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大胆革新!-《大明:忽悠朱标造反,老朱乐麻了》

  府衙内,叶凡和朱标听着各处反馈回来的消息,面色沉静。

  他们知道,仅仅贴告示、宣讲,还远远不够。

  必须要有可靠的人去执行,去监督,去真正将纸面上的条文,变成田间地头的现实。

  “殿下,”叶凡对朱标道,“本地官吏,经此一事,可用之人寥寥,且人心惶惶。”

  “推行新政,千头万绪,非有干练,忠诚且熟知政务之员不可。”

  “臣请殿下,能否从东宫属官中,抽调一批精明强干,熟稔钱粮刑名,且出身相对清寒,与新政利益牵涉较少者,火速前来黄山,协助推行,并填补各地空缺?”

  朱标闻言,深以为然。

  东宫属官,多是年轻有为,深受儒家民本思想熏陶,又渴望建功立业的官员,且因隶属东宫,与地方利益瓜葛较少,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他当即点头:“老师所虑极是,学生这就亲笔修书,命东宫詹事府,左右春坊,即刻遴选得力属官二十人,星夜兼程,赶赴黄山!”

  “一切听从老师调遣!”

  “谢殿下!”

  叶凡拱手。

  有东宫属官这支生力军加入,推行新政的阻力会小很多,也能更快建立起新的秩序。

  朱标立刻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开始撰写调令。

  这封信送回金陵,必然会引起朝中一些人的注意和议论。

  但此刻,推行新政,安抚百姓才是第一要务。

  ……

  与此同时,黄山行宫。

  朱元璋刚刚听完叶凡和朱标在府衙雷霆行动,更换告示,并准备调用东宫属官的详细禀报,脸上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但眼神深处依旧凝重。

  叶凡做事果决,标儿又成长了不少,这让他欣慰。

  但新政推行的艰难,他比谁都清楚,这才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

  毛骧带来了另一条从金陵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更为隐秘和紧急的消息。

  听完毛骧的低声禀报,朱元璋脸上的那点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讥诮与冰冷杀意的复杂神情。

  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背着手,在轩内踱了几步,忽然发出一连串低沉而瘆人的冷笑。

  “呵……呵呵……好一个胡惟庸!好一个当朝右相!”

  “监国监到咱头上来了?”

  “把手都伸到刘伯温那儿去了?”

  “还想借着送药的机会,行鸠杀之事?”

  “他真是好大的狗胆!好毒的心肠!”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冰锥般射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金陵城中那座恢弘的右相府邸。

  “可惜啊,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咱标儿早有防备,没算到东厂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更没想到,刘伯温那老家伙,居然能忍得住,配合着演了一出假死的好戏!”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刘伯温的急智与隐忍,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老家伙,装死倒是装得像。

  “假死……也好。”

  朱元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就让他胡惟庸先高兴几天,以为除掉了心腹大患。”

  “等他得意忘形,把手伸得更长,尾巴翘得更高的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语意里,充满了森然的杀机。

  “二虎,”朱元璋转向肃立的指挥使,声音低沉而清晰,“传令金陵的锦衣卫,秘密行动,将刘伯温及其家小,转移到绝对安全,胡惟庸绝对想不到也查不到的地方!”

  “好生安置,严加保护!”

  “记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刘府剩下的那些不知情的仆人,都不能察觉异常!”

  “就让胡惟庸以为,刘伯温已经病故,尸体都入殓了吧!”

  “是!臣明白!”

  毛骧沉声领命。

  朱元璋走到窗边,望着黄山起伏的峰峦,脸上那抹冷笑愈发深刻。

  “胡惟庸啊胡惟庸,你最好祈祷刘伯温真的死了。”

  “不然……等咱回京,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你这监国的功劳,怕是不够抵你项上人头的!”

  ……

  黄山府衙后堂,灯火通明。

  叶凡独坐案前,面前摊开着毛骧查获的那份详细记录官府中世家子弟的名册,以及从各县初步汇总上来的关于新政推行的第一批反馈文书。

  窗外夜色深沉,但他毫无睡意,眉头紧锁,指尖在名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背景信息间缓缓划过。

  名册上的数据触目惊心。

  黄山府五县,吏员差役近五百人,出身地方豪强,拥有功名或与官绅家族有密切关联者,竟占近半数!

  这些人充斥于户房、刑房、仓房等要害部门,甚至把持着一些基层的里甲、粮长职位。

  他们如同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网,盘根错节地扎根在地方权力的肌体之中。

  叶凡知道,这些人当初挤破头进入官府,动机无非有二。

  一是凭借身份或运作,为家族争取赋税徭役的优免,此乃制度漏洞下的合法寻租。

  二则是利用职权,进行各种或明或暗的贪腐,从百姓身上吸血。

  如今,“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新政,等于直接废掉了他们第一个,也是最理直气壮的动机。

  那么,剩下的,便几乎只剩赤裸裸的贪污欲望了。

  对于贪污,叶凡自然是深恶痛绝。

  雷霆手段,杀一儆百,势在必行!

  然而,理智和经验告诉他,事情并非杀之一字那么简单。

  这些充斥衙门的世家子弟,固然可恨,但他们背后是盘踞地方数百年的宗族势力,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骤然全部清洗,地方行政可能立刻瘫痪,新政推行更是无从谈起。

  更何况……

  叶凡的思绪飘得更远。

  他想起了自己查阅过的洪武初年的官员俸禄记录。

  一个正七品知县,岁俸不过九十石米。

  一个从九品的典史,岁俸仅六十石。

  折合成银钱,在物价腾贵的年代,养活一大家子已是捉襟见肘,更别提维持官体,应对人情往来了。

  而地方胥吏,俸禄更是微薄,甚至许多没有正式俸禄,全靠各种陋规和孝敬过活。

  “上面吃不饱,受苦的还是百姓。”

  叶凡低声自语,这是他从底层一路走来,观察过无数官场生态后得出的朴素认知。

  一个清廉自守的官员,若连基本体面生活都无法保障,要么被同僚排挤孤立,要么在巨大的生活压力下逐渐心理失衡。

  而那些本就心术不正的贪官,则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盘剥,因为他们没有底线,而制度也没有给他们体面活下去的出路。

  杀,固然能震慑一时。

  但若不能解决滋生贪腐的土壤。

  包括但不限于低俸禄,不透明的财政,巨大的权力寻租空间。

  那么,杀了一批,还会再长出一批,甚至更加隐蔽狡猾!

  大明的俸禄制度,尤其是对基层官吏而言,确实低得有些不近人情。

  这或许是开国之初财政困难,老朱痛恨元末官吏腐败而矫枉过正的产物。

  但时移世易,国家渐富,这套制度带来的副作用日益凸显。

  一个大胆而完整的构想,在叶凡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这不单单是针对火耗归公的技术性修补,更是一次试图从源头上调整官僚系统激励机制,抑制腐败滋生的制度尝试。

  风险很大,必然会触动无数利益,甚至可能被误解为“向贪官妥协”。

  但他觉得,有必要向皇帝阐明!

  他铺开宣纸,提起笔,斟酌词句,开始撰写奏本。

  他要将火耗归公从一个单纯的禁止盘剥措施,升级为一项兼具规范征收,透明财政和养廉厚俸功能的系统性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