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殿下如何才能明白臣女的心意?-《太子弃我殉葬?新帝他以江山为聘》

  夜色如墨,混乱了一整日的程府渐渐归于沉寂。

  只有巡夜更夫的梆子声,遥遥地、有节奏地响起。

  静思苑内,烛火通明。

  程锦瑟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

  青丝如瀑般垂在脑后,未施粉黛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清丽脱俗。

  她静静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枚白玉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棋盘。

  子时刚过,院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异响,像是夜鸟落在了枝头。

  程锦瑟敲击棋盘的手指,停住了。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无声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随着他的走近,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下渐渐清晰。

  来人身着一袭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面如冠玉,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

  宛如一位误入凡尘的谪仙。

  正是当朝太子,萧云启。

  他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端坐榻上的程锦瑟身上。

  他的笑容瞬间消失,惊讶地看着她。

  “锦瑟?”

  程锦瑟像是被惊到,手中的白玉棋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

  下一刻,她已回过神来,敛裙起身,跪倒在地,恭敬地福身行礼。

  “臣女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只是……不知殿下深夜至此,是为何故?”

  萧云启负手立于原地,并未叫她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桃花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怀疑。

  房间一片寂静,只偶尔听到烛火燃烧的“哔剥”声。

  良久,萧云启才上前,弯腰将程锦瑟扶起。

  “地上凉,快起来。”萧云启关心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程锦瑟顺势站起身,垂下眼帘,担心地道:“今日府中发生了这等大事,且臣女婚期在即,臣女……臣女实在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萧云启挑了挑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程锦瑟叹息一声:“臣女虽与锦婉不算亲近,可到底血脉相连。那吏部尚书家的赵二公子……是何等声名狼藉的人物,满京城谁人不知?锦婉自幼被娇惯坏了,性子骄纵,嫁过去,怕是要吃尽苦头。臣女一想到这个,心里便堵得慌。”

  萧云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唇边的笑意未减,眼底的温度却又冷了几分。

  “哦?为了你妹妹?”他拖长了语调,突然问道,“这道赐婚旨意,你当真……一无所知?”

  来了。

  程锦瑟心中冷笑,却是茫然地摇了摇头:“臣女也是今日听闻天使宣旨,才知晓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萧云启低低一笑,“这道旨意,是辰王的生母宁贵妃,在父皇面前哭求来的。你说,这是不是他的手笔?锦瑟,你告诉我,这里面……当真没有你的功劳吗?”

  萧云启果然怀疑了!

  程锦瑟身体一僵,眼眶便红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下,似断了线的珍珠。

  “殿下……”她哽咽着,“您……您怎么能怀疑我?”

  “是了,在您心中,锦瑟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为了您的宏图大业而牺牲的棋子!”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来问我?早知殿下视锦瑟如蛇蝎,猜忌至此,还不如……不如赐锦瑟一杯毒酒了断此身,也免得如今在这里,受您的猜忌!”

  她声泪俱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伤心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为之动容。

  萧云启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见惯了女人的眼泪,这不过是另一种武器。

  “当真不知?”他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反而追问得更紧,“据本宫所知,辰王府的吴嬷嬷,近来可是频繁出入程府,你别告诉我,她什么都没跟你说。”

  程锦瑟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锦瑟真的不知!吴嬷嬷是奉了辰王之命前来,名为探望,实为监视。她每次来,不过是放下些不值钱的赏赐,说几句场面话罢了。殿下您也知晓,臣女出身微贱,她们心中厌恶锦瑟还来不及,又怎会与我多言半句机密之事?”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萧云启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着程锦瑟的眼睛,企图从那片朦胧的泪光中,找出撒谎的痕迹。

  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他终于伸出手,想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只是,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猛地顿住,最终缓缓收了回去。

  萧云启叹了口气:“我自然是信你的。”

  程锦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对付萧云启这种多疑成性的疯子,只有下猛药,才能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

  程锦瑟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

  “殿下若真疑心臣女……”

  “锦瑟明日一早,便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求他收回赐婚旨意!“

  ”他若不愿,臣女……“

  ”臣女便一头撞死在文德殿的盘龙金柱上!“

  ”只有这样,殿下才能明白臣女的心意!“

  “不可!”

  萧云启脸色一沉,一把抓住程锦瑟的手腕。

  “锦瑟!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他有些慌乱地道,“你听话,不要做傻事!只要你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需要她嫁入辰王府,需要她成为自己最隐秘、最锋利的刀。

  她若是死了,他多年的谋划便会功亏一篑。

  看到萧云启眼中的惊惶,程锦瑟知道,自己赌赢了。

  萧云启握着她的手,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我知道,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不愿嫁给辰王那个病鬼。”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绣工精致的蓝色香囊,不由分说地塞进程锦瑟的手心。

  那香囊上用金线绣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常年佩戴之物。

  “这个香囊,是我周岁时,母后亲手为我绣的,我一直贴身戴着,从未离身。”萧云启的目光落在程锦瑟脸上,“今日,我将它赠予你。你出嫁那日,便带上它。有它在,就如同我陪着你一般,你就不会害怕了。”

  他凝视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锦瑟,你要记得,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为了我们能长相厮守的未来,你……再忍耐些时日。”

  程锦瑟慢慢收拢手指,将那个尚带着他体温的香囊紧紧攥在手心。

  这个香囊……

  前世,在她嫁给辰王的前一夜,萧云启也是将这个香囊交给了她,最终陪着她出嫁。

  说的话,和现在一个字不差。

  多么可笑又无力的理由。

  一个储君的贴身之物,出现在敌对亲王的王妃身上,这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把柄吗?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所有思绪。

  或许这香囊,根本不是什么慰藉,更不是什么信物。

  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是慢性毒药,还是别的什么?

  前世辰王的骤然离世,会不会与这个香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