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阿渔危机,生命垂危-《骨狱焚天》

  雷光在云层里翻滚,暗紫色的闪电慢慢压下来。

  陈默左手的八枚骨戒烫得厉害,手心都黑了,但他没松开。阿渔还在他怀里,脸贴着他胸口,呼吸很轻。她耳朵后面的伤已经结冰,皮肤发青,手指冷得不像活人。苏弦坐在三步远的地方,脊椎插着一根骨头,每次震动,他就咳一口血。

  陈默低头看阿渔的手。

  她掌心里画的那条路开始模糊,边缘在融化。他心里一紧,赶紧打开布袋,拿出三颗续命丹和一颗凝神膏。他掰开阿渔的嘴把药塞进去。可药刚进嘴里就变成冰渣,从嘴角滑出来。

  没用。

  他咬破自己的手掌,把血喂进她嘴里。温热的血流进她喉咙,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越来越弱。

  陈默抬头看苏弦。

  “还有办法吗?”

  苏弦没睁眼,声音沙哑:“别再往她体内输灵气了……她在把自己关起来。”

  “什么意思?”

  “龙族快死的时候,会把魂藏进身体最深处。你越救,她就越沉。”

  陈默的手抖了一下。

  他知道苏弦说得对。可他停不下来。他把阿渔搂得更紧,脱下外衣裹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她的身体太冷,好像要把他的热全都吸走。

  远处又是一道雷劈下来,打在护墙上,炸出一个缺口。黑火灭了一截,乱流冲进来,刮在脸上很疼。苏弦身子一震,背上的骨头发出闷响。他抬手按住后背,手指用力到发白。

  “时间不多了。”他说。

  陈默看着阿渔的脸。她眼睛闭着,睫毛上都是霜。他想起东海渔村那天,她站在海边,头发湿漉漉的,笑着说:“跟着你,不会迷路。”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跟着我不会迷路。”

  阿渔没有动。

  他用手指轻轻摸她掌心,一遍一遍描那条路的样子。血早就没了,但他还记得每一笔。他边画边重复那句话。

  “跟着我,不会迷路。”

  一下,又一下。

  忽然,阿渔的手指动了一下。

  很小的动作,像风吹树叶。但陈默感觉到了。心跳一下子加快,他继续低声说话,手也没停。

  她耳朵后面的鳞微微颤了一下,很快消失。

  陈默眼睛发热。她听到了。她还记得那条路。

  可她的呼吸还是越来越浅。

  苏弦喘着气说:“她撑不了多久。留在这里,乱流会撕碎她;带她走,没人能引路。”

  陈默没说话。

  他知道这是真的。那条路只有阿渔能认。她是龙族,血脉连着大地。规则坏了以后,别人看不见的路,她能感觉到。但现在她快不行了。带她走,她活不成;留下她,所有计划都没用。

  他低头看她。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轻轻摸她结霜的头发。然后,他把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听见心跳。

  你不醒,我不动。

  他抬头看天。雷云翻腾,天空的黑洞越来越大。符文不断掉下来,有的粘在石头上,有的挂在断剑上,闪着不好的光。他知道,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他右手握住斩虚剑。

  剑柄上有血,有点滑。他抓紧,把剑插进地面,横在身前。他跪坐着,背对着雷云,像一堵墙。

  苏弦靠在后面,声音很弱:“你决定了?”

  陈默点头:“不动。”

  “整个计划都在她身上了。”

  “那就押在她身上。”

  “万一她醒不来?”

  “我就等。”

  “等到死?”

  “等到她睁开眼。”

  苏弦不再问了。他靠着石头,十根手指都不能动了,手腕垂着,但还是坐着。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结束,但总得有人守住这个地方。

  陈默看着阿渔。

  她的手还贴在他胸口,虽然没动,但没松开。他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手,继续画那条路。血没了,他就靠记忆。他相信,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彻底离开。

  护墙外面,雷光又亮了。

  一道比刚才更粗的紫雷从云中劈下,直冲他们而来。地面震动,裂缝快速蔓延,离他们只剩三步。

  陈默没动。

  他收紧手臂,把阿渔往怀里按了按,左手八枚骨戒贴着她后背,升起一层薄薄的火。斩虚剑立在前面,剑身轻轻晃。

  雷落下的前一秒,苏弦抬起一只手,不是弹琴,而是指向空中一点。

  “偏七寸。”他嘶哑地说。

  陈默立刻把最后一点黑火推向那个方向。雷击偏了,砸在右边,炸出一个大坑。

  冲击波扫过来,陈默肩膀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出来。他没管。他只看着阿渔的脸。

  她睫毛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他屏住呼吸,轻声说:“我在。”

  她没睁眼,但那只贴着他胸口的手,又动了一下。

  陈默喉咙一堵。

  他还想说话,可这时,左手八枚骨戒突然震动,其中一枚咔地裂开,一道银火窜出来,顺着胳膊往上烧。他闷哼一声,额头冒汗,但手没松。

  苏弦察觉到了,立刻喊:“别压它!让它自己走!”

  陈默咬牙,不再控制那股火。银火冲进脑子里,太阳穴突突跳,眼前发黑。他靠着斩虚剑撑住身体,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抱着阿渔。

  火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慢慢沉下去。

  他喘着气抬头看天。

  雷云中间的黑洞更大了,边缘开始扭曲。他知道,“律之隙”要开了。可阿渔还没醒。

  他低头看她掌心。

  血画完全没了。但他知道,她记得。刚才两次手指的回应,不是偶然。她在回应他。

  他把她抱得更紧。

  “再等等。”他说,“再等等就好。”

  苏弦在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你要守到什么时候?”

  陈默看着阿渔的脸,说:“她不睁眼,我就一直在这。”

  “哪怕所有人都死了?”

  “哪怕。”

  “值得吗?”

  陈默没回答。

  他只是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让心跳一直传过去。

  护墙外,又一道雷落下。

  这次,光是黑色的。

  它没直接砸下,而是停在半空,慢慢转动,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