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三角塔-《妖书诡闻》

  “对,用不了。是巧合呢,还是……”

  楚侑天摇头,“一个巧合可以叫巧合,两个巧合,那一定不是巧合。”

  怎么他们一发现敛尸房的尸体是杜知文而不是陈耀辉,陈家立刻就被灭门?而且凶手还极为讲究,每一具尸体的创口,放血的刀口全都分毫不差,此乃常人所能及?

  而且这些尸体没了头颅,张月旬的“点香问魂”就没法儿用。

  这一连串的行为,仿佛是在阻止他们弄清楚杜知文和陈耀辉因何身份互换。

  既然陈家人都死了,那能弄清楚杜知文和陈耀辉谁是谁,就只有……

  张月旬、李简放、楚侑天三人齐声道:“太学!”

  吩咐好手底下的人看好案发现场,楚侑天当即和张月旬她们赶往太学。

  太学紧靠皇城北门,紧邻国子监和宗学,离陈侍郎的宅子有些距离,赶马车再快也得花上半个时辰。

  张月旬三人索性动用轻功,飞檐走壁,比半个时辰少了半柱香抵达太学。

  三人被眼前所见之象震惊——

  太学的大门口,两百多颗人头排对排垒起,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

  血腥味熏天。

  “数目对上了,所以,这些头颅被凶手弄到这儿来,摆成这样,是要干嘛?”张月旬歪头,不解。

  她舔了一下发干的唇,又说:“为什么非得摆成三角呢?难道是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不会塌下来?”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李简放提议道。

  “好!”

  张月旬和楚侑天二人齐声应道。

  太学的门,张月旬一根手指轻松推开。

  门后,又是一排又一排的头颅搭建成一个三角塔,一个木偶站在塔尖,嘴巴一张一合。

  有戏腔唱词——

  怨恨冲天才无处用,才无处用苦自知。

  人说春风暖,吹得鲜花开满枝。

  我说春风恶,扫尽香花落污泥。

  如今文章科首登金榜,都付流水叹唏嘘。

  徒负满腹状元才,胸怀古今万卷书,眼看青云已有路,谁知烟锁道路迷。

  仕途竟成南柯梦,大好明珠埋污泥。井中人形苦凄,似龙困在浅水池。

  天颖今日如孤舟,恨煞载舟覆舟都是你……

  “阿放,他唱啥呢这是?”

  “白字戏《三脱状元袍》的戏词。”

  “白字戏?哪儿的呀?”

  “岭南那一带的。”

  张月旬“哦”的一声拖长尾调,右手握拳砸向左掌心,“杜知文可不就是岭南人嘛!”

  她刚说完这话,塔尖上的木偶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笑得真难听,闭嘴!”

  张月旬一声冷喝,木偶竟然真的乖乖闭上嘴。

  不过,木偶眼眶里的珠子却滴溜溜转个不停,嘴角诡异地勾起一抹笑。

  “张月旬,我认得你,西南的红三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你师父是张灵儿。”

  “所以?”

  “你别坏我好事。”

  “你的好事?是什么?你又是谁?”

  “嘻嘻嘻……你猜咯——”

  张月旬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一把抓住木偶,本想好好拷问一下这木偶,不曾想她刚抓到木偶,木偶便没了生气,恢复了死物该有的样子。

  在木偶的背后,张月旬发现了一张黄符。

  多年江湖的她,早已练就了一双能在黑夜视物的眼睛,虽说不如白日看得清楚,但也不要紧,这张黄符上画了什么,她看得相当清楚。

  “附身术?”

  张月旬心里有了数。

  “小白脸,让你的人把案发现场看好,我们得去一趟皇宫,悄悄的。”

  “悄悄的?”

  “我可不想被逮住,带去狗皇帝跟前审问,见了那狗皇帝,我还得给他下跪,老娘可不干。膝下有黄金,不跪!”

  “我想问的是,你为何要去皇宫?”

  张月旬抬手,把木偶背后的黄符给他看,又划拉一下给李简放看。

  “找赤阳,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好,随我来。”

  楚侑天对张月旬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离开之时,武德司的人正好赶到。

  马灿回禀道:“大人,属下以陈侍郎的宅子为点,向四周搜查开,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属下实在想不通,这凶手是如何躲过巡城的士兵,将这么多的头颅搬来这里摆放?”

  “里头还有。”

  “这!”

  “做你们该做的事。”

  “是,大人!”

  吩咐下去之后,楚侑天速速带张月旬她们入宫。

  他是武德司指挥使的身份,不用令牌,光是这一身的官服,足够让守门的侍卫闻风丧胆,不敢阻拦。

  国师赤阳现居钦天监,楚侑天对皇宫每个角落了熟于心,去钦天监更是闭上眼都能走到。

  所以,这一路极为顺利。

  钦天监外的宫人不敢拦下楚侑天,甚至一见到这尊杀神,立刻像个乌龟似的把头缩起来,当做看不见也听不见,任由楚侑天他们大马金刀地闯入钦天监内。

  国师赤阳正会周公,被楚侑天一把从床上拽起来,扔在地上。

  “哎哟,我的胳膊肘呀我的腰呀我的波棱盖呀……”

  “屁话太多了,赤阳!”

  “嗯?”

  一听到张月旬的声音,赤阳也不顾上装惨卖弄可怜了,眼一瞪噌地一下站起来。

  他指着张月旬,“你……”又指了指李简放,“你们……”接着指向楚侑天,“还有你……”手指在他们三个之间划来划去,“你们三个,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嚯嚯我干嘛?”

  张月旬把屋里的蜡烛都点上,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木偶,举起。

  “干嘛?你说干嘛?”

  “冤有头债有主,这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找错人了吧?”

  “哦——”

  张月旬将木偶丢给李简放,捏着手骨头咔咔作响。

  “你说我们找错人了,是吧?”

  “你,你干什么张月旬?我,我现在可是国师,你,你敢动我,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的状。”

  “那你也得有命过去才行噻。”

  接下来,张月旬对赤阳进行了一顿亲切又友好的问候。

  赤阳两只眼睛激动得发了青,肿得跟俩蛋似的,两侧的嘴巴更是高高耸起,这一套亲切问候,名为“鼻青眼肿大猪头”。

  “呜呜呜——”

  赤阳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张月旬可没有“怜香惜玉”,这下手完全随心所欲。

  “姑奶奶,求你别打了姑奶奶,我说还不行吗?”

  赤阳含糊不清地求饶,张月旬这才停下,甩了甩手。

  “疼死姑奶奶了,你早这么懂事,咱们俩也不必遭这罪。”

  赤阳挨了一顿打,还挨骂,越发委屈:“这几年不见,你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哪个男人敢要你啊母老虎!”

  “嗯?”

  张月旬这一声“嗯”音调上扬,颇有闷雷要炸掉的架势。

  赤阳知道自己又嘴贱,踩到了她的火药线,赶紧跪地拜饶。

  “我错了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

  “看我不爽很久了吧?借杜知文报复我呢这是?”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您真是抬举我了。”

  “不敢?这木偶又怎么说?”

  “我真不知道啊姑奶奶,我真没干过这事儿,我一直好好地睡我的觉呢,就被你们一把薅起来又是审问又是挨打的,我冤枉啊。”

  “这附身符,天底下除了你赤阳,可就没人会用了。”

  “你不是也会吗?”

  张月旬瞪他:“我是会,这不假。但我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看看这符画的,这里的勾笔,你最喜欢勾得像老鼠尾巴,还说不是你干的?再不说实话,你就去死吧。”

  最后一句话,她语气极轻,但压在赤阳心头却重如千斤巨石。

  赤阳肩膀和眼皮都耷拉下来,“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