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处的隐秘-《极道渊祖》

  清晨的苍云山脉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远山如黛,近岭含翠。

  宁尘背着竹篓,踏着露水未干的山道向上而行。

  他今日进山,名义上是采集药材,实则想探寻林远山发现噬灵玄铁的那个坑洞。

  昨日种种异常让他心生警惕,总觉得那处地方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

  山路崎岖,但对如今的宁尘来说却如履平地。渊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不仅让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更赋予了他敏锐的感知能力。

  方圆十丈内的风吹草动,虫鸣鸟语,都清晰映入他的感知中。

  “咦?”宁尘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株长在岩缝中的紫色小草上。

  这株草叶片呈星形,通体紫莹,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

  “紫星草,炼制凝元丹的主药之一,市面上至少值五十两银子。”

  宁尘小心地将草采下,放入背后的竹篓中。

  “没想到才到山腰就有这等收获。”

  随着高度上升,宁尘发现的珍稀药材越来越多。

  不只是紫星草,还有青灵花、铁骨藤等平日难得一见的药草,如今却像是寻常野草般随处可见。

  “不对劲...”宁尘皱起眉头。

  “这些药材的生长环境各不相同,怎么会集中出现在这一带?”

  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越往山上走,草木的长势就越是茂盛,许多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开花的结果的植物,都反常地生机勃勃。

  更让宁尘心惊的是,他体内的渊力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变得比平时活跃了许多。

  “看来这苍云山脉,确实藏着什么秘密。”宁尘心中暗道,加快了脚步。

  按照林远山描述的方位,那个发现噬灵玄铁的坑洞应该位于山脉北侧的一处山谷中。

  那里地势险峻,平日人迹罕至。

  又行进了一个时辰,宁尘终于来到了那片山谷。

  一踏入谷口,他就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山上的生机勃勃不同,这处山谷中弥漫着一股衰败死寂的气息。

  谷中的树木大多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指向天空。

  地面上寸草不生,泥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

  而在山谷中央,赫然有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塌陷坑洞,深不见底。

  宁尘小心地靠近坑洞边缘,向下望去。洞中漆黑一片,隐隐有阴冷的风从底下吹上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就是这里了。”

  宁尘能感觉到,坑洞中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的噬灵玄铁同源,但更加浓郁和混乱。

  他运转渊力于双目,试图看清坑底的情况。

  在渊力的加持下,他的视力大幅提升,终于勉强看到坑底似乎有一些闪烁着微光的晶体碎片。

  “还有其他的噬灵玄铁?”

  宁尘心中一动。

  但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人声。

  宁尘立刻收敛气息,闪身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如今他的感知远超常人,早在来人发现他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

  不多时,两个穿着城主府服饰的卫兵出现在谷口,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

  正是昨日在钟楼上窥视宁尘的那人。

  “墨老,就是这里了。”一个卫兵恭敬地对老者说道。

  “根据灵脉罗盘的指示,此处的灵脉异常最为明显。”

  被称作墨老的老者手持那个罗盘状的器物,指针正剧烈颤动着,指向坑洞的方向。

  他眯着眼睛打量四周,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好浓郁的死寂之气...这里的灵脉不是异常,而是被污染了。”

  另一个卫兵疑惑道:“灵脉也会被污染吗?”

  墨老沉声道:“寻常情况下自然不会。但若是遇到某些特殊的天外陨铁,或是被邪功侵蚀,灵脉就会发生异变,从滋养万物变为吞噬生机。”

  他走到坑洞边缘,仔细观察了片刻,忽然轻咦一声:“奇怪,这里的污染似乎正在缓慢消退...”

  墨老从怀中取出几面小旗,插在坑洞周围,然后又取出一个玉瓶,将一些白色粉末洒在旗子之间。

  “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人靠近。”墨老对两个卫兵吩咐道。

  “我要施展寻源术,找出污染的核心。”

  说罢,他盘膝坐在旗阵中央,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宁尘在远处看得分明,那墨老施展的是一种探查法术,借助那几面小旗和白色粉末,将自身灵识放大,感知地底的情况。

  “这老者不简单,至少是神魄境的修为。”宁尘心中判断。

  神魄境修士已经凝聚神魂,能够施展一些简单的法术,在青岚城算是顶尖高手了。

  (境界划分:《凡境》淬体境、开元境、真罡境、灵海境、神魄境、天人境、虚神境)

  (【修炼者境】渊息境、渊涡境、渊溪境、渊河境、渊海境、渊域境、渊核境、…略。)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墨老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猛地睁开眼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强的反噬!”他惊骇地看着坑洞,“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阻挡探查,甚至能伤我神魂!”

  两个卫兵连忙上前:“墨老,您没事吧?”

  墨老摆摆手,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调息片刻后才缓过气来。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坑洞,喃喃自语:“看来得向城主汇报,此事非同小可...”

  就在这时,墨老手中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猛地指向宁藏身的方向。

  “有人!”墨老厉喝一声,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宁尘所在的位置。

  宁尘心中一惊,没想到那罗盘竟然能探测到自己的存在。他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与他体内的渊力有关。

  两个卫兵立刻拔出佩刀,向巨石包抄过来。

  宁尘心念电转,瞬间有了主意。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主动从巨石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惶恐。

  “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卫兵厉声喝道。

  宁尘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青岚城的采药人,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

  墨老眯着眼睛打量宁尘,手中的罗盘指针仍然微微指向少年。

  他缓步上前,沉声道:“采药人?此乃苍云山险地,寻常采药人怎会来此?”

  宁尘稳住心神,取下背后的竹篓:“晚辈确实是来采药的。

  今日山上药材长势奇特,许多珍稀药草都比往日多见,晚辈一时贪心,就越走越深了。”

  他打开竹篓,露出里面采集的各类药材,尤其是那株紫星草格外显眼。

  墨老瞥了一眼竹篓,神色稍缓:“你倒是好运道。

  不过这处山谷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吧。”

  宁尘连忙点头,装作好奇地问道:“老先生,这坑洞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心里发毛...”

  墨老冷哼一声:“不该问的别问,赶紧走!”

  “是是是...”宁尘连声应着,背起竹篓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坑洞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声,紧接着一道微不可见的黑气从洞中飘出,悄无声息地袭向墨老后背。

  “小心!”宁尘下意识地喊道。

  墨老反应极快,瞬间转身,手中多出一面铜镜。

  镜面射出一道白光,与那黑气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

  黑气被白光消融,但墨老也踉跄后退两步,脸色更加苍白。

  “好阴毒的力量...”墨老心有余悸地看着坑洞,“若不是小友提醒,老夫恐怕要吃个大亏。”

  他对宁尘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小友如何称呼?是哪家子弟?”

  宁尘拱手道:“晚辈宁尘,家父在城中经营一家小药铺。”

  “宁尘...”墨老若有所思,“可是昨日在林家药铺识破张管事刁难的那个宁尘?”

  宁尘一愣:“老先生也知道此事?”

  墨老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青岚城不大,有趣的事情总会传到有心人耳中。

  你很不错,有胆识,有机智,今日救了老夫一次。”

  他顿了顿,又道:“你对这坑洞知道多少?但说无妨,老夫不会亏待你。”

  宁尘心中念头急转,决定透露部分实情:“不瞒老先生,前日林家药铺得到一块从天而降的黑色石头,就是从这坑洞中发现的。那石头十分诡异,能让周围的药材失去生机。”

  他将噬灵玄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但隐去了自己用渊力将其炼化的部分。

  墨老听得神色凝重:“果然是天外陨铁...看来这坑洞是一处陨铁坠落地点。那陨铁能污染灵脉,吞噬生机,必须尽快处理。”

  他看向宁尘,语气温和了许多:“宁小友,今日多谢你了。

  这块令牌你拿着,日后若遇到麻烦,可来城主府找我。”

  墨老取出一块黑色令牌递给宁尘,令牌上刻着一个“墨”字,背面是城主府的徽记。

  宁尘接过令牌,心中暗喜。

  这墨老在城主府地位显然不低,有了这层关系,那张管事应该不敢再找林家麻烦了。

  “多谢墨老。”宁尘恭敬行礼。

  墨老摆摆手:“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对外人提起。”

  宁尘点头应下,背着竹篓快步离开山谷。

  直到走出很远,他才长舒一口气。今日虽然冒险,但收获颇丰。

  不仅探查到了坑洞的情况,还得到了墨老的赏识。

  “那坑洞地底肯定还藏着什么...”宁尘回想墨老被反噬的情景,心中好奇更盛,“连神魄境修士的神魂都能伤到,绝不是普通的噬灵玄铁那么简单。”

  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贸然探查地底深处无异于自杀。

  “还是先提升实力要紧。”宁尘下定决心,要尽快研究出渊力的更多用法。

  回到青岚城时,已是午后。宁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林家药铺。

  药铺中,林清漪正在柜台后记账,见宁尘进来,顿时展颜一笑:“宁尘哥哥,你回来了?采药可还顺利?”

  宁尘笑着将竹篓放在柜台上:“收获不错,你看。”

  林清漪看到篓中的药材,尤其是那株紫星草,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多珍稀药材!宁尘哥哥,你今天运气真好!”

  宁尘将紫星草取出,递给林清漪:“这株你留着,或许能帮你父亲调理身体。”

  林清漪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宁尘硬塞到她手中:“跟我还客气什么。林叔怎么样了?”

  提到父亲,林清漪神色一暗:“父亲今日精神好些了,但还是在后悔昨日的失态,闭门不出呢。”

  宁尘安慰道:“让林叔想开些,修行之路难免有坎坷。对了,这张管事应该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他将墨老给的令牌拿出来,简单说了今日在山中的遭遇,当然省略了关于渊力的部分。

  林清漪听得心惊胆战:“那坑洞如此危险?宁尘哥哥你以后别再去了!”

  接着又欣喜道:“不过能结识城主府的墨老,真是太好了!听说墨老是城主最信任的客卿,地位尊崇呢。”

  二人正说着,林远山从后堂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比昨日憔悴了许多,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宁尘来了。”林远山勉强笑了笑,“昨日多谢你了,否则我不知要陷入魔障多久。”

  宁尘拱手道:“林叔客气了,您只是一时被迷惑而已。”

  林远山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宁尘带来的药材上,顿时眼前一亮:“这些药材...品相如此之好,是从何处采得的?”

  宁尘将山中见闻又说了一遍,包括草木异常茂盛的情况。

  林远山听得神色变幻,喃喃自语:“灵脉异常...草木疯长...难道传说是真的...”

  宁尘和林清漪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什么传说?”

  林远山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这是一个流传在采药人之间的古老传说。

  据说苍云山脉深处埋藏着一条古老的灵脉,每隔数百年就会活跃一次,届时山中草木都会异常繁茂,甚至会出现一些平日难得一见的珍稀药草。”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起来:“但传说中也提到,灵脉活跃之时,也是灾祸降临之际。

  会有邪物从地底冒出,吞噬生灵...”

  林清漪听得脸色发白:“爹,你是说...”

  林远山摇头道:“只是传说而已,未必为真。不过近日城中确实不太平,你们都要小心些。”

  他又对宁尘道:“你今日遇到的墨老,据说精通阵法与灵脉之学,是城主特意请来研究苍云山灵脉的。

  连他都如此重视那个坑洞,看来其中确实有问题。”

  宁尘心中凛然,将这些信息默默记下。

  从林家药铺出来后,宁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悄来到城西的一处废弃院落。

  这是他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连父母都不知道。

  院中杂草丛生,屋舍破败,但有一间厢房还算完整。

  宁尘走进房间,从角落的暗格中取出那块已经被渊力炼化的噬灵玄铁。

  经过一夜的温养,这块陨铁的变化更加明显。

  表面的金属光泽更加明亮,那些孔洞中的流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宁尘将手掌贴在陨铁上,尝试着调动其中的能量。顿时,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手臂流入体内,让他的玄气活跃了许多。

  “果然能储存和释放能量...”宁尘心中欣喜,“若是能在战斗中快速补充玄气,相当于多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能量源泉。”

  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这块陨铁能否储存渊力。

  宁尘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渊力注入其中。

  陨铁顿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表面的流光变得更加明亮。

  然而,就在渊力注入的瞬间,宁尘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存在注视了一样。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后背渗出冷汗。

  “怎么回事?”宁尘警惕地环顾四周,但破屋中除了他空无一人。

  他仔细感知手中的陨铁,发现其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碎片,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渊力,如同一个饥饿的婴儿。

  宁尘心中骇然。

  这噬灵玄铁,难道是有生命的?

  他尝试着用神识探查,但那丝意识碎片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看来这噬灵玄铁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宁尘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将陨铁小心收好,决定在没有足够实力前,不再轻易向其注入渊力。

  走出废弃院落时,夕阳已经西下。宁尘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心中有种预感——青岚城的平静日子,恐怕真的要结束了。

  而此刻,在城主府深处的一间密室内,墨老正站在一个复杂的水晶阵图前,面色凝重。

  阵图中浮现出苍云山脉的虚影,其中北侧山谷的位置被一团黑气笼罩,正在缓慢扩散。

  “灵脉污染的速度加快了...”墨老喃喃自语,“必须尽快向城主汇报,启动净化大阵。否则不出三月,整个青岚城都将受到影响。”

  他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穿透重重墙壁,望向城西方向。

  “还有那个叫宁尘的少年...灵脉罗盘为何会对他有反应?他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比那坑洞小啊...”

  墨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担忧,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青岚城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