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重到沈啸击毙地-《三面女谍的快枪》

  沈啸布下了迷雾。

  赵志鹏举起了刀。

  而她,顾清影,绝不会坐以待毙。

  真相,必须由她亲手挖出来。

  清白的证明,必须由她自己去证!

  她闭上眼睛,开始从头梳理,从第一次接触沈啸开始,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脑海中的战场,无声,却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加凶险。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

  而那双闭着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光芒,如同隐藏在鞘中的利刃,等待着出鞘的时机。

  凌晨两点,上海像个刚打完仗的困兽,终于舍得闭上眼喘口气。

  白天那些欢呼、锣鼓、红旗招展的场面全没了,街上只剩下巡逻队的皮靴声,一下下敲在空荡荡的柏油路上,冷得人骨头缝发寒。

  陈默蹲在苏州河北岸一片烧塌了半边的仓库废墟里,手里捏着个蒙了红布的手电筒,光从指缝里漏出来,勉强照亮脚下一小片焦黑的地面。

  “妈的……”

  他低声骂了句,吐出来的白气在冷风里打了个旋就散了。

  三天了。

  清影被关进去整整七十二小时,他除了在会议室里跟赵志鹏拍桌子瞪眼,屁用没有。那枚袖扣交上去,也像石子扔进深潭,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指望调查科那群王八蛋?

  陈默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他们只会翻档案、搞审讯、玩心理战——那些对付敌人行,对付自己人也行,但真要挖线索找证据?

  扯淡!

  得自己来。

  所以今晚,他趁着支队休整、所有人都累瘫了睡死的空档,一个人摸了出来。身上那套军装换成了普通工人的旧棉袄,脸上还抹了点灰,腰里别着那把跟了他五年的驳壳枪,枪柄都被手掌磨出了包浆。

  沈啸死的地方,他白天来过一次,是打着“检查战场遗留危险品”的旗号,匆匆转了一圈。当时人多眼杂,什么都没找到,除了那枚藏在碎砖缝里的袖扣。

  但他记得清楚——现场不对劲。

  具体哪儿不对劲,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打了太多仗、见了太多死人养出来的直觉。像猎狗闻着血腥味,哪怕隔着一堵墙,也知道里头有事。

  所以他现在又回来了。

  夜深人静,正好挖坟。

  仓库早烧得只剩个空架子,焦糊味混着血腥气,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地上到处是弹壳、碎砖、烧塌的房梁,还有几滩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那是三天前那场最后围剿留下的。

  陈默蹲下身,手电光一寸寸扫过地面。

  沈啸当时死的位置,在仓库最里头,靠墙。根据战斗报告,他是被手榴弹炸塌的房梁压住,又被冲锋枪补了枪,死得透透的。

  陈默走到那面塌了半截的墙边。

  墙根下有一大片黑红色的喷溅状血迹,已经凝固发硬,里头还混着点灰白色的东西——脑浆。

  他皱了皱眉,没躲开,反而蹲得更近了些。

  手电光从血迹边缘开始,一点点往外挪。

  一厘米,两厘米……十厘米……

  突然,光停住了。

  血迹边缘往外大概半米的地方,焦黑的地面上,有个不太明显的凹陷。不是弹坑,也不是重物砸的,倒像是……有人在这里用力蹬过一脚?

  陈默伸出食指,在那个凹陷边缘比了比。

  鞋印早就被灰尘盖住了,看不出大小,但凹陷的深度和形状……

  他猛地抬头,看向三米外那根横在地上的焦黑房梁。

  房梁有小腿粗,一头压在沈啸尸体原来的位置上,另一头……就朝着这个凹陷的方向。

  不对。

  如果沈啸是被炸塌的房梁压死的,他应该倒在房梁正下方,或者至少离房梁不远。可这个凹陷的位置……

  陈默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房梁砸下来的瞬间,有人不是被压住,而是……跳开了?

  然后在这个位置落地,用力一蹬?

  他心跳突然快了两拍。

  手电光迅速扫向凹陷周围。

  碎砖、瓦砾、烧焦的木板……没什么特别的。

  但就在光要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点异样——在凹陷旁边一块半碎的青砖底下,好像压着个什么东西,露出极小的一角,在手电光下反射出一点暗沉的光。

  不是金属,不是玻璃。

  陈默立刻伸手,小心地掀开那块砖。

  底下果然有东西。

  是一小片布料,深灰色,质地很细,像是高级西装或者大衣的料子。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被烧焦了,蜷曲着。

  他捏起那片布料,凑到眼前。

  布料背面,沾着一点点黑红色的东西——血?

  不,不像血。血干了是暗红色,这个更黑,还带着点黏稠感。

  陈默用指甲刮了一点下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极淡的、混合着焦糊味的……机油味?

  不对,不是普通的机油。更像……枪油?

  他瞳孔骤然一缩!

  枪油!只有经常擦枪、或者枪支保养时才会沾上的东西!

  沈啸死的时候,身上肯定有枪,但那是他自己的配枪。这片布料上的枪油……是哪来的?

  陈默猛地站起身,手电光在周围疯狂扫射。

  布料是在凹陷旁边发现的,离沈啸倒地的位置有距离,离房梁也有距离。它不属于沈啸——老狐狸从来不穿这种料子的衣服,他喜欢丝绸和细呢。

  那它属于谁?

  那个在房梁砸下来时跳开的人?那个可能在这里蹬了一脚的人?那个身上沾着枪油的人?

  陈默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想起白天在会议室,自己吼出来的那句话——“现场可能有第三个人!”

  现在看来,不止可能。

  是肯定!

  他弯下腰,开始以那个凹陷为中心,像犁地一样,一寸寸翻找周围每一块碎砖、每一片瓦砾。

  手指很快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混着黑灰,但他感觉不到疼。

  找到了。

  在距离凹陷大概一米五的地方,一块塌下来的水泥板下面,压着半个脚印。

  脚印很模糊,但能看出鞋底是胶底的,花纹是那种常见的军用胶鞋,尺码不大,顶多四十码。

  不是沈啸的鞋——沈啸穿的是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