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不许再哭-《荒唐瘾》

  梳妆台旁,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中,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顶华贵璀璨的凤冠。

  ——徐敬淮让人送来的。

  华丽璀璨,尊贵耀眼。

  是对她最后的祝福么。

  还是,哥哥送妹妹的订婚礼物。

  妆造结束。

  坐在椅子上任人打扮了一早上的宁笙,才缓缓走出房间。

  徐家整个庭院都是张灯结彩。檐下挂满了囍灯笼,处处可见的鸳鸯结,和大红的囍字。

  一派喜气洋洋。

  宁笙穿着红色喜服,一对精致繁复的绣金凤凰从裙摆盘旋至腰身,明艳动人。

  长发挽起,插一对唯美精致的金步摇。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是一对帝王绿翡翠镯子,又叠带了两只金镯。流光溢彩的金,更衬得她肤白如雪,美得不可方物。

  徐敬淮刚接完秘书的电话。

  一抬头。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宁笙一袭红衣的站在楼梯口,正静静的看着他。

  像是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徐敬淮对上宁笙的视线。

  漆黑如深渊的眼底,并没有半分波澜。

  静了好半晌。

  宁笙才下楼梯,一步,一步的朝徐敬淮走了过去。

  徐敬淮站在那里。

  注视着宁笙朝他一步步走过来。

  眼神平静。

  却幽深。

  等宁笙走到面前。

  徐敬淮才开口,低低沉沉的嗓音里辨不清情绪,“吃过药了?”

  宁笙没应。

  望着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怨念。

  徐敬淮恍若未见,目光落在她头上流光四溢的金步摇,问。

  “怎么不戴那顶头冠?应该很衬你。”

  闻言。

  宁笙心里的气不顺,有意刺他,连带着语气也很不好,“是很衬我吗?应该是很衬你徐大公子的体面。”

  徐敬淮不理会她怨念式的发泄,让保姆将那顶头冠拿下来。

  随后。

  徐敬淮亲手给宁笙戴上头冠。

  华贵璀璨的头冠,配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宁笙。

  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绝色。

  徐敬淮动作轻,有种温柔的错觉。

  可宁笙知道。

  那也只是她的错觉。

  实际上。

  徐敬淮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狠,都要冷。

  “徐夫人他们在外面等着了,笙儿小姐快上车吧。”

  吴姨进来催,看着宁笙头上华丽璀璨的头冠,又笑着赞道,“不愧是徐公子亲自挑选的,很适合笙儿小姐。”

  “是吗。”

  宁笙淡淡应道。

  “这样贵重的头冠……”

  宁笙浅笑了笑,可那笑里,再无往日的灵动,尽数都是麻木,“笙笙无以为报。那笙笙就祝哥哥——”

  宁笙轻轻踮脚,缓缓靠近徐敬淮耳边,“笙笙就祝哥哥,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那一瞬。

  庭院忽地起风了。

  宁笙华贵璀璨头冠上的金流苏也随之微微晃动,伶仃作响。

  一种无声的悲鸣。

  震荡在徐敬淮的心间。

  吴姨扶着宁笙踏上红毯,缓缓朝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

  宁笙回头。

  看了徐敬淮最后一眼。

  ……

  庭院里。

  徐先生和徐夫人已经在车上了。

  座驾上插着的国旗,迎风飘扬。

  徐钦南看着一袭红衣盛装缓缓走出来的宁笙,依稀看到了当年那人的影子。

  “笙笙,你跟你哥哥坐后面那辆车。”

  徐夫人开口。

  宁笙一愣,随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宁笙上了车。

  过了几分钟后,安排好事情的徐敬淮,才从另一侧上来。

  他一上来,车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逼仄了些。

  压迫感更深。

  一路寂静无声。

  宁笙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呆滞无神的望着窗外。

  昨夜下了小雨,整座城市都是雾蒙蒙的,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也失了颜色。

  离颐园越近。

  宁笙的心越颤。

  那股长久积压在心里的害怕恐惧感,就愈来愈深。

  宁笙搁在喜裙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很多。

  静静的忍着。

  宁笙看着车窗,后座上两人的身影交缠,她的映着他的,一部分重叠,一部分交错。

  像是他们注定错轨的人生。

  徐敬淮轮廓深邃完美的侧脸上,神情淡然无澜。

  几分钟后。

  宁笙红着眼,轻轻的问,“再无更改的余地了吗。”

  徐敬淮淡然反问,“你说呢。”

  不言而喻的答案。

  宁笙的心脏一抽。

  手发冷。

  宁笙转头,看着身旁从始至终淡然从容的男人。

  印象里。

  就没有徐敬淮解决不了的问题。

  “哥哥……”

  宁笙红着眼,轻颤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求你了。”

  “我不想嫁……”

  宁笙紧紧攥住徐敬淮的衣角,眼里有祈求,声音不自觉的哽咽,“我知道你能阻止的,再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会报答你的,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帮帮我,求你了……”

  不断的低泣哀求。

  宁笙穿着大红的喜服,头冠华丽璀璨,容色精致,肤白如雪。漂亮清透的眼底,却溢着快要哭出来的盈盈水光。

  那种破碎感。

  徐敬淮抬手,骨节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红了的眼角。

  低沉缓慢的问。

  “真这么害怕嫁给梁宥谦?”

  他仍旧戴着她送给他的那块腕表,表带的一丝丝凉意划过宁笙的脸颊,轻微,但凉意深。

  宁笙点点头,眼底水光盈盈,“你帮帮我……”

  眼角湿意被缓缓抚去。

  徐敬淮低头,细细吻住她的唇。

  缓缓厮磨。

  那一刻。

  宁笙几乎是喜极而泣,以为徐敬淮心软了,仰头轻颤着迎合。手下也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胭脂轻染。

  在两人唇间慢慢晕开。

  糜艳,秾丽。

  一股禁忌荒唐的味道。

  习惯使然,宁笙唇齿微松,徐敬淮却又不进。

  就像。

  只是单纯的吻她。

  不知道为什么,亦或者是有某种强烈的预感,想要急切的抓住什么。

  宁笙仰着头,想要更进一步。

  徐敬淮却又停下动作。

  不再吻她。

  “哥哥……”

  宁笙迷茫,怯懦,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再吻她。

  徐敬淮宽阔温热的手掌,还稳稳锢着宁笙的脑袋。他离她很近,眼底罕见有一两分的温情,温热的呼吸大部分都落在了她的肌肤上。

  像是下一秒又要吻上她。

  但始终又没有。

  “怕什么呢。”

  徐敬淮漆黑深邃的眸注视着宁笙的眼睛,淡淡静静的声线里没有半分波澜,“梁宥谦有沈青棠,你拒绝,他不会碰你。”

  “结婚后,你提出分居,梁宥谦求之不得。最多再等四年,他父亲退下,他不再受管束,到时候你再提出离婚。”

  宁笙怔住。

  她看着徐敬淮漆黑深邃的眼。

  一时分辨不清。

  他话里的真实性。

  徐敬淮指腹缓缓摩挲她湿润的眼角,轻描淡写而又漫不经心的音:

  “你不去干涉梁宥谦的私生活,他大概率也无心管你。四年分居的生活,也不是太长,对不对?”

  宁笙看着他近在迟尺的俊脸。

  浑身的血液像是僵住了般。

  脸是呆滞的。

  手脚也是冰冷。

  “那四年之后呢?”

  宁笙看着他,喃喃的道,“四年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到时候你婚姻美满,阖家幸福,我又该在哪里呢……”

  徐敬淮也盯着她,“你愿意在哪,就在哪。”

  “我名下的房产,随你挑。”

  闻言。

  宁笙眼睫轻颤了颤,还是落下泪来,“除了你的婚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