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陛下终会遣兵援护我等——!!-《大唐:李承乾撞柱,血溅太极殿!》

  天幕再度剧烈震颤,随着血色小龙盘绕翻腾。

  画面缓缓消隐,而一行新的墨迹浓重的大字骤然显现!

  【张巡!】

  灼热的气浪翻卷天穹,轰鸣奔腾,仿佛要将整座城池震碎。

  镜头穿越连绵的山岭,迅捷落向睢阳这一抹细小红点,周遭城郭与土地随之变得清晰。

  只见一名面容枯槁的士子伏在地上痛哭,泪如决堤,甚至将脚下干涸的土壤浸润成泥。

  “粮价全线暴跌……若让那些贼军踏进江淮,城中百姓又当如何?”

  “大唐气数又将去向哪里……”

  旁人劝慰:

  “何必苦撑?你不过是一县之长,君王都已舍长安而去,你留下又能如何?”

  “凭什么去死守?”

  “不可!绝不可退!”

  “睢阳乃江淮屏障,只要我们坚守不倒,圣上必会遣兵来援!”

  他怀揣着坚固如铁的信念,毅然挺身,立于睢阳最前沿。

  此志令无数人动容,纷纷响应,但城中兵力本就稀薄——

  终究只勉强集得六千将士,组成一支血性之军……

  这股浩荡至极、席卷大地而来的铁流。

  犹如从漠北深处滚滚倾泻的黑色洪涛,震落枯枝、压断山石。

  甚至连空气都在巨大的兵锋声中颤栗。

  那千军万马震动天地的脚步声,如鼓如雷,带着撕裂山河的肃杀气势——

  正一步步逼近那座富足繁盛却孤悬东南的睢阳城。

  城头上的侦骑在风中瑟缩。

  当望见地平线那条黑压压的阴影在不断扩大时,嗓音都被吓得发颤。

  然而他们心中更清楚。

  当那股能够将大地压得低伏的铁蹄声临近城下,他们将会面对的是怎样的绝境。

  安禄山麾下十三万精锐雄师!

  不是溃兵,不是杂伍。

  而是真正经历过生死疆场、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劲旅。

  他们甲光鲜亮,戍旗如林,连行进时卷起的黄尘都仿佛带着压迫人的嗜血气味。

  反观睢阳——区区六千守军,兵器陈旧,粮草不足,连战前集结都匆匆忙忙。

  若论纸面实力,这根本算不上军队。

  只能说是一群被命运逼到墙角,却仍不得不拔刀而立的凡人。

  区区六千,对阵十三万,该以何策制敌?

  更别提睢阳孤悬一隅,一旦烽烟四起,各道援兵不知何时抵达。

  外界粮道尽断,城中粮储本就匮乏,连几个月的支撑都显得奢侈。

  睢阳的百姓在城中望着城门,不免心如悬石——若城破,他们的结局不难想象。

  撑不了太久。

  天幕之下,无数观者屏息凝神。

  皇帝与群臣脸色惨白,再无一人能以平静自持。

  即便是久经沙场、血战过万死的猛将。

  此刻心头也被沉甸甸的焦虑压得生疼。

  是啊,该如何一战?

  六千如何挡十三万?若换成别的城池,别的将领,只怕还未交锋,士气已彻底溃散。

  但假如镇城之将换成李世民那样兵略天纵的天策雄主——

  又或是韩信那等百战百胜的兵仙,此战纵然艰险,仍或许能以奇谋破敌,以胆魄翻盘。

  然而,世间能有几人堪比李世民、韩信?

  张巡……不仅不是寻常文吏,也不仅不是微末县官那么简单!

  他是一个从书卷中走出的士子,却被乱世推上战阵;

  一个本该吟诗作赋的学者,却在国难之中提起刀枪;

  一个没有任何军功根基的地方官,却要直面十三万虎狼之师的冲击。

  这根本不是凡夫俗子能承受的搏命之局!

  换作相同的境地,即便封常清、高仙芝等名震天下的勇将——

  那些曾经让吐蕃闻风丧胆、让安西铁骑都肃然起敬的悍将——

  面对人数悬殊至此,亦难逃败象。

  军争之道,固然可凭谋略扭转。

  但绝不是每一场战局,都能靠奇迹撑起一线生机。

  更何况,安禄山手下所带的,是名副其实的强壮兵、骁悍卒——

  是连唐军都忌惮三分的劲旅!

  在开元盛世的余光照耀尚未完全消散时——

  无数了解军情者早已为睢阳连连摇头、唏嘘长叹,普遍认定此城终究难以坚挺。

  若按常理推算,这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自盛世以来,那些真正通晓战阵残酷、了解兵家的,反倒更能看清这场战斗中隐藏的绝望。

  他们在看见张巡挺身而出时,谁不为之震动?

  张巡却以血泪书写了自己的答卷。

  ——“守不住,那便以命来守!”

  ——“竖起我大唐战旗,呼喊我大唐军号,不退半步,绝不退半步!”

  这些话,不是大声念诵的口号,而是在生死线上用铁与火铸成的誓言。

  是一个士子、一个官吏、一个本不属于军伍的学者,在劫难面前发出的怒吼。

  他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震得将士胸腔发颤。

  张巡亲登城垣,抄起兵器,一次又一次扑上战墙。

  他的靴底几乎被被血染透,衣甲上刀痕纵横。

  然而他从未退缩过半步。他在战火中嘶吼。

  他在箭雨里挺身,他在乱军中杀敌,带头撕开敌军阵脚。

  他用生命点燃了整座孤城的最后光芒。

  “敌人可稍作喘息,我等却绝无停步之理!”

  “敌军或许懈怠,我兵必须凝神戒备,意志如铁,寸步不松!”

  史载:曾有一日,敌军二十余次强攻睢阳,声浪如海啸般接连轰来。

  张巡率不到七千之众,却硬生生将敌军击退,打得安禄山军队灰头土脸。

  冷风卷走血腥味,卷过尸骸累累的攻城坡道,那些倒下的兄弟已无法闭眼。

  张巡看着他们,却只能在心底轻声道——

  战死的兄弟,我已无力替你收敛遗体,就让你化为敌军攻城的障碍吧……

  殒落的亲人,我已无暇为你哭泣哀悼,那未落的泪水就化作凌厉的刀锋,斩向前方的仇敌……

  每一次挥刀都似在与命运争夺最后一线生机。

  张巡未臻兵道极境,却以精神震撼全军,将士们在他的血与火的气节中被点燃。

  起初,这支军伍疲惫不堪、连举刀都颤抖;

  可在血战的淬炼中,他们竟逐渐脱胎换骨,成为敢死不惧的铁血之军。

  一月、三月……

  时间像是在铁蹄下碾碎,像是在腐烂的粮仓中发霉,像是在血染的城砖上凝固。

  睢阳将士不断折损,但每陨落一人,城外至少会多躺下十余叛军的尸体。

  张巡浑身早已血迹斑驳,干涸的血把他的铠甲染成黑红色。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却仍固执地在黑暗中寻找着希望。

  他嘴唇干裂,喉咙沙哑,却依旧喃喃重复着坚守之初的信念。

  ——“陛下终会遣兵援护我等……”

  那是支撑他走过漫天杀戮的唯一光亮。

  无论多么渺茫,他依旧相信。

  在战火深处,他捧着那份信念,如同捧着大唐最后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