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二十九)-《快穿之无限旅途》

  第二天江箫来见齐柠时,带了一束向日葵。

  面容淡漠的少女抱着怒放鲜艳的鲜花,像是春日里蓦然化开的残雪。齐柠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江箫将向日插在他床头的花瓶之中。

  “以后叶既明要送来的花,我会替你送过来。”

  “……好,谢谢江箫姐姐。”

  江箫摸摸他的头,又塞给他一颗苹果糖。

  齐柠哭笑不得。

  他还没吃药呢……但是他还是含着糖果,恋恋不舍地挥手和江箫说再见。

  确认江箫离开后,齐柠又看向床头的向日葵。没有人来这间病房时,他就这样枯坐着发呆。

  看着花,偶尔也看看书。只是今天多了一个任务——想着江箫究竟知道了多少。

  忽然,齐柠听到门又被打开。

  是齐融。

  他注视着齐柠,齐柠也看向他。

  江箫姐姐她知道多少了?齐柠想这样问哥哥,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代替叶既明送花,又拿走他所有的病历记录。她的目光落在齐柠身上的越多,齐柠就越是惶恐退缩。

  齐融撇开头,默契地装作没看见齐柠的困惑。他半蹲在齐柠的床边,紧紧握住他苍白的手。

  在齐融刚刚读上大学时,他的家乡——麒琳省发生了一场超大规模的地震,而他的家正在最为严重的灾区中心。

  天灾夺走他的父母的时候,他在大学听到地震新闻,手脚冰凉,只是焦急地给家里打着电话,一遍又一遍祈祷着家人没事,守在电脑前看着灾情直播一刻也没合上眼。

  然后他看到了哽咽着的主持人身后,灰败的背景里,属于他家破碎的瓦片,还有已经沾满泥灰的……妈妈上个月和他打电话说要寄给他的腊肉。

  齐融难以描述他当时的心情,他没有哭,只是一阵阵的耳鸣反胃,不断拨打电话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电脑上映照的光明明灭灭,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从那一小片废墟里寻找从前家的痕迹。他听到直播背景里的哭声,瓦砾落下的尘土声,救援人员没日没夜救援下嘶哑的喊声。

  哀伤的悼曲仿佛从远方传来,齐融感觉这一声一声温柔而沉重的曲调把他的灵魂也带走了。

  他告诉担心他的室友他没事,一直到收到他父母遇难的通知。

  电话里的女士声音很温柔,却说着“很遗憾……”

  齐融沉默地听完,大脑迟钝地接收到自己的弟弟并没有死在这场灾难。

  那时的齐柠在学校里,很幸运地在废墟之下留下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落下了病根,一直也养不好。

  齐融当时赶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小小的齐柠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被压坏的腿,好像完全感知不到疼痛。

  周围是不停歇的吵闹声。

  “你还有没有良心,平日大哥对你不差吧,现在出了事你装不认识了!”

  “你在这又装什么好心?你善良,你有良心你带着他啊!”

  “王八蛋!你要脸吗?!”

  “行了行了,别在孩子面前吵……”

  刚刚成年的齐融咬牙,将这些人全部赶出去。他想走到齐柠身边,连轴转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先一步腿软跪了下来。

  膝盖传来疼痛好像都慢了半拍,齐融双手先一步抱住了齐柠。他只敢轻轻地抱一下,因为齐柠浑身是伤口,只是虚抱一下就会被他骨瘦如柴的身体硌到。

  那一刻齐融忽然就哭了,苦涩的眼泪烫到了齐柠的皮肤。

  那一刻的他和这个拥挤的病房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后来齐融带着齐柠走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次地震奇迹一般,伤亡人数比预估的少很多,只到预估的40.7%。

  只是齐融知道,这40.7%,几乎夺走了他的全部。

  “哥。”

  齐柠看着齐融的模样就知道他想到从前的事情了,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他喊了两声才让齐融从过去抽离出来。

  “都过去了。”他笑道,给齐融看自己的光洁的胳膊,那上面连疤痕也没有留下,“你看,我现在很好不是吗?”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齐柠狠狠敲齐融的脑袋,“每天就是这种话,难怪别人说你无聊!”

  齐融:……

  死小子手居然还挺有劲。

  “哥,再给我带点书吧。”齐柠忽然说道,“这些书我都看完了。”

  “这么快吗?”齐融讶异道。

  他知道平日齐柠看书消磨时间,不过看得慢,有时候没精力就只是看着窗户外面发呆,一本书就够看很久,反反复复。

  不过看得快是好事,说明他的精力恢复了一些。

  齐柠却笑着摇摇头。

  “江箫姐姐空闲时会给我念书。”

  那些断断续续的阅读记忆,在她的声音中慢慢被唤醒。

  江箫念书的声音不如寻常意义的温柔,反倒显得正经无趣,一看就没有给别人读过书。

  那双眼睛里只有完成任务般的慎重。

  齐柠心里憋着笑,心里隐隐知道江箫的意图。他自那场地震后就陆陆续续住院,到最后更是连出院都没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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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次无望的治疗消磨了他的心力,更遑论顾及学业。齐融总说他不需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着身体就可以了。

  可是齐柠也会想自己若是能正常走入校园是怎样的,他知道哥哥为了他能继续治疗早已经身心俱疲,自然说不出让他多陪着他这样的话。

  只是要了些旧课本自己学习。

  那些旧课本被来探望他的江箫看到了。

  她的双眼里浮现出的不是怜悯或者遗憾,只是些许怀念。她翻开枯燥的课本,齐柠想她肯定看到里面拙劣,透露着厌烦的笔迹。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在病痛折磨下早就变得敏感多思,也学不进去什么真东西,几度怀疑过自己自学的意义。

  就见那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他的身边。

  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是一个女孩,冬天趴在教室外面,顶着风雪听里面老师教书偷学。

  她说后来老师交给女孩一本书,一本没什么特别意义的故事书,却让女孩骤然燃起兴趣。

  齐柠想江箫一定很少给人讲故事。

  这应该是一个很励志的故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变得无趣令人想笑。

  直到看到江箫疑惑的表情,齐柠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笑出来。他掩饰地垂下头。

  “下次让哥也带几本故事书来。”

  “好啊,我有空和你一起读。”

  齐柠点点头,看到江箫好像如释重负的笑。

  果然……

  无论是安慰的技巧,还是掩饰的姿态,都拙劣极了。但……或许也是她本不在他面前设防。

  无论是哪一种,令齐柠动摇的都只是她话语揭过时露出的一角真心——即便那时候他们还算不上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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