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安抚有些过头了-《太后别点灯,奴才真是皇上》

  燕王妃崔嫣然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她仿佛要将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毒一口气倾泻出来。

  “我只要他死!只要他死!!”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

  “就算幽州百姓都骂我,就算天打雷劈,我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看着她状若疯魔的样子,叶展颜心中暗叹一声。

  他知道,单纯的劝解已经无用,这仇恨早已深入骨髓。

  眼见对方情绪失控,几乎要瘫软在地。

  叶展颜起身,快步上前,在她踉跄时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娘娘,冷静些。”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崔嫣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反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

  她眼婆娑地仰头看着他,泣不成声道。

  “叶提督,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帮我的……”

  “奴才并未忘记承诺。”

  叶展颜扶着她重新坐下,看着她因激动而紧绷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心念微动。

  如此郁结于心,长久下去,只怕仇未报,人先垮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

  “娘娘,您心神损耗过度,郁气凝结于五脏,长此以往,于寿数有损。”

  “奴才略通一些舒筋活络、宁心安神的手法,若娘娘不弃,或可为您稍作疏导,暂缓痛苦。”

  崔嫣然此刻心神激荡,浑浑噩噩。

  她只觉浑身冰冷又僵硬,闻言也未细想,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叶展颜让她背对自己坐好。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一丝柔和的内息于指尖。

  他的手法并非寻常按摩,而是蕴含了内家真气的疏导之术。

  指尖精准地落在崔嫣然颈后、肩胛等几处关键穴位上,或揉或按,或轻或重。

  起初,崔嫣然还因身体的接触而有些僵硬。

  但很快,一股温和暖流便顺着叶展颜的指尖,缓缓渗入她冰冷的四肢百骸,驱散了那蚀骨的寒意和紧绷感。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舒爽,仿佛淤塞多年的河道被悄然疏通。

  随即,那僵硬的筋骨得以舒展,连带着积压在心口的巨石似乎也松动了几分。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极轻、带着颤音的喟叹。

  随即那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向后靠去,更加贴近那带来温暖和舒适感的源头。

  叶展颜全神贯注,以内力引导着她紊乱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手下这具身体从最初的僵硬抗拒,到逐渐柔软,甚至开始无意识地配合他的力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属于成熟女子的体香与泪水混合的微妙气息。

  良久,叶展颜缓缓收功,指尖离开她的身体。

  崔嫣然仿佛从一场深沉而舒适的梦中醒来,慵懒地睁开眼。

  她感觉浑身暖洋洋、软绵绵的,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畅。

  心中的狂躁和怨恨,似乎也被那温和的内力暂时抚平、驱散了许多。

  她转过身,看向叶展颜。

  此刻的叶展颜,在她眼中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杀伐果断的东厂提督。

  而是将她从无边痛苦和冰冷中暂时解救出来的……男人。

  他面容俊逸,眼神专注,那双能断人生死的手,方才却带给了她极致的安抚与慰藉。

  一种异样的情愫,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上她的心头。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和仇恨,而是混合了感激、依赖,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危险的悸动和渴望。

  脸颊上甚至飞起了一抹不同于激动时的、淡淡的红晕。

  “叶……叶提督……”她的声音带着事后的绵软和一丝沙哑,“多谢你……”

  叶展颜对上她那明显变得不对劲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凛。

  他本意是安抚其情绪,以免她做出不理智之事,但这效果……似乎有些过头了?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恢复了平日的疏离语气。

  “娘娘感觉好些便好。”

  “燕王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望娘娘保重身体,勿要再过于激动。”

  崔嫣然却仿佛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只是痴痴地看着他,那眼神黏稠得几乎化不开。

  叶展颜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这麻烦,看来是非但没解决,反而可能惹上了新的……

  于是,他忙不迭拱了拱手。

  “军中还有事务,奴才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崔嫣然回应,他便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竟有几分像是落荒而逃。

  凉亭中,只剩下崔嫣然一人。

  她抚摸着方才被叶展颜按揉过的地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温暖有力的触感。

  她望着叶展颜消失的方向,眼神迷离,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诡异的、带着希望和占有欲的笑容。

  燕王……似乎不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目标了。

  就在叶展颜与燕王各怀心思、相互周旋算计之际。

  遥远的匈奴王庭内,一场决定未来北疆局势走向的会议,正在一片肃杀而压抑的气氛中召开。

  巨大的穹庐王帐内。

  牛油火把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匈奴王挛鞮冒顿那张因愤怒和失败而扭曲的脸庞。

  落鹰峡的惨败,八万精锐的折损,如同一条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右谷蠡王挛鞮去卑狼狈逃回,带回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平北城之围已解,叶展颜用兵如神,周军士气正盛。

  “耻辱!这是天神庇佑的大匈奴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挛鞮冒顿猛地将手中的金碗砸在地上,醇厚的马奶酒溅了一地。

  他咆哮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召集各部所有能上马的男人!”

  “带上你们的弯刀和弓箭!”

  “本王要亲自踏平平北城,用叶展颜和那个狗屁燕王的头颅,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勇士!”

  帐内各部首领们群情激愤,纷纷以拳捶胸,发出低沉的吼声。

  主战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王帐的顶盖。

  连续的失利让他们憋屈万分,渴望用鲜血来洗刷耻辱。

  然而,就在这一片喊打喊杀声中,一个略显苍老但异常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请暂息雷霆之怒。”

  众人循声望去,开口的是坐在角落里的老谋士呼衍圭。

  他并非匈奴本部贵族,而是早年从中原掳来的汉人学者后代。

  因其足智多谋,渐受匈奴王重用。

  挛鞮冒顿眉头紧锁,不耐烦地道。

  “呼衍圭,你有什么话要说?”

  “若是劝本王忍耐,就趁早闭嘴!”

  呼衍圭不慌不忙地抚胸行礼,缓缓开口说道。

  “单于,我军新败,士气受挫,周军则气势正盛,且那叶展颜狡诈如狐,善于利用地利。”

  “此时若再兴大军,硬碰硬,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恐伤及我匈奴根基。”

  他顿了顿,观察着单于的脸色,继续道。

  “再者,汉人有一句话,叫‘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强攻,乃是最下之策。”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挛鞮冒顿虽然暴躁,但也并非完全听不进意见。

  尤其是呼衍圭过往的计策确实帮过他不少。

  呼衍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压低了声音,却让帐内所有人都能听清。

  “用兵,不如用计。”

  “我们可以效仿古人,行‘鸿门宴’之策!”

  “鸿门宴?”

  挛鞮冒顿和其他首领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正是!”

  呼衍圭眼睛闪烁着精光,非常有耐心的解释说道。

  “我们可以派遣使者,向大周皇帝请求和亲,并表示愿意在平北城签订永久和平的盟约。”

  “我们匈奴将派出身份尊贵的公主,以示诚意。”

  “大周皇帝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气度,以及尽快稳定北疆,必然会同意。”

  “届时,签订盟约之时,大周的皇帝特使、幽州的重要官员,包括那个叶展颜、燕王,必定会齐聚平北城……”

  他话未说完,但帐内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股阴冷而危险的气息在王帐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