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他是只食人的凶虎-《太后别点灯,奴才真是皇上》

  韩信泽对叶展颜和他的东厂信心不足。

  潇寒依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后,她轻轻抽回手柔声说道。

  “我与他是发小,自幼一起长大,了解他的秉性。”

  “但是西厂那些人……曹长寿那人……”

  她话没说完,但韩信泽已经听明白了。

  与其跟陌生人与虎谋皮,但不是跟熟人的同舟共济。

  此刻,韩信泽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了。

  帐外风声更急,帐内两人相对无言。

  但他们各自心中明白,从这一刻起,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在这权力的棋局中,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韩信泽望向帐外,远山如黛,暮色渐合。

  “明日之宴,怕是鸿门宴啊。”他轻声叹道。

  潇寒依站在他身侧,声音虽轻却坚定。

  “无论风雨,我与你同在。”

  二人双手悄然紧握,看起来像是情比金坚。

  但她心中记挂的,却是另一个清秀男子。

  小颜,你肯定会没事的!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

  第二日,金銮殿上。

  晨光透过雕花长窗斜斜洒入,却驱不散朝堂之上的凝重寒气。

  小皇帝李明不安地在龙椅上扭动身子。

  他一双稚嫩的手紧紧抓住扶手,目光不时瞟向珠帘后端坐的身影。

  左都御史李崇古迈步出列,朝笏高举,声如洪钟:“臣,有本奏!”

  珠帘后的太后武懿微微颔首,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

  “臣要参东厂提督叶展颜,”李崇古声音陡然提高,“贪赃枉法,滥杀无辜,私捕重臣,栽赃宗室,罪证确凿,天地共鉴!”

  朝堂上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崇古从袖中取出奏本,一页页翻开。

  他每念一条罪状,声音就更加铿锵一分。

  “去岁三月,叶展颜强占城南良田百亩,逼死农户七口!”

  “五月,诬陷吏部侍郎张文远通敌,抄家灭族。”

  “七月,私设刑堂,虐杀商贾刘氏全家,侵吞其财……”

  每一条罪状被念出,朝臣中便有人微微点头。

  当李崇古念完最后一条,大殿内已有轻微骚动。

  很多人看向老李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你特么这是纯栽赃啊?

  去岁三月?

  三月,姓叶的还没得宠呢!

  五月?

  五月东厂都还没设立呢!

  而且这些事儿都听着好耳熟呀!

  等等,这些不都是姓曹阉货干的好事吗?

  我了个大去,你这是张冠李戴啊!

  呸,真不知道收了西厂多少昧良心钱。

  不过,今儿出来替西厂造势的人还不在少数。

  这不,大理寺卿郑元培紧接着出列。

  “臣附议!叶展颜之罪,罄竹难书!”

  “东厂设立不过半载,已成朝廷毒瘤,百姓闻之色变,朝臣人人自危!”

  随后,刑部侍郎、户部侍郎、都察院御史、大理寺少卿……

  一个接一个官员出列附议,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击着珠帘后的那个女人。

  武懿的指尖掐入掌心,胸口气伏不定。

  她透过珠帘缝隙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个男人——首辅宰相周淮安。

  他低着头,仿佛在沉思什么重要国事,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周相……”

  武懿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失态。

  叶展颜是她一手提拔的人,东厂是她力排众议设立的机构。

  这几个月,叶展颜确实手段狠辣。

  但也为她扫清了不少障碍,巩固了她的地位。

  如今这群人哪里是在参奏叶展颜,分明是在向她逼宫!

  武懿感到一阵胸闷袭来,眼前微微发黑。

  她强撑着坐直身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众卿所奏,事关重大,待本宫与陛下仔细斟酌后再议。今日……暂且退朝。”

  “太后!”

  李崇古扑通一声跪地,表情满是决绝之色。

  “叶展颜罪行昭昭,若不立即处置,恐寒天下人之心啊!”

  “请太后明断!”

  数十名官员齐声跪请,声音震得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武懿猛地起身,珠帘哗啦作响。

  “本宫说了,改日再议!退朝!”

  她几乎是踉跄着转身离去,小皇帝惊慌地跟着母后,被宫女太监簇拥着消失在屏风之后。

  朝臣们面面相觑,渐渐起身。

  有人面露得色,有人忧心忡忡,陆续退出大殿。

  只有周淮安仍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抬头。

  他望向太后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中。

  武懿屏退左右,独自一人靠在软榻上,胸口仍隐隐作痛。

  “太后,周相求见。”贴身宫女轻声禀报。

  武懿猛地睁眼:“让他进来。”

  周淮安缓步而入,行礼如仪,面上平静无波。

  “周相今日在朝上,可真是沉着啊。”武懿冷声道。

  周淮安微微躬身:“臣只是在思考该如何应对。”

  “哦?那周相思考出什么结果了?”武懿语带讥讽。

  “太后,”周淮安抬头,目光如炬,“叶展颜必须舍弃。”

  武懿猛地坐直:“连你也这么说?东厂可是没少替咱们出力呀!”

  “时移世易,太后。”

  周淮安声音平静,眼神中充满算计。

  “当时秦王乱党尚在,朝局动荡,我们需要东厂这样的利器来稳固局势。”

  “如今秦王党被除,国内安定,东厂已完成了它的使命。”

  听到这话武懿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您倒是说得轻巧!”

  “那奴才知道太多秘密,若是将他交给那些人,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保他。”

  周淮安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今日朝堂之上,六部九卿几乎全部站在了对立面。”

  “这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逼宫,背后必定有人统一指挥。”

  “若太后强行保下叶展颜,下一步他们针对的,就不只是一个东厂提督了。”

  武懿瞳孔微缩:“您是说……”

  “弃车保帅,太后。”

  周淮安声音几不可闻。

  “叶展颜一死,许多秘密也就随之埋葬。”

  “而那些人的注意力,也会暂时得到满足。”

  武懿沉默良久,终于疲惫地闭上眼睛。

  “本宫……再考虑考虑。”

  周淮安闻言不再多言,随即便行礼退下。

  在转身瞬间,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当夜……

  夜深人静,首辅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相爷果然神机妙算。”

  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日间在朝堂上率先发难的左都御史李崇古。

  周淮安轻笑:“李大人今日表演精彩,声情并茂,连我几乎都要信了。”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李崇古问道。

  “明日早朝,太后应该会做出让步,同意审查叶展颜。”

  “到时候,你们要乘胜追击,要求立即将叶展颜收押。”

  周淮安缓缓道,语气却愈发严肃。

  “记住,一定要快,不能给太后反应的时间。”

  李崇古皱眉:“太后会这么轻易就范吗?”

  周淮安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笑道。

  “太后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况且……”

  他顿了顿,“她现在已经无人可依了。”

  “相爷英明。”

  李崇古微微躬身,表情显得非常恭敬。

  “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那西厂曹长寿与叶展颜乃一丘之貉,为何……”

  周淮安眼神骤然变冷解释说道。

  “曹长寿最多算是一条恶犬,而叶展颜却是会食人的凶虎!”

  李崇古悚然一惊,不敢再多言。

  “去吧,按计划行事。”周淮安摆摆手,“记住,明日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