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得偿所愿,西厂雄起喽!-《太后别点灯,奴才真是皇上》

  曹长寿眼见机会来了,于是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更显恳切。

  “娘娘息怒。奴才正是为此事忧心。”

  “西厂上下日夜奔走,不敢懈怠。”

  “只是……许多事牵涉京官乃至地方大员,侦缉取证,往往需与东厂协同。”

  “可如今……”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面露难色。

  太后武懿闻言果然被引动了。

  “东厂又怎么了?”

  “回娘娘,东厂自叶提督奉旨前往边关协理军务,已有数日。”

  “厂内事务现由几位掌刑千户、百户共同打理,只是……群龙无首,难免各有主张,遇事推诿掣肘者甚多。”

  “奴才听闻,昨日因查抄一犯官家产,东厂的人竟与刑部的人当街冲突起来,实在……有损厂卫威仪,更耽误娘娘的大事。”

  曹长寿叹口气,一副忧国忧公的模样。

  “叶提督忠勇为国,久困边关亦是无奈。”

  “只是这东厂的摊子,一日不可无人主事啊。”

  太后听得眉头紧锁。

  她近日已被无数琐事搅得心神俱疲。

  此刻再听这些衙门间的龃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个个都不让哀家省心!”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曹长寿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愈发沉静,甚至带上了几分牺牲奉献的凛然。

  “奴才斗胆!值此多事之秋,一切当以娘娘的旨意、朝廷的安稳为重。”

  “奴才与叶提督同朝为臣,理应为君分忧。”

  “不如……暂让奴才多受些累,先帮叶提督将东厂的事务一并撑起来。”

  “西厂这边奴才必定也不敢松懈,定叫两厂合力,为娘娘扫清障碍,督办粮饷,肃清奸佞!”

  “待叶提督凯旋,奴才自当将东厂完璧归赵。”

  他一口气说完,屏息凝神。

  殿内静极,只闻铜漏滴答,和太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确实被边关、皇帝、钱粮弄得心烦意乱,只想眼前这些聒噪赶紧消失。

  东厂、西厂,在她看来都是皇家鹰犬,谁管不是管?

  能尽快替她解决问题就好。

  她几乎未做思考,便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讨厌的蚊蚋。

  “好好好!便依你所言!”

  “东厂那些破事……你先替他管着吧!”

  “哀家乏了,退下吧!”

  有了太后这话,曹长寿眼底掠过一丝狂喜,瞬间又被压下。

  他立刻跪倒在地,声音沉稳有力。

  仿佛接下的不是一份足以倾覆朝野的权柄,而是一件寻常差事。

  “诺!奴才领旨!”

  “定不负娘娘信托,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解难!”

  他叩首,起身,后退,每一步都合乎礼制,不曾有半分逾越。

  直到退出殿外,转身步入那灼人的阳光底下,曹长寿的腰板才猛地挺直。

  方才那份恭顺谨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顾狼视般的锐利与冰冷。

  他对候在远处的亲随太监轻轻颔首。

  那太监立刻躬身小跑过来。

  “点齐咱们的人。”

  曹长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铁石般的寒意。

  “随咱家去东厂衙门。”

  “督主,是否需先行文知会东厂那边……”

  亲随小声询问。

  曹长寿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太后口谕,即刻接管。何需知会?”

  他抬眼望向宫墙之外,东厂所在的方向。

  “此刻就去。要快。”

  半个时辰后……

  皇城的红墙黄瓦在午后骄阳下灼灼刺目。

  一队人马却带着比烈日更炽的肃杀之气,疾行于宫外甬道。

  曹长寿端坐于骏马之上,栗棕色蟒袍在风中微拂。

  他身后是清一色身着褐衫、腰佩弯刀的西厂番子。

  这些人脚步铿锵,眼神锐利,沉默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沿途官员百姓见此阵仗,无不色变避让,皆知这西厂曹督主出行,绝非小事。

  曹长寿面色平静,心下却如沸鼎。

  太后那句“你先替他管着”犹在耳畔,这便是口谕,便是懿旨!

  他苦心钻营,等的就是这一刻。

  东厂那块肥肉,他西厂早已垂涎已久!

  如今趁其病,要其命,正是天赐良机。

  叶展颜远死边关,东厂那几个千户、百户,论资历、论手段、论圣眷,哪个能与他曹长寿抗衡?

  今日之后,厂卫之内,便唯他西厂独尊!

  东厂衙门那黑漆大门、狰狞獬豸徽记已映入眼帘。

  与西厂新锐的气象不同,东厂衙门自有一股沉淀下来的阴森威严。

  然而此刻,衙门之前却异样地冷清。

  大门紧闭,连平日里值守的番子也不见踪影。

  曹长寿勒马,抬手。

  身后队伍戛然而止,鸦雀无声。

  他微微蹙眉,开始琢磨起来。

  “这……什么情况?”

  眼前这景象,与他预想中的东厂人员惶惑不安、或据理力争的场面大相径庭。

  太过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去,叫门。”

  曹长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温怒。

  两名膀大腰圆的西厂番子应声而出。

  二人快步上前,抡起刀鞘便重重砸在那黑漆大门上。

  “砰!砰!砰!”

  “开门!西厂曹提督奉太后懿旨到此!速速开门!”

  沉重的砸门声和嚣张的呼喝在空旷的街巷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门内一片死寂。

  仿佛那高墙之后,已是一座空城。

  砸了半晌,门依旧紧闭,毫无反应。

  两名番子回头,望向曹长寿,面露询问之色。

  此刻,曹长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东厂这是要给他来个闭门羹?

  想靠拖延时间来对抗太后旨意?

  真是天真!

  于是,他眼中寒光一闪,像是耐心耗尽似的。

  “给咱家撞开!”

  “得令!”

  十数名精锐番子立刻上前。

  有的用肩顶,有的寻来粗壮圆木,齐发一声喊,猛地向那大门撞去!

  “咚!咚!——轰!”

  那大门虽厚重,却也经不住如此蛮力撞击。

  不过三五下,门闩断裂的刺耳声音响起,两扇大门轰然洞开!

  曹长寿一抖缰绳,一马当先,率众涌入东厂衙门!

  西厂番子如潮水般涌进,瞬间占据了前院。

  众人刀半出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抵抗或冲突。

  然而,没有抵抗!!

  没有冲突!!

  甚至……没有人!

  偌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

  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卷着,在青石地上打旋。

  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更显寂寥。

  只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老态龙钟的仆役,正拿着扫帚,呆愣愣地站在院子角落。

  他们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脸上满是茫然和惊恐,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预想中的东厂人员列队“迎接”、或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全然没有出现。

  这种极致的冷清,比激烈的对抗更让曹长寿感到不安。

  他飞身下马,靴底敲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这过份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

  他大步流星,直冲正堂。

  番子们紧随其后,迅速控制各处通道、屋舍。

  正堂之内,同样是空荡荡。

  原本应该摆放公案、座椅、刑具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沉重家具孤零零地立着,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往日里在此处忙碌穿梭的东厂档头、番役、书吏,一个不见。

  卷宗架子上空空如也,连张纸片都没留下。

  一种被戏耍的怒火猛地窜上曹长寿心头。

  “人呢?!”

  他猛地转身,声音因愤怒而尖利起来,回荡在空寂的大堂里。

  “华雨田呢?”

  “刘福海呢?”

  “东厂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