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九旒冕伪·沈家躲过抄斩劫-《读心皇后:庶女逆袭凤鸣九天》

  宫门刚开,沈知微便已立在丹墀之下。

  她未换朝服,昨夜庆典的朱红披风还搭在臂弯,袖口沾着一点蒸糕碎屑。身后跟着两名内侍,一人捧铜盘,盘中盛着一顶冕冠,另一人托木匣,匣盖半启,露出一角泛青的玉珠。

  朝堂尚未点卯,百官正陆续入列。礼部尚书站在殿前石阶第三级,见她来,立刻迎上两步,拱手道:“娘娘亲至,可是为伪冕一事?”

  沈知微点头,目光扫过他袖口——那里有一道极细的金线绣痕,是裴昭旧部惯用的暗记。

  她没说话,只抬手示意内侍将铜盘递上。

  铜盘里那顶九旒冕静静躺着,金丝垂落,玉珠微晃,形制齐整,一眼望去,确如前朝真物。

  裴砚已在龙椅上落座。他今日未戴冠,发束玄带,眉目沉静,却比平日更显冷硬。见沈知微入殿,他抬了下手,百官即刻肃立。

  “沈翊私藏前朝九旒冕,图谋不轨。”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声音响亮,“此冕已由礼部验明,形制、规制、纹样皆合旧制,确系前朝遗物。”

  他话音未落,沈知微已出列。

  她走到铜盘前,伸手取起冕冠。指尖触到金丝,顿了一下。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内,礼部尚书心声浮现——

  “假的……但陛下若信,沈家就完了。”

  “东陵石染色,瞒不过十年。”

  “只要今日定案,我儿明日就能进翰林。”

  系统冷却。

  她放下冕冠,转向裴砚:“陛下,此冕非真。”

  满殿寂静。

  礼部尚书脸色微变:“娘娘此言何意?礼部十二名老匠人同验,绝无差错。”

  沈知微不看他,只对殿外道:“请工部铸器司主事、尚衣局典制、太常寺礼器监正,即刻入殿。”

  三人应声而入,皆着深青官服,腰佩铜牌。

  她指向铜盘:“请三位各验其一。”

  铸器司主事取冕冠称重,报:“三斤一两。”

  尚衣局典制捻起一根金丝,凑近鼻端轻嗅,再以指甲刮下微末,在掌心碾开:“金中掺铜,铜腥气未净。”

  太常寺礼器监正取出一枚旧图谱,展开比对冕板漆纹,指着一处裂痕道:“玄天墨百年不裂,此裂纹走向歪斜,是新漆干裂所致。”

  三人齐声道:“此非前朝九旒冕,乃赝品。”

  礼部尚书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

  沈知微转头看向殿门。

  禁军押着沈翊进来。

  他穿的是昨日庆典所赐的紫袍,未束带,发髻散乱,双膝一软,跪在殿中青砖上。

  “臣……不知此物从何而来!”他声音嘶哑,“祠堂供桌之上,昨夜尚无此物!今晨打开祠门,它就摆在香炉旁!”

  沈知微看着他。

  她记得前世他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可也未曾亲手将她推入死地。

  她开口:“父罪不及子。”

  裴砚盯着那顶冕冠,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了两下。

  “查。”他声音不高,“查此冕来源,查谁送入沈府,查谁授意礼部呈报。”

  礼部尚书额头渗汗,嘴唇微张,却没发出声音。

  沈知微又道:“请陛下准臣妾当庭验冕。”

  裴砚颔首。

  她命人取来两副托盘。一副放真冕图谱与旧制残片,另一副放眼前这顶伪冕。

  她先取伪冕金丝,与图谱所载昆仑寒金丝并排置于光下。真金丝泛银白冷光,伪冕金丝泛黄。

  再取玉珠。真珠温润,伪珠透青灰,光照下有细微颗粒感。

  最后揭冕板漆层。真漆厚实均匀,伪漆薄而浮,刮开可见底漆泛白。

  她将三组对比一一摆于殿中长案之上,面向百官。

  “前朝九旒冕,重三斤六两,金丝纯度九成七,玉珠采自和田河床籽料,漆用玄天墨加松脂熬炼七日而成。”她语速平稳,“此冕重三斤一两,金含铜三成,玉为东陵石染色,漆三年即裂。”

  她停顿一下,望向沈翊:“父亲说此乃祖传。”

  沈翊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她接着说:“祖传伪冕?”

  殿中无人应声。

  礼部尚书忽然道:“许是前朝匠人仿制,流落民间……”

  “仿制?”沈知微打断他,“前朝匠人仿制,为何不用前朝印鉴?为何不刻‘永昌三年造’字样?为何连最基础的重量都做不到?”

  她转身,直视礼部尚书:“大人,您验冕时,可曾亲手称重?可曾刮漆验层?可曾咬玉辨质?”

  礼部尚书张了张嘴,没答出来。

  沈知微不再看他,只对裴砚道:“陛下,伪冕既出,必有人伪造、运送、栽赃。若此时抄斩沈家,真凶逍遥法外,反令朝纲蒙尘。”

  裴砚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沈翊身上。

  “沈翊革职,禁足府中。”他声音低沉,“沈家上下,暂免株连。刑部即刻立案,彻查伪冕一事。”

  禁军上前,欲扶沈翊起身。

  他却伏地不起,额头抵着冰凉青砖,肩膀微微抖动。

  沈知微没上前。

  她只站在原地,看着他后颈露出的一截皮肤——那里有一道旧疤,是她幼时打翻药炉,他冲进来抱她出去时烫的。

  那时她才六岁,他背她去医馆,一路没停。

  她收回视线,对裴砚道:“臣妾请旨,接管此案后续查验。”

  裴砚点头:“准。”

  她退至殿侧,接过内侍递来的水盏,喝了一口。

  水微凉。

  她放下盏,目光掠过礼部尚书腰间——那里悬着一枚铜牌,牌面刻着“昭”字隐纹。

  她没出声。

  退朝钟响。

  百官鱼贯而出。

  沈翊被人搀起,脚步虚浮,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住。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极轻:“知微……”

  她没应。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灰的靴尖,又抬眼,眼里全是水光:“你救了沈家。”

  她终于开口:“父亲回去后,清查祠堂所有陈设。若有新添之物,一律封存,不得移动。”

  沈翊点头,喉头滚动了一下,转身走了。

  她立在原地,未动。

  裴砚走下丹墀,站到她身侧。

  “你早知是假的。”他说。

  她点头:“昨夜回宫路上,心镜系统提示过一次。”

  “谁?”

  “礼部尚书。”

  裴砚没再问。他抬手,示意内侍取来一件新披风,亲自替她系上。

  “沈家的事,朕交给你办。”他说,“但你要记住,这不是恩典,是责任。”

  她应:“是。”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沈翊当年……没把你送进庄子。”

  她一怔。

  他没回头,只道:“查清楚再报。”

  她望着他背影,没说话。

  凤仪宫内,她坐在案前,面前摊开一本册子。

  册子第一页写着:

  【九旒冕伪案涉案人员初录】

  礼部尚书——疑为收买方

  沈府祠堂守仆——昨夜轮值,未报异动

  北狄使团随行文书——三日前曾出入礼部库房

  她提笔,在“北狄使团”四字旁画了一道横线。

  窗外传来一声鸟鸣。

  她搁下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心镜系统倒计时显示:剩余使用次数,八次。

  她闭眼,再睁眼时,目光已沉静如水。

  案角铜壶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冒泡。

  她起身,提起壶,往茶盏里注水。

  水汽升腾,模糊了她半边脸。

  她端起茶盏,吹了口气。

  热气散开。

  她喝了一口。

  茶水微苦。

  她放下盏,伸手取过案上那枚从伪冕上拆下的玉珠。

  珠子入手微凉,表面有一道极细的划痕。

  她将珠子翻过来,对着窗光细看。

  划痕尽头,隐约有个小点——不是天然石纹,是人工刻的。

  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

  一点红粉簌簌落下。

  她盯着那点红粉,没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将玉珠塞回袖中,抬手理了理鬓边碎发。

  门被推开。

  内侍躬身道:“娘娘,沈府来人,说祠堂东厢第三格柜子,发现一个未拆封的锦囊。”

  她起身:“备轿。”

  内侍应声退下。

  她走到铜镜前,抬手摘下发间白玉簪。

  簪子离开发髻时,几缕黑发滑落肩头。

  她将簪子握在掌心,攥紧。

  簪尾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