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痛死我了!1-《懒汉虎妻》

  后院的寂静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碎,那声音沉闷又厚重,像是半空里陡然坠下块千钧巨石,砸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连屋瓦上的残雪都簌簌往下掉。二皇子府里的侍卫、仆役们正各司其职,冷不丁被这动静惊得心头一跳,手里的活计也顾不上了,纷纷抄起家伙或循着声响往那处奔去——只见院墙根的泥地里,一个穿道袍的身影正四仰八叉地趴着,月白色袍子沾了不少泥污,后脑还扣着个无表情的面具,瞧着狼狈又古怪。

  程景浩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膝盖磕着有点硬的泥,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顾不上揉,手忙脚乱地扶稳脸上的面具,又猛地直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砂土,故意梗着脖子清了清嗓子,声音透着股装出来的威严:“慌什么!老道我是应二皇子之邀来给他接肢的,耽误了吉时,你们这府里上下,谁担待得起?还不快引路!”

  围着他的侍卫们本都举着刀,刀刃闪着寒光对着他,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为首的侍卫皱着眉打量他半晌,见他虽姿势不雅,却敢直呼二皇子的事,又想着府里确实盼着高人来接肢,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收了刀:“随我来。”

  没走多远,二皇子府的管家就匆匆赶来,脸上堆着笑,一路客气地将程景浩往深处引。穿过几重回廊,他们来到个极偏僻的院子,院里静得只闻风声,屋子却亮得晃眼——里头不仅点满了蜡烛,四角还摆着硕大的夜明珠,光芒流转间,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

  屋内,二皇子正端坐在铺着锦缎的椅子上,一身墨色锦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右手的袖子空荡荡地垂着,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见有人进来,那双阴鸷的眼睛立刻盯住了程景浩脸上的面具,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就是来给我接肢的?既为办事,为何戴个面具遮遮掩掩?”

  程景浩挑了挑眉,故意摆出受了冒犯的模样,袖子一甩就往门外走:“老夫自小容貌过盛,家师怕我招摇惹妒,特意让我戴面具示人。二皇子既如此介意,那这活儿我不干了便是,免得碍了你的眼!”

  程景浩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却连头也没回,只慢悠悠地停住脚步,那甩到一半的袖子在空中划出个弧度,落回身侧时带起一阵轻响。

  二皇子僵在原地,刚伸出的左手还维持着前伸的姿势,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方才那道劲风快得像一道闪电,他甚至没看清是怎么来的,只觉得眼前一花,指甲就没了半片,带着血珠的碎甲片落在锦砖上,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

  “道、道长留步!”二皇子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惧,缓缓收回手藏在袖中,指腹摩挲着被削去的指甲根,那里还在隐隐作痛,“是本王失言了,道长戴面具自有道理,本王不该多问。”

  管家捂着流血的右手,指缝间不断有血珠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疼得额头冒汗,却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只是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程景浩的背影——那三千两黄金是府里压箱底的积蓄,若是这道士真走了,别说接肢,连回本都捞不回来。

  程景浩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具上的纹路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他盯着二皇子藏在袖中的手,又扫过管家那只不断滴血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哼:“二皇子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该知道有些话不能问,有些规矩不能破。”

  他往前迈了一步,玄色道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些微尘土。“老道我脾气不好,最恨别人对我指手画脚。今日看在你诚心求医的份上,暂且不计较。”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但若再有下次……”

  话音未落,屋角那盏黄铜烛台突然“哐当”一声炸裂开来,滚烫的蜡油溅得四处都是,却没一滴沾到程景浩身上。二皇子猛地一哆嗦,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今年灵隐寺那个发疯的道士,也是这般动动手指就能让器物碎裂,最后……最后自己的右手就是被硬生生用剑砍下来的。

  “不敢,本王绝不敢再有下次!”二皇子连忙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道长请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本王一定照办。”

  程景浩这才满意地颔首,转身走向屋中那张铺着锦垫的椅子,坐下时特意将道袍展开,动作间带着几分刻意的傲慢。“先把你那断手的事放放。”他指了指管家,“去取一盆清水,再拿块干净的白布来。”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捂着伤口退了出去,脚步踉跄却不敢有丝毫耽搁。屋内只剩下二皇子和程景浩两人,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气息。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程景浩翘着二郎腿,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还不把你找的人带上来让我选,谁的右手合适接上!别耽误了本座修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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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那把雕花梨木椅被他占得满满当当,原本该是主人家的二皇子,早已从旁边的客座上起身,此刻正站在一旁,听着这话,脸色比刚才又沉了几分,握着拳的手在袖摆下微微收紧,却终究没敢发作。

  二皇子阴沉沉地盯着程景浩看了好一会儿,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怒意,最终还是按捺下去,猛地一扬手。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会意,从偏厅带了八个人进来。这些人一个个缩着肩,脸上满是惶恐,里头有梳着总角的孩童,有身强力壮的汉子,也有两鬓微霜的中年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眼底那抹化不开的惊惧。

  程景浩慢悠悠地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这些人面前,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目光扫过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时,他忽然顿住了——在这八个人里头,竟有一个他认得的。

  那壮汉穿着一身中将的衣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瞧着狼狈不堪。程景浩心中微动,这不是白侯府的独子白蔡甜吗?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看这模样,定是被强行拐来充数的。只是他如今身份特殊,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再多的心思也只能压在心底,不好多说什么。

  他收回目光,指了指那个年近十岁、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孩,语气平淡:“这人不行。”见二皇子要开口,他又补充道,“手太瘦,骨头细,接上也撑不住力道。要是你不介意将来两只手长短不一,动起来跟个摆设似的,那倒也能凑活用。”

  那小孩被他说得身子一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程景浩没再看那孩子,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的手上仔细扫过,最后停在两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抬手指了指:“这两个也不行,他们的血跟你的不一样,接了也是白费功夫。”

  这话一出,二皇子的脸色“唰”地一下彻底黑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你说什么?这两人是我的亲儿子,怎么可能血不一样?!你难不成是在暗示,他们不是我亲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程景浩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他们是不是你亲生的,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即便是同一个父亲,母亲不同,生出来的孩子血型不一样也实属正常。难不成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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