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渡海惊魂(1)-《三面女谍的快枪》

  “照片?”

  “没有。”中年人摇头,“楚原是电讯专家,反侦察意识很强。我们的人只远远看了一眼,不敢靠近。”

  陈默皱眉。

  没有照片,到了台湾怎么找?

  “到了台湾,军统——现在叫‘保密局’——会清查所有从大陆过去的人。”中年人继续说,“你们要通过审查,站稳脚跟,然后等。楚原一定会露面,他是‘深潜’计划的核心,到了台湾肯定要重组团队。”

  “明白了。”

  中年人看了眼怀表:“你该回去了。记住,上岸时检查很严,身份文件塞在鞋底,金子缝在内衣里。药片分开藏,不要放在一起。”

  陈默起身,把资料和钱收好。

  走到楼梯口,他回头:“如果……我们失联了?”

  中年人沉默了两秒。

  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动。

  “那就当,”他缓缓说,“种子被风吹走了吧。”

  陈默没再说话,转身上楼。

  瘦老头还坐在柜台后,见他出来,只点了点头。

  卷帘门拉开一条缝,陈默闪身出去。

  街上依旧喧嚣,霓虹灯晃得人眼晕。

  陈默看了眼怀表:八点五十。

  时间还有。

  他没立刻往回走,而是拐进旁边的小巷,找了个黑暗的角落,快速把资料又看了一遍,重点记下关键信息。

  然后掏出打火机,把资料点着。

  火苗舔舐纸张,迅速卷曲发黑。陈默盯着那些字迹在火焰里消失,直到烧成灰烬,用脚碾碎。

  新身份,刻进脑子里了。

  陈国栋。林秀英。

  湖南。黄埔十六期。联勤总部。贪污。潜逃。

  他深吸一口气,把灰烬踢进排水沟,转身朝码头方向走。

  路过一个夜市摊时,他停下脚步,买了两个菠萝包,一包叉烧,还有一瓶汽水——顾清影肯定饿了。

  九点二十,码头。

  接驳艇还在,监工正骂骂咧咧地清点人数。

  “妈的,少了一个!刚才那个扛土豆的呢?”

  陈默压低帽檐,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烟塞给监工:“大哥,刚才肚子疼,去拉了泡屎。”

  监工瞪他一眼,接过烟:“快点!船要开了!”

  陈默跳上小艇,挤在人群里。

  引擎突突响,小艇驶向海安号。

  夜色里,香港的灯火越来越远,像一场繁华的梦。

  陈默抓紧手里的食物,看向海安号黑黢黢的轮廓。

  清影还在等着。

  小艇靠船,爬上舷梯。

  甲板上的人少了很多——闹累了,都睡了。便衣抱着枪在打盹。

  陈默快步下到底舱,摸到最里面的货舱。

  掀开防水布,顾清影还在那儿,靠着木箱,眼睛在黑暗里亮着。

  “回来了?”她声音很轻。

  “嗯。”陈默钻进去,把食物递过去,“吃点东西。”

  顾清影接过菠萝包,小口咬着。

  陈默凑到她耳边,用最低的声音,把接头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陈国栋,林秀英。”顾清影重复了一遍,“贪污潜逃……这理由不错,查起来麻烦,他们懒得细究。”

  “对。”陈默把美元和港币分出一半,塞进她贴身口袋,“金子我带着。药你拿蓝的,我拿白的。”

  顾清影点头,把药瓶藏进内衣夹层。

  “楚原去了台北,但没照片。”陈默声音更低,“到了那边,得靠我们自己找。”

  “他会露面的。”顾清影吃完面包,擦了擦手,“‘深潜’计划需要人手,需要资源。他到了台湾,肯定要跟保密局接头,要经费,要场地。只要他动,就有痕迹。”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货舱外传来脚步声,是船工在巡查。

  陈默屏住呼吸,把顾清影往阴影里拉了拉。

  脚步声过去,远了。

  “王老五他们呢?”顾清影问。

  “在甲板上睡。”陈默冷笑,“那刘三还真以为我要去找他表舅。到了台湾,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到了再说。”

  顾清影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陈默搂着她,听着货舱外隐约的海浪声。

  怀表在口袋里,秒针嗒嗒走着。

  离台湾,还有两天航程。

  离未知的命运,越来越近。

  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有新的身份,有资金,有药,有接头方式。

  有彼此。

  这就够了。

  陈默低头,在顾清影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

  “睡吧。”他说,“我守着。”

  顾清影没睁眼,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黑暗中,两只手紧紧交握。

  像两颗挨着的种子,埋进土里,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不管那一天,是阳光,还是暴雨。

  天亮透的时候,“海安号”已经驶出长江口,进入了东海。

  海面颜色从浑黄变成暗绿,风浪明显大了。货轮像片叶子,在浪头里一起一伏,甲板上不时传来呕吐声。

  陈默扶着船舷,盯着东南方向。

  按照司令员给的信息,楚原那艘船应该就在这片海域。可放眼望去,只有茫茫海水和偶尔掠过的海鸟。

  “找什么呢?”王老五凑过来,递过半个硬邦邦的饼子。

  “看看海。”陈默接过饼子,掰了一半给顾清影,“王哥,这船……真去基隆?”

  “那还有假?”王老五咧嘴,“先去舟山补给,然后直航基隆。听说要开两天两夜,妈的,够呛。”

  正说着,船身猛地一晃!

  “啊——!”

  甲板上一片惊叫。

  一个浪头拍上船舷,海水泼进来,瞬间浇透了一大片人。顾清影被陈默死死拽住才没摔倒,但裤腿已经湿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操!这什么鬼天气!”刘三骂骂咧咧。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乌云从东南方向压过来,黑沉沉一片,像口倒扣的锅。风浪越来越大,货轮颠簸得更厉害,船体发出吱嘎吱嘎的呻吟。

  “要起风暴了。”王老五脸色变了,“这季节东海的风暴,不是闹着玩的。”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闷雷在天边炸开!

  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又急又密,瞬间把甲板上的人浇成了落汤鸡。

  “进舱!都进舱!”便衣们提着喇叭大喊。

  人群哭喊着往船舱涌。舱口太小,挤成一团,有人被踩倒,惨叫声被雷声淹没。

  陈默护着顾清影,跟着王老五那伙人往舱口挤。雨水糊住了眼睛,脚下湿滑,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

  好不容易挤进船舱,里头气味差点把人熏晕——汗臭,呕吐物,霉味,还有不知谁失禁的尿骚味,混在一起,像发酵的泔水桶。

  舱里早就挤满了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陈默把顾清影推到墙角,用身体挡住她,后背立刻被人撞了好几下。

  “妈的……”他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