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林凡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把锋利的刻刀，瞬间划破了所有喧嚣与争吵，让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震惊，错愕，不解，还有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恼怒。
赈灾，治水，维稳，都对，也都错了？
这是什么狂悖之言！
户部尚书赵瑾眉头紧锁，他自认所提乃是救民于水火的第一要务，何错之有？
工部尚书更是脸色涨红，治水乃千秋大业，是根除水患的根本，怎么就错了？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看向林凡的眼神已带上了几分敌意。
“林修撰，此乃军国大事，非你玩弄财技的银行可比！”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你说我们都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何为对？！”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龙椅之上，乾元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死死盯住了林凡。
他要的，就是一个“对”字！
林凡无视了兵部尚书的挑衅，平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愤或质疑的脸。
“诸位大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事’上，却忘了做事的是‘人’。”
“赵大人要赈灾，可粮草如何越过被洪水冲垮的道路，送到嗷嗷待哺的灾民手中？”
“工部大人要治水，可征调的民夫，难道要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堵决口，修堤坝？”
“兵部大人要维稳，可大军南下，面对的是手无寸铁、只为活命的饥民，难道真要刀兵相向，血流成河吗？”
他每问一句，被点名的大臣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问题，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回避了。
因为，无解！
“你们没错，是因为你们看到了病灶。你们错了，是因为你们只想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林凡的声音陡然拔高，振聋发聩！
“江南之患，已非一地之疾，而是全身之病！此刻的江南，就是一个被洪水淹没，五脏六腑都在衰竭的巨人！”
“你们争论是先喂他一口吃的，还是先给他缝合伤口，亦或是先绑住他挣扎的手脚，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大脑来指挥这一切！”
“所有政令、资源、人力，都堵在京城，堵在各部司之间，互相掣肘，空耗国力！等你们争出个结果，江南千万百姓，早已化为白骨！”
一番话，如滚滚天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首辅顾玄清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明白了。
林凡看的，从来不是某一件事，而是整个系统！
是啊，政出多门，互相扯皮，这正是大乾官场最大的顽疾！平日里尚能勉力维持，一遇大灾，便瞬间瘫痪！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乾元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的颤抖。
林凡转身，对着龙椅深深一揖。
“臣请陛下，即刻成立‘江南抗洪赈灾总指挥司’！”
“此司，不属三省，不归六部，由陛下一人节制！”
“总领江南所有州府的军、政、财、民之权！凡在此司治下，所有官员、军队、物资，皆需无条件听从调遣！”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如铁。
“总指挥司下设三部：”
“一曰‘后勤部’，由户部、工部协同，专职粮草、药材、物资的筹措与运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惜一切代价，打通生命通道！”
“二曰‘工程部’，由水利专家、墨家传人组成，勘测水文，规划河道，以工代赈，组织灾民修堤泄洪，重建家园！”
“三曰‘警备部’，由兵部协同地方卫所，弹压宵小，惩治奸商，更要防止流民啸聚，严防死守，杜绝瘟疫蔓延！”
“三部并行，统一调度，各司其职，又互为犄角！这，才是救江南的唯一活路！”
整个紫宸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凡描绘的这个蓝图给震住了。
这是一个何等庞大、何等高效、又何等……恐怖的权力机构！
它就像一只从天而降的巨手，要将整个江南道牢牢攥在掌心，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将成为它运转的零件。
这已经不是治国之策。
这是战争之法！
以整个江南为战场，以天灾为敌寇的战争！
“好……”
乾元帝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在那片被洪水淹没的绝望土地上，一条清晰的、可行的、充满力量的道路！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过下方群臣。
“谁，可为朕，执此帅印？！”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瑾低下了头，他精于算计，却无此等统揽全局的魄力。
工部尚书擦了擦冷汗，他只懂土木，不懂兵事民政。
兵部尚书握紧了拳头，却又缓缓松开，他善于冲锋陷阵，却玩不转这复杂的后勤与工程。
这个总指挥，需要的不是某一项专才，而是一个能够调度所有专才的帅才！
更重要的是，接下这个帅印，就等于将整个江南的烂摊子，将千万灾民的生死，将大乾的国运，全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成了，是盖世奇功。
败了，就是万劫不复的罪人！
谁敢？
谁能？
就在这无人应答的死寂中，那个青色的身影，再次向前一步。
他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陈词。
只是对着御座上的帝王，再度躬身，声音平静，却重如泰山。
“陛下，臣愿为刃，为陛下，为大乾，斩此天灾！”
轰！
乾元帝脑中一片轰鸣！
他看着林凡那并不算魁梧，却挺拔如松的身影，看着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
昨日，他说，天塌不下来。
今日，天塌了一角，他便要亲手去补！
“林凡！”
首辅顾玄清失声喊道，脸上满是担忧，“江南水患猛于虎，灾区人心叵测，你一介文臣，此去……九死一生！”
“首辅大人。”林凡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读书人若只在朝堂之上高谈阔论，却不敢亲赴水火，那这书，不读也罢。”
顾玄清怔住了，旋即，老眼中涌起一股滚烫的湿意。
“好！好一个‘为生民立命’！”
乾元帝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昨日的颓唐与绝望一扫而空，只剩下君临天下的豪迈与决断！
“朕准了！”
他走下御阶，亲手从侍卫腰间抽出那柄象征着皇权至高的天子剑，走到林凡面前。
“朕，赐你天子剑，授你‘江南抗洪赈灾总指挥使’之职！”
“自即日起，江南道所有三品以下官员，凡有阳奉阴违、贪墨救灾款项、贻误战机者，你，可持此剑，先斩后奏！”
“京营三大营，听你调遣一营随行！皇家银行金库，任你支取！”
“朕给你，朕能给的一切！”
乾元帝将沉重的天子剑，郑重地交到林凡手中。
“朕只有一个要求。”
皇帝的眼睛，血红一片，声音嘶哑。
“让朕的子民，活下去！”
林凡双手接过天子剑，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单膝跪地，声震寰宇。
“臣，林凡，领旨！”
“不救万民，誓不回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震惊，错愕，不解，还有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恼怒。
赈灾，治水，维稳，都对，也都错了？
这是什么狂悖之言！
户部尚书赵瑾眉头紧锁，他自认所提乃是救民于水火的第一要务，何错之有？
工部尚书更是脸色涨红，治水乃千秋大业，是根除水患的根本，怎么就错了？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看向林凡的眼神已带上了几分敌意。
“林修撰，此乃军国大事，非你玩弄财技的银行可比！”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你说我们都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何为对？！”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龙椅之上，乾元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死死盯住了林凡。
他要的，就是一个“对”字！
林凡无视了兵部尚书的挑衅，平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愤或质疑的脸。
“诸位大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事’上，却忘了做事的是‘人’。”
“赵大人要赈灾，可粮草如何越过被洪水冲垮的道路，送到嗷嗷待哺的灾民手中？”
“工部大人要治水，可征调的民夫，难道要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堵决口，修堤坝？”
“兵部大人要维稳，可大军南下，面对的是手无寸铁、只为活命的饥民，难道真要刀兵相向，血流成河吗？”
他每问一句，被点名的大臣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问题，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回避了。
因为，无解！
“你们没错，是因为你们看到了病灶。你们错了，是因为你们只想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林凡的声音陡然拔高，振聋发聩！
“江南之患，已非一地之疾，而是全身之病！此刻的江南，就是一个被洪水淹没，五脏六腑都在衰竭的巨人！”
“你们争论是先喂他一口吃的，还是先给他缝合伤口，亦或是先绑住他挣扎的手脚，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大脑来指挥这一切！”
“所有政令、资源、人力，都堵在京城，堵在各部司之间，互相掣肘，空耗国力！等你们争出个结果，江南千万百姓，早已化为白骨！”
一番话，如滚滚天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首辅顾玄清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明白了。
林凡看的，从来不是某一件事，而是整个系统！
是啊，政出多门，互相扯皮，这正是大乾官场最大的顽疾！平日里尚能勉力维持，一遇大灾，便瞬间瘫痪！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乾元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的颤抖。
林凡转身，对着龙椅深深一揖。
“臣请陛下，即刻成立‘江南抗洪赈灾总指挥司’！”
“此司，不属三省，不归六部，由陛下一人节制！”
“总领江南所有州府的军、政、财、民之权！凡在此司治下，所有官员、军队、物资，皆需无条件听从调遣！”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如铁。
“总指挥司下设三部：”
“一曰‘后勤部’，由户部、工部协同，专职粮草、药材、物资的筹措与运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惜一切代价，打通生命通道！”
“二曰‘工程部’，由水利专家、墨家传人组成，勘测水文，规划河道，以工代赈，组织灾民修堤泄洪，重建家园！”
“三曰‘警备部’，由兵部协同地方卫所，弹压宵小，惩治奸商，更要防止流民啸聚，严防死守，杜绝瘟疫蔓延！”
“三部并行，统一调度，各司其职，又互为犄角！这，才是救江南的唯一活路！”
整个紫宸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凡描绘的这个蓝图给震住了。
这是一个何等庞大、何等高效、又何等……恐怖的权力机构！
它就像一只从天而降的巨手，要将整个江南道牢牢攥在掌心，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将成为它运转的零件。
这已经不是治国之策。
这是战争之法！
以整个江南为战场，以天灾为敌寇的战争！
“好……”
乾元帝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在那片被洪水淹没的绝望土地上，一条清晰的、可行的、充满力量的道路！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过下方群臣。
“谁，可为朕，执此帅印？！”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瑾低下了头，他精于算计，却无此等统揽全局的魄力。
工部尚书擦了擦冷汗，他只懂土木，不懂兵事民政。
兵部尚书握紧了拳头，却又缓缓松开，他善于冲锋陷阵，却玩不转这复杂的后勤与工程。
这个总指挥，需要的不是某一项专才，而是一个能够调度所有专才的帅才！
更重要的是，接下这个帅印，就等于将整个江南的烂摊子，将千万灾民的生死，将大乾的国运，全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成了，是盖世奇功。
败了，就是万劫不复的罪人！
谁敢？
谁能？
就在这无人应答的死寂中，那个青色的身影，再次向前一步。
他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陈词。
只是对着御座上的帝王，再度躬身，声音平静，却重如泰山。
“陛下，臣愿为刃，为陛下，为大乾，斩此天灾！”
轰！
乾元帝脑中一片轰鸣！
他看着林凡那并不算魁梧，却挺拔如松的身影，看着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
昨日，他说，天塌不下来。
今日，天塌了一角，他便要亲手去补！
“林凡！”
首辅顾玄清失声喊道，脸上满是担忧，“江南水患猛于虎，灾区人心叵测，你一介文臣，此去……九死一生！”
“首辅大人。”林凡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读书人若只在朝堂之上高谈阔论，却不敢亲赴水火，那这书，不读也罢。”
顾玄清怔住了，旋即，老眼中涌起一股滚烫的湿意。
“好！好一个‘为生民立命’！”
乾元帝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昨日的颓唐与绝望一扫而空，只剩下君临天下的豪迈与决断！
“朕准了！”
他走下御阶，亲手从侍卫腰间抽出那柄象征着皇权至高的天子剑，走到林凡面前。
“朕，赐你天子剑，授你‘江南抗洪赈灾总指挥使’之职！”
“自即日起，江南道所有三品以下官员，凡有阳奉阴违、贪墨救灾款项、贻误战机者，你，可持此剑，先斩后奏！”
“京营三大营，听你调遣一营随行！皇家银行金库，任你支取！”
“朕给你，朕能给的一切！”
乾元帝将沉重的天子剑，郑重地交到林凡手中。
“朕只有一个要求。”
皇帝的眼睛，血红一片，声音嘶哑。
“让朕的子民，活下去！”
林凡双手接过天子剑，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单膝跪地，声震寰宇。
“臣，林凡，领旨！”
“不救万民，誓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