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洞房惊变-《太子弃我殉葬?新帝他以江山为聘》

  程锦瑟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之中,连指尖都泛起冷意。

  她的指腹轻轻碰了碰悬在腰间的那枚精致香囊。

  这一刻,她庆幸无比。

  幸而将香囊挂在腰间,否则太子必会心生疑窦,顺势借题发挥。

  若真那般,恐怕程锦渊第一个就要遭殃。

  她的动作,落入了萧云启的眼中,他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她腰间那枚香囊上。

  隔着鼎沸的人潮,太子唇角露出满意的笑。

  他张了张口,似乎对程锦瑟说了什么,但程锦瑟却没有心思分辨。

  她收回视线,在崔女官的搀扶下,转身,弯腰,踏入了那顶八抬大轿之中。

  轿帘垂落,隔绝了那道视线,也隔绝了外界震天的鼓乐。

  程锦瑟放下沉重的团扇,用力吸了口气。

  太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前世,她出嫁之日,萧云启并未露面。

  奉旨前来迎亲的天使,是皇帝跟前最得脸的内侍总管陈公公。

  陈公公亲至,已是天大的殊荣,满京城都说这是皇恩浩荡。

  可这一世,为何会是太子亲临?

  以储君之尊,为亲王迎亲,虽不算逾越礼制,但放眼本朝,也是闻所未闻。

  难道是萧云启发现了什么?

  难道萧云启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程锦瑟想到这里,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死死地攥住了吉服的裙摆。

  不,不能慌。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无论萧云启的动机是什么,只要他以为自己还是那枚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只要他还未曾撕破脸,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今日的首要任务,也是唯一任务,就是必须保住辰王的性命!

  只要辰王活着,她就有最大的底牌和靠山。

  只要辰王活着,她就还有和萧云启周旋的可能!

  程锦瑟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医书里关于疑难杂症诊治的篇章。

  那些烂熟于心的文字,此刻成了她唯一的镇定剂,将纷乱的心绪一点点抚平。

  花轿在仪仗队的簇拥下,吹吹打打,浩浩荡荡。

  队伍并未直接前往辰王府,而是遵循规制,绕着内城主街行进,将这场皇家的婚事,昭告天下。

  不知过了多久,轿身轻轻一晃,停了下来。

  “王妃,辰王府到了。”

  轿外传来崔女官的声音。

  轿帘被掀开,英国公夫人与吏部尚书夫人上前,一左一右地将程锦瑟扶出花轿。

  “王妃请。”

  程锦瑟踩着厚厚的红毡,跨过象征着平安顺遂的马鞍,正式踏入辰王府。

  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披红。

  英国公夫人在一旁低声解释道:“王妃,王爷身体抱恙,不便在外迎客行礼,陛下与贵妃娘娘体恤,特许一切从简,交拜大礼便在洞房内举行。”

  程锦瑟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她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不远处。

  萧云启并未随众人入内,只负手立于王府仪门之外。

  他看着程锦瑟,阴冷的目光里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愫。

  带着几分寒意,黏腻地附着在她的背上。

  即便她被两位命妇簇拥着,穿过抄手游廊,转入内院,那感觉依旧如影随形,拖拽着她,要将她重新拽回深渊。

  终于,一行人停在了一处挂着“清晖堂”匾额的院落前。

  这里,便是辰王养病的居所,也是他们的新房。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清冽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洞房之内,红烛高燃,映得满室通明。

  一个身着青色四爪蟒袍的男子,正端坐在喜床之上。

  那便是辰王,萧云湛。

  他头戴金冠,墨发整齐地束在冠中。

  许是久病缠身的缘故,他的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唇色亦是极淡。

  衬得眼尾那抹因体虚而泛起的病态绯红,越发触目惊心。

  他的身形清瘦,宽大的吉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整个人宛若一尊用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美人像,精致、易碎。

  两位夫人搀着程锦瑟,将她带到辰王身边坐下。

  喜床微微下陷,两人并肩而坐,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

  程锦瑟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苦涩的药草气息。

  她悄悄抬起眼,透过珠络的缝隙飞快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这一眼,让她心跳如鼓。

  辰王此刻的模样,与前世她见到的最后一面,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精神尚可,气息还算平稳,只是那份深入骨髓的病气,怎么也掩藏不住。

  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萧云湛掀起眼帘。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眼,眼睫纤长,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不为人知的星辰与寒锋。

  他的目光在程锦瑟的脸上仅仅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那眼神里的疏离与淡漠,比前世更甚。

  程锦瑟的心,微微一沉。

  “新人交拜……”

  “却扇……”

  程锦瑟依礼缓缓撤下遮面的团扇,露出了那张明艳绝伦的脸。

  她害羞地垂着头,似乎不敢去看辰王的脸。

  礼成后,两位命妇与崔女官等人笑着道了些吉祥话,便识趣地鱼贯而出,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满室的红烛噼啪作响,偌大的洞房内,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程锦瑟刚想说些什么,一转头,却见萧云湛的面色,竟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

  光洁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攥得发白,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程锦瑟顿感不妙。

  这情景,和他上一世毒发吐血前,一模一样!

  果然,下一瞬,萧云湛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程锦瑟大惊失色,忙扑身上去,双手扶住萧云湛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颤抖着问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萧云湛紧蹙双眉,张了张苍白的唇,好像想回答她的问题。

  可他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噗……”

  下一瞬,一股乌黑粘稠的血液,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