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宿命(三)》-《秦时之夜司命倚晚》

  阴阳家,地牢

  “夜司命可记得本座曾说过,幻皇与星魂注定有缘无份。”月神看着倚晚,目光透过轻纱却不掩冷漠。

  “没有。”好吧,其实是作者忘了。

  “幻皇死了。”这只是一个很平静的陈述句,仿佛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她不离开这里,就不会死对吧?我不明白,你是有多讨厌她,为什么逼她出去送死呢?星魂会恨你入骨的。”预见了未来的月神怎么会看不到幻洛心此番出去必定是一死呢?她不曾阻止么?难怪星魂那小鬼刚才一副要吃了月神的样子。

  要是倚晚知道幻皇是在月神的暗示下才跑出去追杀东皇的,估计会得出这是婆媳斗争终极升华版这样很荒诞的结论。

  “恨?”月神勾起一抹轻蔑。“那又如何?他有不恨我的时候吗?不知你有没有认真看过他的眼睛,那里面是绝望是厌世是冷酷。那样的人,死了灵魂都不一定会解脱。幻洛心是他唯一的软肋,那么她就得死。”

  “疯子,你这是要逼疯自己唯一的儿子!你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为何还要这样折磨他?”倚晚在心痛,她也已是当娘的人,就算设身处地站在月神的角度上,她也不会这么做。

  “你不懂。”

  “废话!我要是懂我就是你了!”

  月神只是看着她,不再说什么。只是那样平静而无愧的眼神让倚晚无言以对,她怎么觉得指责月神会很有罪恶感?

  “我不希望他死后还放不下人世间的种种,最后化为怨灵。”她冷情的形象怕是很深入人心了,呵,其实这样也挺好。“幻洛心是他的牵挂,但已被仇恨蒙蔽的他会以这种牵挂为借口做出不可理喻的事。他以为他是为她好,却不知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与其这样痛苦地纠缠下去,不如让我来替他们断了这一世的孽缘。”

  倚晚不语,心中却已明了月神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月神跟她说这些干嘛?她是那种死活都不轻易开口吐露心声的人啊!

  “夜司命,你的路还很长。可否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她不一定做的啊!

  “找到星魂的转世,改写他来生的命运。”

  倚晚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幽幽开口。“你当我是千年老妖么?活到来世那是赢政的愿望好吧,我能活百岁就算不错的了。”

  突然觉得,月神比她不现实多了!真不靠谱!

  “我说你能,你就能。”

  “我说你真相这么多回,累不累?”又在预言她的未来吗?呵,还真是很不讨人喜欢呢!

  “真的有些倦了,不过很快,我就会永久休息了。”垂眸,掩去了那抹忧伤。解脱般的笑在唇角绽开,那一瞬间,有脱俗到让人怀疑是不是看见了仙人的恍惚。

  “什么意思?”永久休息?这可不是一个好词。倚晚想朝月神走去,却意外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这时要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是蠢到家了。“月神你为什么这么做?”

  月神睁开眼,那是一抹释然。“夜司命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不久后就会完全崩塌。”

  “月神……”倚晚来不及把话说完就直接被月神一掌轰出大门之外。

  “姬洛和姬如,请你多费心了。”月神微微一笑,看着倚晚被她安排在暗处的魂仆架住带走。她那一掌暂时封住了倚晚的行动以及她身上的雷电,不然凭那么几个魂仆怎么可能轻松制住她并带着她离开?

  倚晚眼睁睁地看着地牢的大门合上,心中竟有了些许不忍与难受。然而她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随着秦军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魂仆们也是行动迅速地将她带入暗门之中远去。

  星海走廊

  秦军包围着两个小孩却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们邪乎得很。敢上前的几乎全部都死得凄惨无比,这还只是两个小孩就这么厉害,阴阳家果然很变态。

  但他们毕竟也只是小孩子,再邪门体力也是禁不起他们这些大人轮番消耗的。

  “待会你先走,我来断后。”念夜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老成和冷酷,洛萦陌那是没看见他现在的眼神,看见了准得说乃真不愧是冶狩的儿子,气质贼像了!

  “闭嘴,我是大哥就该我来保护你。我留下,你找机会就走。”洛萦陌与念夜正背对背地面对两边的敌人所以他也没有发现此时他的小弟竟时不时现出兽形,看得他那边的秦军不由双腿打颤。

  洛萦陌抬起右手移至左肩,五指舞得缭乱,淡淡的青光萦绕在他右手上。右手开始缓缓拉回,青光点点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痕迹,一段青翠欲滴的嫩桃枝在点点青光中出现,紧接着又凭空分出五段一模一样的嫩桃枝。六段桃枝纠缠在一起,变为一截……枯枝。(作者:TVT,亲,你是来搞笑的吗?)

  “你好烦!我都把食物丢了,可不能再把你丢了。”念夜的双手时不时变为兽爪的形态,在暴起冲出的那一刻整个人完全兽化,迅速抓穿几个秦兵的身体后又弹了回来,重新变回了人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他的双手却凭空沾染了不少鲜血而已。

  这一切,洛萦陌没有看到,念夜也不会让他看到。这是他的秘密,会吓死很多人的秘密。

  所以,对面那些人,只能死!念夜的眼睛变成了死寂而残酷的灰色,周身流转尽是冰冷的杀意。

  等洛萦陌听到那几声惨叫时,他才意识到自家小弟居然已经出手了。这个死念夜,出手还真快啊!

  “真是的,你这吃货简直没救了!”洛萦陌手中的枯枝一划,爆出几根藤蔓将自己面前的秦兵扯过来丢到另一边去,把那边的秦兵冲得东倒西歪。“跟紧了,自己丢了的话,我可不会去找你!”

  “小鬼就是小鬼,打架还废话那么多。”九歌的声音突然出现,众人不由往上一看,只见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凌空而立,睥睨着自己脚下的众人。

  “九歌殿下?!”洛萦陌和念夜不由惊呼一声。他们对九歌美貌的免疫力可比这些秦兵强太多了,这不那些秦兵还仰着头对九歌殿下流口水嘛。咳,虽说九歌殿下很好看,但好看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好吧。仰慕九歌殿下的后果就是,狠狠心碎。

  九歌落下,引得看清他模样的众人一阵抽气,他只是随意扫视了一下,流露了一点笑意。跟他接触得多的阴阳家之人诸如冶狩月神之类的,一定会知道这是他将要杀人的征兆。双手划下,顿时血花飞溅如雨,秦兵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九歌手上。提起洛萦陌和念夜,优雅从容地踏过一地血腥。

  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在教导小孩,虽然更像是误导。“小鬼,连架都不会打,阴阳家白养你们了!下次再让本殿下看见,不仅让你们自生自灭还会加上一把火让你们死得更快些,听到没?”

  “听到了…”九歌殿下,我们还只是小孩子而已啊……莫名其妙有了生命威胁的洛萦陌和念夜泪流满面。

  九歌什么都能开玩笑,就是杀人不会。他说要你死,就是阎王不收你你也得厚着脸皮求收留,不然就会成孤魂野鬼,或直接灰飞烟灭。

  群山之巅

  倚晚望着轻烟飘散的群山,突然觉得山色似乎比以前凝重了几分,也苍凉了许多。一切,都结束了吧?阴阳家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永久谢幕。她呢?作为曾经的阴阳家之人,她能去哪里?新的时代已经开始,却是伴随着阴阳家的陨落。万物沉浮,有的事物一旦沉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她开始有些迷茫了呢……

  与此同时,冶狩和九歌也在看着同样的景色。一样飘散着轻烟的群山,一样略显迷茫的眼神,却是作了完全不同的决定。

  “亲眼看见自己建立的阴阳家就此毁于一旦,感觉如何?”

  “唔,就像一个玩具坏了一样,没感觉。”其实还是有点的,只是,怎么能让凡人揣测到他的真实心意呢?

  “你可真是无情无义。”冶狩道,从始至终,不曾看九歌一眼。他只是遥遥地望着远方,似思索,又似在失神。

  “天若有情天亦老,仙若动情死得早。啧,你会明白的。”九歌微微偏头,修长的手指覆上右侧的脸。“胡亥竟敢动我阴阳家,好大的胆子是不是?”

  “你做了什么?”冶狩略微回首,看向站在身旁的九歌。

  “也没什么,就是将他们的命运与阴阳家绑在了一起咯~听过么?阴阳灭,秦不独存。”九歌笑得很好看,说出的话却不由让人觉得他好老谋深算想得好深。接下来的话,算是表明了他对阴阳家被灭一事的态度。“就算是我不要了的玩具,也只有我能亲手毁掉。胡亥?什么东西!”

  冶狩对此不予评论。阴阳家的消失对于他来说不失为一件乐事,只是那莫名的惆怅是怎么回事?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九歌问。

  “去你来的地方。”

  “那里?令人意外的答案。当初我可是拼了命才逃离那里的,你要是去了,可不一定能回来啊!”

  “除了那里,我还有别处可去吗?”声音很低,像在问九歌也像在告诉自己。

  “那随你吧,反正我是死活都不会回去的。你嘛,最好小心些。

  想杀了你的人,绝对不少。”

  “因为你吗?”九歌确实很不得人心也很祸害,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比如嫣姒,比如月歌,比如云邪非镜。蒽~他害的好像都是女的啊!女祸?

  “因为你的身份。还有,警告你别在心里肆意奚落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抛妻弃子的家伙。”拉仇恨拉仇恨,他就是爱拉仇恨怎滴?

  “你果然很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惭愧,我会努力做到让人一提起我就恨不得挫骨扬灰。不过,要想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你们要够强才行。灭哈哈哈哈哈~”九歌嚣张的笑声破坏不了他的美,只是此时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癫狂,似乎有发疯的前兆。等他笑够了,冶狩转身就走。

  “真的要去?”九歌的声音在笑过之后反倒很平静,只是下一句就带了些许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谁。“小倚晚呢?你是想带她走还是将她抛下?”

  “你总在算计别人,累不累?”冶狩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的劫数将至,暂时不能接触她,若她身上留有我的气息,天劫肯定殃及她。你不是要留在人界吗?正好,帮我照顾好她,我会回来找你要人的。”

  九歌斜睨冶狩,“知道我这是什么眼神吗?鄙视的眼神!”

  “后面两个小鬼呢?”冶狩抬手指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手看去,就见树脚下两个缩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孩子。

  “废话,你养着!本殿下养两小鬼像话吗?”

  “懒你就承认了吧。再说,他们交给你我也挺担心的。”

  (洛萦陌:念夜,听见木有听见木有,这才是亲爹啊!不用跟九歌就好!念夜:疯了吧你…)

  “喂喂,说话凭良心,我哪里误人子弟了?”

  “我的良心早被叼走了。还有,我就是你教出来的。”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冶狩这丫是回眸一笑气死人。

  “……本殿下这就废了你为天下苍生除害!”九歌炸毛地叫嚣着。

  菁石城

  姬洛抱着幻洛心那已凉透的尸体站在城门口,身后的菁石城已被幽蓝色的冥火包围。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干什么,只觉得心口空****的,好像缺了什么似的。只是一直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的视线内突然多了一树梨花。

  他的思绪开始恍惚,飘回到了那个他与她相遇的最初。

  他记得那一年,她坐在琼花树下却在说琼花不如梨花好看。

  他记得那一天,她以血染花说若身死只愿埋骨于梨花树下。

  他记得那一刻,她笑得无邪挖开了树脚的土将那琼花入葬。

  他记得那一刹,她抬头看见他时立即流露出的敌意与戒备。

  他曾答应保护她,不会让她死在自己面前。可他……食言了!

  对不起,幻儿。

  姬洛表情木然却动作轻柔地放下幻洛心,开始在梨花树下挖坑,就只用那一双手,没有内力的帮助,很快,泥土磨破了他的手,每一把被他捧出的土都带着缕缕血红。在这过程中,曾有人来打断他的行为,告知他这里不能埋尸却只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死得不明不白。

  一把又一把地埋了她,也埋了他对这人世最后的温柔眷恋。转身离去,不再回头。就让这一树落得凄凉的梨花伴她长眠,手染血腥无数的他早已不配待在她的身边。

  呵呵,既然天下从未善待过我,如今连幻儿都走了,我又何必再忍下去呢?

  他要,让这世道更乱!让天下更民不聊生!

  紫色气刃再次冒出,所经之处,血花飞溅,尸横边野……

  不久后,身处江南流花酒肆的倚晚收到来自罗网的消息。

  姬洛凌川狂性大发,一夜之间屠尽一个城池后冲向了咸阳,结果死在了秦国的千军万马中,尸首无故自燃,化为灰烬死无全尸。

  “他似乎死了。”倾酒,她动作优雅如初,对于那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她只是一眼扫过。不惊讶也不漠然,只是随口一问。

  “死绝了。”倚晚更是漠然,她也差不多明白月神的意思了。死去,对姬洛来说也许真是一种解脱。

  “何感?”司城倾歌凝眸流转,好不柔美。

  “不知道。”倚晚摇头。

  “你说,这乱世,几时可休?”放下了酒壶,她摇起了羽扇,更添风雅。

  无论世道如何乱,她总能保持着这一份从容贵气,这让倚晚十分敬佩。若当初自己也有这么几分气度,也许和他之间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真变成司城倾歌那样反倒会很诡异。

  “我想,快了。”倚晚只是笑,司城倾歌定定地看着她,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