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谷与曙光-《魔川传》

  山谷里的营地一片死寂,受伤士兵的呻吟,在浓稠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凉。这场失败的伏击,像一把重锤,把起义军最后的士气也砸得稀碎。篝火明明暗暗,映着士兵们疲惫又沮丧的脸,有人默默擦拭着带血的兵器,有人望着夜空发呆,眼神空洞。

  “这仗没法打,修仙者抬手就能灭了咱们,再待下去,都是死路一条!”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打破了沉默。人群里一阵骚动,不少人低声附和,小川坐在角落里,攥紧了衣角,他也怕,可一想到爹娘,心里就有团火怎么也浇不灭。

  天还没亮,小川就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跑出营帐,只见几个士兵正拉扯着一个人,那人是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张二,满脸惊慌,行囊背在肩上,显然是想当逃兵。“放开我!我不想死!”张二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

  “都停下!”校尉黑着脸走过来,目光扫过众人,“这时候当逃兵,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可咱都是穷苦出身,谁没有难处?但逃跑能有什么好下场?回去还是被官兵欺压,只有打赢了,才有活路!”众人沉默了,张二也慢慢垂下了头,松开了行囊。

  夜晚,小川躺在干草堆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身旁的老兵李叔开口了:“小川,害怕了?”小川闷声点头:“李叔,那修仙者太厉害了,咱们怎么打得过?”李叔长叹一声,坐起身,望向夜空:“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修仙者。那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能腾云驾雾,挥手间山崩地裂。可后来我才知道,修仙者也分三六九等。”

  小川来了精神,忙凑过去:“李叔,怎么分的?”李叔清了清嗓子:“最低等的是练气修士,只能吸纳灵气,强身健体;再往上是筑基、金丹,有了些神通,能御物飞行;最厉害的是渡劫期,度过雷劫就能飞升成仙。这次来的,起码是元婴期往上,能隔空御物,还会疗伤仙法。不过,他们也不是无敌的,听说大乘期的大能,一个人就能灭了一支军队,但这种强者,轻易不会入世。”

  小川默默记下,握紧了拳头:“李叔,那咱们也能变强吗?”李叔拍了拍他的肩:“咱们是凡人,没有修仙的灵根,但只要团结一心,总会有办法。就像你用石子打鸟,一颗不行,就多捡几颗,总有一颗能打中。”

  小川望着营帐外的夜空,暗暗发誓:不管修仙者多厉害,他都不会放弃。他要变得更强,为爹娘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哪怕这一路荆棘满布,他也会咬牙走下去,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资格站在敌人面前,说出那句迟到多年的“血债血偿”。场景:血色觉醒

  朝阳还没冲破云层,朝廷军的号角就已经在山谷外响起。小川握着长枪冲出营帐时,看到的是终生难忘的景象——昨夜还勉强稳住的阵脚,此刻已彻底崩乱,那个穿道袍的修仙者飘在半空,拂尘每一次挥动,都有一道白光撕裂人群,起义军的士兵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快躲进山洞!”校尉嘶吼着挥剑抵挡,却被修仙者随手一道白光击中铠甲,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石上,口吐鲜血。小川想冲过去扶他,却被身边的李叔死死拉住:“不能去!去了也是送死!”

  他眼睁睁看着李叔为了掩护其他人,举起长刀朝着修仙者冲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接着胸口就多了个血洞,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那些平日里一起劈柴、一起训练的兄弟,此刻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山谷里的每一寸土地,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川被人群推着往后退,手里的长枪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他只能攥紧怀里的石子和腰间的匕首,浑身发抖。他想起自己当初的执念——以为只要进了军营、练了武艺,就能报仇;以为只要跟着队伍打仗,就能讨回血债。可现在他才明白,在修仙者绝对的力量面前,凡人的努力、勇气,甚至仇恨,都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可笑得不值一提。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残余的士兵开始四散奔逃。小川被裹挟在人流里,朝着密林深处跑,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渐渐远了,可他的耳边却一直回响着李叔倒下的声音,眼前全是兄弟们死去的画面。

  他跑了很久,直到再也跑不动,摔在一棵大树下。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里满是泥土的腥味,眼泪混着血水和汗水往下流。他摸出怀里的石子——这颗从爹娘坟前带来的石子,被他摩挲了这么多年,此刻却像有千斤重。他以为自己离报仇越来越近,却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绝望,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绝望里。

  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小川望着天空,第一次对自己坚持的一切产生了怀疑:没有力量,没有靠山,甚至连对抗的资格都没有,他的仇恨,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他的坚持,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他沾满血污的手上。他慢慢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就算想法可笑,就算力量渺小,他也不能死在这里。爹娘的仇还没报,死去的兄弟也不能白死。就算打不过修仙者,就算要从零开始,他也要找到一条能继续走下去的路。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捡起地上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朝着密林更深处走去。背影单薄,却带着一股哪怕被现实击碎所有幻想,也不肯彻底倒下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