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虎狼之药的后遗症
戈壁滩的夜，寒风依旧如刀，但团部驻地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躁动不安的气息。
这气息的源头，自然是三天后那场公开的考核。
刘小娟像是打了鸡血，彻底忘了昨天才被训斥得灰头土脸，又开始上蹿下跳。
她不敢再去惹陆承洲和刘团长，便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宣传苏蔓的“罪行”上。
食堂打饭的窗口，她挤在几个嫂子中间，撇着嘴，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诶，你们说奇怪不？那天苏蔓给小栓子治腿，门关得死死的，谁也不让进。谁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可是听说啊，有些资本家小姐，惯会用些外国来的稀奇古怪的药，效果猛是猛，后遗症可大了去了！说不定啊，就是用了什么虎狼药，才把小栓子弄得昏死过去……”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着周围人的反应，看到有人露出疑虑的神色，心里便得意几分。
傍晚战士们洗漱的时候，她又在水房边“偶遇”几个相熟的年轻战士，唉声叹气： “唉，我真替兄弟们担心啊。这以后万一受了伤，落到一个成分有问题的人手里……她那心能跟我们工农兵一条吗？别到时候小伤给治成大伤。我可听说了，她给栓子腿里做那什么固定，整的可都是洋玩意儿，谁知道是不是趁机浪费国家财产，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些半真半假，夹枪带棒的谣言，如同风里的沙砾，无孔不入，确实让一些原本就对苏蔓身份心存疑虑的战士，心里泛起了嘀咕。
造谣之余，刘小娟自己也心虚。她翻出张医生留下的那几本书，照着上面开始练习。
“哼！不就是包扎止血吗？有什么难的。”她拿起一卷纱布，笨手笨脚地往自己胳膊上缠，结果缠得松松垮垮，没几下就散开了。她又试图练打结，手指却像不听使唤的萝卜，打出来的结又丑又紧，根本解不开。
“这什么破玩意儿！”她气得把纱布扔在地上，又拿起两个不同的药瓶，一瓶紫药水，一瓶碘酊，标签都快磨没了。“哪个是抹伤口的来着？好像是……这个？”她拿起紫药水，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不对，好像是那个黄的？”
她手忙脚乱，不是碰倒了瓶子，就是拿错了工具，搞得屋里一片狼藉。
最后对着一个练习心肺复苏的草人模型，她憋红了脸按了半天，位置却完全不对，力道更是忽大忽小，样子滑稽可笑。
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反而觉得练得差不多了，满意地拍拍手。
与刘小娟的焦躁和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蔓的沉静。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宿舍里，守着还在恢复期的小栓子。
换药，检查伤口，观察体温，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动作轻柔专业。
小栓子腿上的肿胀日渐消退，脸色也红润起来，看着苏蔓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空闲时，苏蔓就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外人看来，她只是在休息。实则，她的意识早已沉入空间。
“模拟考核程序启动。场景：开放性骨折伴大出血。”她用意念下达指令。
空间瞬间在她眼前构建出一个极其逼真的虚拟场景：一个“战士”倒在血泊中，小腿开放性骨折，骨头茬子都露在外面，鲜血汩汩涌出。
苏蔓冷静地上前，评估环境，检查伤情，意念操控着虚拟的止血带，纱布，夹板……进行快速止血和包扎固定。
每一个动作都在空间的精确计时和标准判定下进行。
“操作合格。用时：1分45秒。下一项：模拟气道异物梗阻。”
场景切换。一个病人面色青紫，双手卡喉。
苏蔓迅速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操作合格。下一项：模拟休克体征判断与初步处理。”
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疲倦地在空间里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将所有的急救知识和操作流程锤炼成本能。
外界看来，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唯有偶尔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轻抿的嘴唇，泄露着意识层面的高度紧张。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落入了另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陆承洲站在宿舍窗外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穿过糊着塑料布的窗户，落在那个闭目养神的纤细身影上。
他看到她偶尔睁开眼查看小栓子情况时，那清澈眼神里不容错辨的责任感和医者仁心。
他也听到了那些刘小娟蹿来蹿去散播的谣言。
两相对比，如同云泥之别。
陆承洲环抱双臂，眉头微锁。之前那些关于掉包的荒谬猜测，早已在事实面前烟消云散。
但他心头的疑虑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转化为了更深的困惑，她这身惊人的医术，到底从何而来？外祖？他不信，理论可以靠脑子快速记忆，但是手术必须是千万遍练出来的技能。
她一个资本家小姐，只在沪上待过，哪里来的千万次手术机会，除非是在战区。
然而，比起这些暂时无解的谜团，一种更强烈的认知在他心中逐渐占据上风，无论她有多少秘密，她的心是向着这些战士的，她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这就够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蔓沉静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关切，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欣赏和动容。
戈壁滩的夜，寒风依旧如刀，但团部驻地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躁动不安的气息。
这气息的源头，自然是三天后那场公开的考核。
刘小娟像是打了鸡血，彻底忘了昨天才被训斥得灰头土脸，又开始上蹿下跳。
她不敢再去惹陆承洲和刘团长，便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宣传苏蔓的“罪行”上。
食堂打饭的窗口，她挤在几个嫂子中间，撇着嘴，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诶，你们说奇怪不？那天苏蔓给小栓子治腿，门关得死死的，谁也不让进。谁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可是听说啊，有些资本家小姐，惯会用些外国来的稀奇古怪的药，效果猛是猛，后遗症可大了去了！说不定啊，就是用了什么虎狼药，才把小栓子弄得昏死过去……”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着周围人的反应，看到有人露出疑虑的神色，心里便得意几分。
傍晚战士们洗漱的时候，她又在水房边“偶遇”几个相熟的年轻战士，唉声叹气： “唉，我真替兄弟们担心啊。这以后万一受了伤，落到一个成分有问题的人手里……她那心能跟我们工农兵一条吗？别到时候小伤给治成大伤。我可听说了，她给栓子腿里做那什么固定，整的可都是洋玩意儿，谁知道是不是趁机浪费国家财产，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些半真半假，夹枪带棒的谣言，如同风里的沙砾，无孔不入，确实让一些原本就对苏蔓身份心存疑虑的战士，心里泛起了嘀咕。
造谣之余，刘小娟自己也心虚。她翻出张医生留下的那几本书，照着上面开始练习。
“哼！不就是包扎止血吗？有什么难的。”她拿起一卷纱布，笨手笨脚地往自己胳膊上缠，结果缠得松松垮垮，没几下就散开了。她又试图练打结，手指却像不听使唤的萝卜，打出来的结又丑又紧，根本解不开。
“这什么破玩意儿！”她气得把纱布扔在地上，又拿起两个不同的药瓶，一瓶紫药水，一瓶碘酊，标签都快磨没了。“哪个是抹伤口的来着？好像是……这个？”她拿起紫药水，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不对，好像是那个黄的？”
她手忙脚乱，不是碰倒了瓶子，就是拿错了工具，搞得屋里一片狼藉。
最后对着一个练习心肺复苏的草人模型，她憋红了脸按了半天，位置却完全不对，力道更是忽大忽小，样子滑稽可笑。
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反而觉得练得差不多了，满意地拍拍手。
与刘小娟的焦躁和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蔓的沉静。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宿舍里，守着还在恢复期的小栓子。
换药，检查伤口，观察体温，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动作轻柔专业。
小栓子腿上的肿胀日渐消退，脸色也红润起来，看着苏蔓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空闲时，苏蔓就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外人看来，她只是在休息。实则，她的意识早已沉入空间。
“模拟考核程序启动。场景：开放性骨折伴大出血。”她用意念下达指令。
空间瞬间在她眼前构建出一个极其逼真的虚拟场景：一个“战士”倒在血泊中，小腿开放性骨折，骨头茬子都露在外面，鲜血汩汩涌出。
苏蔓冷静地上前，评估环境，检查伤情，意念操控着虚拟的止血带，纱布，夹板……进行快速止血和包扎固定。
每一个动作都在空间的精确计时和标准判定下进行。
“操作合格。用时：1分45秒。下一项：模拟气道异物梗阻。”
场景切换。一个病人面色青紫，双手卡喉。
苏蔓迅速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操作合格。下一项：模拟休克体征判断与初步处理。”
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疲倦地在空间里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将所有的急救知识和操作流程锤炼成本能。
外界看来，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唯有偶尔微微颤动的睫毛和轻抿的嘴唇，泄露着意识层面的高度紧张。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落入了另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陆承洲站在宿舍窗外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穿过糊着塑料布的窗户，落在那个闭目养神的纤细身影上。
他看到她偶尔睁开眼查看小栓子情况时，那清澈眼神里不容错辨的责任感和医者仁心。
他也听到了那些刘小娟蹿来蹿去散播的谣言。
两相对比，如同云泥之别。
陆承洲环抱双臂，眉头微锁。之前那些关于掉包的荒谬猜测，早已在事实面前烟消云散。
但他心头的疑虑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转化为了更深的困惑，她这身惊人的医术，到底从何而来？外祖？他不信，理论可以靠脑子快速记忆，但是手术必须是千万遍练出来的技能。
她一个资本家小姐，只在沪上待过，哪里来的千万次手术机会，除非是在战区。
然而，比起这些暂时无解的谜团，一种更强烈的认知在他心中逐渐占据上风，无论她有多少秘密，她的心是向着这些战士的，她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这就够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蔓沉静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关切，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欣赏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