巨斧上，巨斧嗡鸣，再次飞回他手中！
“狗娘养的鬼东西，看斧！”
他如同受伤的狂狮，不顾伤势，再次扑向那些因灰败气息侵袭而躁动不安的英灵将领，用疯狂的攻击为寒锋创造空间。
幽影的身影在灰败气息的边缘闪烁，她的匕首如同毒蛇，每一次出现，都精准地刺向一具英灵被灰败气息侵蚀最严重的节点。
不仅造成伤害，更加剧了灰败气息对英灵的侵蚀，巧妙地引导着混乱：“寒锋，三点方向缺口！”
何不牧咬紧牙关，混沌星衍道力疯狂压榨着每一分潜力，强行镇压伤势，破碎的臂骨在道力滋养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勉强接续。
他猛地一拍身下残骸，借力翻身跃起，虽然踉跄，但目光已死死锁定祭坛！
“我能行！”他低吼一声，将模拟战意催发到极致，同时暗中引动混沌道体的空间之力，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暗红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
此刻，英灵们被那突如其来的灰败力量打了个措手不及，攻势大减，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拦住他！”断戟龙将英灵发出愤怒的精神咆哮。
他想转身拦截何不牧，但身侧一具被灰败气息严重侵蚀的英灵将领突然发狂，不分敌我地朝他攻来，让他不得不分心应对！
寒锋的刀光如影随形，死死缠住了他！
裂山的疯狂劈砍和幽影的诡异袭扰，更是将其他英灵牢牢牵制！
何不牧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冲破混乱的战团，眼看就要踏上祭坛的基座！
就在这时，祭坛底部，那空间扭曲点猛地扩张！
形成一个直径约三尺的、不稳定旋转的灰黑色漩涡！
漩涡中心，那枚残缺的暗金“征伐之契”清晰可见。
但此刻，他正被无数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浓郁死寂与腐朽气息的灰黑色触须紧紧缠绕、包裹。
那些触须，正试图将龙契彻底拉入漩涡深处。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漩涡之中，隐隐传来一阵低沉、邪恶、充满贪婪意味的嘶吼。
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的意念，正隔着无尽时空，窥视着这里！
“是，寂灭孽物的触须，他们在抢夺，龙帝信物！”断戟龙将的精神波动，充满了绝望的愤怒，他似乎认出了那力量的来源！
寂灭孽物？！抢夺龙帝信物？！
何不牧头皮发麻！
这漩涡背后，连接着大恐怖！
但他没有退路。
“何小子，冲！那战旗的光对那灰败触须有克制！”烬焦急大吼，“用你的战意引动战旗，龙契在呼应你！”
何不牧福至心灵！
他不再仅仅模拟赤霄战意，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枚力量洪流源星龙契，引动其最本源的共鸣之力。
同时将这股意念，混合着自身不屈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咆哮，轰向那残破的战旗！
“赤霄——战魂不灭！！！”
仿佛感受到了同源至高血脉的呼唤与危机，那面残破的赤霄战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红光。
旗面猎猎狂舞，仿佛有无数英灵在齐声呐喊！
一道纯粹、磅礴、带着净化与守护意味的赤色光柱，如同九天银河垂落，狠狠地冲刷在那灰黑色漩涡及其上的诡异触须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
灰黑色触须接触到赤色光柱，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扭动，冒起滚滚黑烟，那腐朽死寂的气息被大幅净化、削弱！
缠绕着征伐之契的触须，明显松动了一瞬！
就是现在！
何不牧眼中厉芒爆闪，不顾一切地燃烧精血与道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入了赤色光柱与灰黑漩涡交锋的核心区域！
他的目标，直指那枚近在咫尺的暗金龙契！
“吼——！”
漩涡深处，那邪恶的意念发出愤怒的咆哮，更多的灰黑触须疯狂涌出，抓向何不牧！
同时，一股直接侵蚀灵魂、冻结思维的恐怖死寂意志，如同冰锥般刺向他的识海！
“滚开！”何不牧咆哮，识海中九首相柳妖体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寒锋三人看到何不牧那诡异的妖体，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九首相柳妖体，九首齐昂，尤其是那代表灵魂与混沌的龙首，爆发出混沌星辉，死死守住何不牧的灵台清明！
混沌星衍道体硬抗着触须的抽打与腐蚀，双手布满道力，如同龙爪，狠狠地抓向那枚暗金龙契！
触须缠绕而上，疯狂侵蚀他的手臂，剧痛钻心！
灵魂冲击如同重锤，让他七窍都渗出血丝！
但他不管不顾！
眼中只有那枚龙契！
“给我，过来！”
噗！
他的双手，终于死死抓住了那枚残缺的，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无尽征伐意志的暗金龙契！
在抓住龙契的刹那——
轰隆！！！！
整个英灵壁核心空间，剧烈震动！
仿佛某种平衡被打破。
祭坛上的赤霄战旗光芒一黯，那灰黑色漩涡发出不甘的尖啸，猛地收缩，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一片更加破碎、弥漫着浓郁死寂气息的空间裂痕。
而何不牧，则如同被巨锤砸中，抱着那枚龙契，鲜血狂喷地从爆炸中心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数十丈外，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暗金色的、布满裂痕的龙契。
龙契之上，那股征伐万界、破灭一切的惨烈意志，与他体内的六枚龙契，产生了剧烈无比的共鸣！
整个空间，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残破战旗摇曳的火光，遍地狼藉的战场，以及悬浮在半空，气息不稳却目光无比复杂地看着何不牧手中龙契的断戟龙将英灵，和其他茫然无措的赤霄部英灵。
寒锋、裂山、幽影也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第七枚源星龙契，到手了？
以如此惨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