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夜换天下-《修仙界只有妖女了是吗》

  路长远挑眉:“你就这么遵从你老祖宗的安排?”

  苏幼绾面色不改,当真似个是心境圆满的菩萨般:“幼绾觉得并无不妥。”

  圣洁女菩萨就在眼前,路长远伸手,便可让女菩萨哭泣婉转,最后如同黄鹂般莺啼。

  所以路长远道:“不娶,另一件事呢?”

  苏幼绾点点头,无悲无喜:“那婚娶一事暂时放下,第二件事,血魔宫是为我朝宝库内的那柄剑而来,面婆婆叫我转告你。”

  “嗯,我知道了。”路长远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感觉到意外:“这会儿那什么二皇子应该已经开始政变了吧,血腥气都窜到我的鼻腔了。”

  “当是了,二哥一直不服,想坐上皇位,我昨日入宫便得知已经有几门禁军被他买通,但我没管。”

  月已经过半。

  现在是新的一天。

  【距离补天丹出世,还剩四日】

  “客人打起来了你不管,家里的人闹腾,你也不管吗?”

  苏幼绾好看到令人窒息的脸在烛光下微微动,细长的睫毛上下摆动,她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女子出嫁从夫,家里人的矛盾,向来女子是说不上话的。”

  这话也就骗骗夏怜雪了。

  苏幼绾尚且待字闺中也就罢了,凭借她的身份,她尽可插手这琉璃仙朝的皇位更迭,只要她想,那二皇子即便今夜登上皇位,明日也得自皇位上滚下来。

  但这位圣洁的三殿下,似乎并不愿意插手这件事,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坐岸旁观。

  她就好似没有感情,只是见证者。

  “如此,那我便该离去了。”

  少女看着路长远,似乎在等路长远回话,又或者是等路长远回心转意。

  路长远陡然道:“我回答了你不少问题,所以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这才公平。”

  苏幼绾思考了一下,道:“是如此,公子请问。”

  “你那笼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自路长远见到这位三殿下开始,她就蒙着眼,提着黑布笼罩的鸟笼。

  没人知道这位修道的菩萨为什么提个笼子。路长远自然也好奇。

  “装的是幼绾。”

  敲门声陡然响起,屋外传来一声温软的:“公子?”

  路长远再度回过头的时候,苏幼绾已经不见了。

  夏怜雪这才不好意思的打开门:“那个......我不小心睡着了。”

  “饿了便吃,困了便睡,这才是自由自在的人,修仙修的也是自由。”

  路长远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刚刚还在和一位女菩萨谈论婚娶之事——这里险些成为处子落泪之地。

  “那个......公子。”

  “怎么了?”

  “你出来一下。”

  路长远疑惑的走到门外,却见仙子陡然拔剑,看似轻盈却厚重的细剑掀起一股风浪,随后一声闷响。

  朱明!

  她竟练成了!?

  “我小憩了一会,好像就......学会了,是不是公子对我做了些什么?”

  路长远当然什么也没做。

  这妙玉宫真传天赋果然不错。

  但是路长远还是说:“稍微把些许剑意在你睡着的时候传给你了,你应该是在梦中悟剑了。”

  夏怜雪眨了眨美眸,琼鼻微挺,心道果然:“多谢公子。”

  路长远摆摆手:“早点回去睡,明日会很忙。”

  等到夏怜雪回了房,路长远才继续赏星星。

  天上那一道白痕仍旧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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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幼绾离开了路长远暂住的地方,提着鸟笼,慢慢朝着此刻最为激烈的地方走去。

  她一步一步的走去,正在厮杀的士兵似完全看不见她,只觉一阵清风拂过。

  有人被杀死,倒地,流血,但却并不能染红这位皇女的衣裙。

  终于,她来到了皇宫边。

  恰有一人正拿着一面黄铜宝镜往此处赶来。

  苏幼绾心想。

  刚刚好,甚至有些早,应该在那位公子家再喝一杯茶水的,她能看透此地所有人的行为目的,唯独看不透那人,甚至于她演化的道法命数中,也没有那人的存在。

  所以今晚她去试探了一下那人,可那人油盐不进,甚至连色心都不起,仿佛断绝了色念一般。

  那便罢了。

  命数五十,可算四九,终有其一的变数。

  “三殿下!?”

  那人在苏幼绾的前面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琉璃王朝国师,五境玉衡,是先皇帝的幼年玩伴,更是不久前驾崩皇帝的长辈。

  他一辈子都在为了琉璃王朝的延续努力,今日也是如此。

  国师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幼绾:“殿下,要阻我?”

  苏幼绾颔首,银白的发丝随着风飘荡,秀美的脖颈随着动作露出,倒显得她有些破碎,似春日只绽放三日的花。

  “是如此,可否请国师大人不要插手今晚的事呢?”

  “您支持二皇子!?”

  “并非如此。”

  国师举起宝镜:“那为何殿下在此处阻我?”

  苏幼绾轻念:“自有定数。”

  “那就恕老臣失礼了!”

  五境的法尽数灌注在镜中,国师要暂时让三皇女失去行动能力,然后进入皇宫诛贼。

  他本就来迟了,有人遮掩了命数,导致他看走了眼。

  只听一声啵,空气绽开弧度。

  苏幼绾伸出那只漂亮修长的手,将手中的鸟笼抛上天,黑布如同帷幕拉开了大戏。

  国师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他一动不能动了。

  “三殿下!”

  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下方沸腾的喊杀声中。

  苏幼绾看着火光漫天道:“众生皆苦。”

  国师已被困鸟笼,颤抖道:“殿下已破五境?”

  “未曾,但也差不多了,师尊叫我压一下境界。”

  苏幼绾将国师关在鸟笼中,又蒙上黑布,离开了皇宫上空,不多时,便到了另一处木制观星阁楼旁。

  只见她挥手,无数琐碎的,类似于星碎的光落下,随后猛地炸开。

  “殿下,您捉了我也就罢了,何苦把皇宫的法阵也破掉。”

  苏幼绾未曾答话。

  国师在鸟笼中激烈冲撞,想要破开鸟笼,却毫无作用:“殿下的家事,我本不该管此事,但是殿下!二皇子勾结了血魔宫的贼子啊,他们已经借仙人血,又借凡人血,如今龙脉不稳,他们要趁机拔走镇魔剑啊!”

  二皇子不知血魔宫图什么,国师却是知道的,他最初也认为只是普通的政变,所以不欲参加此事,可直到刚刚,他测算天数才知自己被蒙蔽,上玉京大祸临头。

  所以他急忙赶来,不曾想却被苏幼绾拦下。

  “真要是把剑拔出来,上玉京就要被毁了!这是祖训啊,殿下!”

  菩萨蒙眼,无喜无悲。

  高于九天之上。

  半晌。

  苏幼绾的声音空灵悠远,宛若圣谕:“死的,只会是步入修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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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手僧肺都要气炸了去。

  比起这群中小宗门的人,他无疑要强上许多,但就是有一柄该死的剑,他走到哪儿都阻止他到哪儿。

  好几次那丹药就在眼前,愣是这该死的剑芒逼的错失了机会。

  “到底是谁?给小僧滚出来。”

  食手僧怒火中烧,自食佛门被围攻后,他们就诸事不顺。

  这次来抢补天丹,原本是他与食心僧两人,可到现在也没看见食心僧的身影,食手僧独木难支,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结果没想到被再三阻挠。

  他手成掌,念动五字真言,将意欲抢夺丹药的人一巴掌拍的吐血。

  一座巨大的邪佛像在他背后生气,那肩上三头的邪佛伸手将另一位修行者的腿拽住,随后一把扯断了那人的肩膀。

  伴随着痛苦的嘶鸣,食手僧一把抓过那人掉落的手掌,不等他下一步行动,剑芒再至。

  “食佛门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你们到底还算做是人吗?”

  声音悠悠的传来。

  在阁楼的房顶上,圆月之下,有一佩剑男子,腰间别着一酒葫,此刻他拿起葫芦,打开壶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食手僧尖锐的道:“李青草,你莫不是以为我食佛门怕了你青草剑宗,非要赶尽杀绝?”

  男子没回头,只是对着月亮道:“这问题问的,你难道会对着月亮问:“你是月亮”吗?”

  “那便试试谁的法更高吧!”食手僧一声厉呵,风带着戾,直扑男子而去:“小僧要剖开你的胸膛,拆了你的五脏六腑带回去给我门享用!”

  却见行至半途,食手僧就已经变了模样,身上长满了漆黑的毛发,随后毛发迎风生长,竟成为了无数黑色的手。

  名为李青草的男人叹息一声:“喝酒的气氛都被毁了?你这是效仿慈航宫的千手观音?人家的柔荑葱白,你呢?跟个没剃毛的狗爪子似的。”

  他歪歪扭扭的站起,仰头对月又饮了一口酒,随后踮脚将一片瓦砖踢起撞向食手僧。

  “师父常说,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

  食手僧一拳碎开了瓦片,却见砖后有一点寒芒。

  李青草已出剑。

  “罢了,观你手多,看来也是个不健康的,我替你修剪修剪枝桠!人毕竟只有两只手两条腿。”

  一剑落,食手僧背后的千手立刻落下大半,砸落在地上,将石板路腐蚀出密密麻麻的洞。

  戾!

  食手僧猛地呕出血黄之物,那不知名的东西散发恶臭,随后形成了类似于手的虫开始蠕动,但目标却并不是李青草,而是这条街上普通百姓的房屋。

  李青草皱起眉,一柄长剑瞬间化为多把,自半空中落入地面钉死了那恶心的东西。

  等到李青草再度回头,食手僧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看来是被他那一剑吓破了胆子。

  李青草无奈的笑笑,摇了摇酒葫芦。

  酒已经没了。

  他陡然猛地回头,看向皇宫,似有一种宛若针刺的感觉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