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桑海之乱(二)玉刻凤翔》-《秦时之夜司命倚晚》

  蓝色火焰先后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天明袭去,眼看就要击中天明,但几十道细如游丝的雷电却更快地截住火焰。两者相撞,相抵相消。

  莫纭一惊,转身看向雷电的来处。

  “呵呵,小月儿,这个小子你可不能动喔~”树荫下,一名因为光线黯淡而看不清长什么样的粉衣女子伫立着,似乎观看很久了。莫纭可以想见她此时必定是笑得极浅极慵懒。女子缓缓从树荫中走出,一身价值不菲的粉色广袖流仙裙,腰间系着两串长长的紫色流苏。阴影中的容颜忽明忽暗,甚是娇艳动人鬼魅万分。猫儿似的黑瞳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小月儿莫不是忘了晚姐姐我了?如果是,那可真是让我好不伤心啊~”

  莫纭知道眼前的娇艳女子是几个月前出走阴阳家的夜司命,一个深藏不露的危险人物。从姬如的记忆和她与她的几次接触下来,她对她总有一种不招惹为妙的感觉。可是,这个夜倚晚只是一个区区司命而已。这种感觉十分诡异!现在是她要杀身后这个傻小子,而夜倚晚又要保护他……罢了,她也是要在桑海多留几日的,机会有的是,不如这次就给她一个面子。想到这里,莫纭向倚晚微微屈膝行礼,随后翩然而去。

  倚晚微笑着看她从身边经过。

  而后神色完全冰冷下来。果然,她不是真正的高月公主姬如千泷。月神毕竟是小月儿的生母,终究是不忍伤她的。所以,这个假姬如应该不是她搞出来的,而且她也应是不知情的。呵,一切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真假姬如,诡异的阴阳,安静的流沙,不安的儒家,大势已去的墨家,静候猎物的罗网,一切的一切全在这小小的桑海汇聚着。看似风平浪静的大海,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涌?桑海,早已不复最初的安宁,即将有人把这片繁华撕成粉碎……

  流云山庄,长廊

  “桑海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卫庄望着渐渐晚去的天色道,残阳如血,隐隐有血腥之兆。

  白凤赤练南宫宛玉三人各据一方地站在卫庄身后,几年的时过境迁,白凤越发邪魅神秘,俊秀绝伦。赤练更显妖媚动人,成熟火辣。南宫宛玉看似变化不大,依旧笑盈盈如同当年的活泼少女,但只有流沙的人才真正领教过她的厉害。

  这是一只笑面虎!

  这是卫庄对南宫宛玉的总结,如今她也是不负卫庄对她的栽培,不到一年光景便出色地成为了新流沙四大天王之一。笑面阎罗,又一个让天下闻之骇然的名字。

  “偌大的桑海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蛊房,大家要不要下注赌一下诸子百家谁会成为那只蛊王啊?”南宫宛玉笑着,仿佛在说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她似乎一点也不把这件事关天下是否会生灵途炭的事放在心上。

  “呵呵,小玉儿还真是淘气!不过,我喜欢~”赤练娇笑着,美艳动人。“我赌儒家胜。”呵呵,有张良那只狐狸在,再加上儒家在桑海根深蒂固,赢政想要将儒家连根拔起可不容易。

  “不一定哦~我倒觉得鬼谷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南宫宛玉看向身旁的赤练,浅笑盈盈。“因为他们人少,逃起来比较方便。”没错,她就是在调侃卫庄。鬼谷之强大,自鬼谷祖师爷开山创派以来世人皆敬之畏之就可以看出来,岂用得着逃?

  “小玉儿,下次说话千万要小心斟酌哦~卫庄大人不是每次都心情好的。”还是赤练了解卫庄,确实,如果不是卫庄心情好,就凭南宫宛玉数次对他不敬也足够卫庄将她打伤的了。毕竟,无论南宫宛玉再怎么强也还是比不上修炼鬼谷禁术下卷已有成就的卫庄。

  然而卫庄并没有理她们,略微偏头,眼角余光瞄向白凤。“你觉得呢?”

  “流沙。”

  白凤淡淡说着,蓝瞳瞬间寒冷。蓦然出手,甩出三枚羽符。只闻一声惨叫,一具尸体落入深渊,和着最后一丝阳光永沉地底。“我不认为你不想让天下更乱一点。”卫庄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是乱世枭雄。

  “哎呀,这样就掉下去了呢!好可惜呀,都不能留下来当老虎们的食物了。”南宫宛玉无不可惜地喃喃自语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被白凤解决掉的那个人所藏身的树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树叶中一眨一眨,诡异万分。可以想见,就算那人不是被白凤解决掉那也得葬身兽腹。

  “罗网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呢!”赤练妩媚一笑,却是充满了不屑,但她对白凤所言颇有兴趣。“卫庄大人,流沙也要出动?”

  “这波暗涌,流沙躲得了吗?”估计赢政不会让他们流沙清闲的。卫庄向左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白凤不语,他似乎也在这纷乱的世道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自己该走的路了呢……路漫漫其修远兮,何处是归家?吾将上下而求索。

  “白凤。”南宫宛玉拉拉白凤的袖子,笑得好不灿烂无辜。

  “什么事?”她又想玩什么?再整隐蝠一次?

  可是隐蝠好像……白凤对她总有一些无奈,他怎么不知不觉就将她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宠她了呢?

  “那只蜘蛛让你丢到崖底了,我的老虎没食物了。你得赔我!不如你去猎几只蝙蝠来给它们充充饥吧!”南宫宛玉可是最反感隐蝠的,一有机会就往死里折腾他。卫庄知道却也没有阻止,毕竟流沙的规矩是适者生存,强者生存。但,有时若是行为太过火了,他也是不允许的。流沙是那个人留下的,他决不能让流沙毁在他手上,从而辜负了那个人。

  “不赔!”果然……白凤垂眸,“方圆十五里内再也没有蝙蝠敢靠近这里了。”隐蝠都让她折腾到逃回南疆并发誓如果没有必要,此生都不愿意踏入中原见到她了,她还想赶尽杀绝?

  “哎呀,那可真是不巧。”南宫宛玉假装委屈地朝白凤眨眨眼睛。意思很明白,既然蝙蝠没有了,那就麻烦白凤你牺牲一下,贡献几只肉多多的小鸟吧!

  读懂南宫宛玉是什么意思的白凤直接无视之,开玩笑!她养的的那几只老虎比一般老虎凶猛不说,而且饭量奇大,若是要他养的鸟儿去喂她的那些老虎,估计他一直以来的心血都白费了。

  “虎姝,好好准备一下。

  你可是我给他们的惊喜,不要让人失望啊!”卫庄说完,转身就走。

  “真是的,说了那么多次不要叫人家什么虎姝,卫庄大人真是不讨喜!”南宫宛玉不满地撇头,她最不喜欢有人给她乱起名字了。

  赤练抿唇,魅瞳流露着妩媚的笑意。“小玉儿,其实虎姝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

  “赤练姐姐,你能少赞成卫庄大人一次吗?”南宫宛玉白眼,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卫庄如此称呼她的意思。她的蛇鞭竟然是传说中的龙筋炼成的,对猛兽有着压制操纵之能,尤其是对虎豹之类的。每当卫庄唤她虎姝时,就是她出动执行任务的讯号。她的任务也不难,总共就两件,一是屠城,二是收拾残局。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屠城的可能性居多呀~

  赤练不语,转身走人。尽管朱唇一直含着妖冶的笑,但魅瞳却因为南宫宛玉的话而流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悲哀。再顺从他又如何?这辈子,他心中只有对强大的渴求,她只能在他身后默默仰望他,希冀着他能够偶尔回首正视她一眼。不过,只要能帮助他就够了,此生有缘无份,来世还望相识。

  “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南宫宛玉莫名其妙地对白凤耸肩,以示无辜。问题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白凤摇头,眼见弦月渐升,烟云如幻。不禁有些难言的豪意,只见他跃下深渊,大白鸟准确无误地接住了他。

  南宫宛玉见势,也抛出蛇鞭拴住大白鸟的右脚上,借势跃上鸟背。其间之惊险她却习以为常轻松度过,想必是经常这么搭顺风车的。要想追逐并陪伴在九天翱翔的王者,那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南宫宛玉为了赶上白凤花费了多少精力,受了多少伤痛,始终没有放弃也没有说出。她自己明白就好,不需要将自己的伤口露出来给别人看。“白凤,我说过,你不能抛下我的。”

  白凤斜睨她一眼,伸手将她拉住。“我若离开,必定带你。”

  流沙唯一让他不舍的,就只有她了吧。她,为什么要加入流沙呢?

  “哪,记住今天的话,不准耍赖!”南宫宛玉笑得越发灿烂。白凤,纵使最后被你伤到再也无力爱人,我也不悔。对你,此生不悔。你若死去,我必相随。碧落黄泉,莫失莫忘。奈何彼岸,待君千年。

  谁会知道,她之所以成为流沙四大天王之一全是因为白凤。她为了更接近他做了多少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可是,这份情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流沙的残酷,世道的无情,她不想成为白凤的牵挂,成为他翱翔九天的羁绊。所以只能对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让人琢磨不透她是否对白凤有意。唉,何时她竟也考虑起这么多了?昔日的自己也不复存在了吗?

  白凤略微偏头,看着南宫宛玉低下头在沉思,神色黯然。心中不由有些不自在,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也跟着沉默。刚才的好心情在此时也消失了,这真是一个难眠之夜啊!

  月悬寒空,树林外河边

  倚晚无聊地挥舞起墨眉,她根本不会什么剑法,所有的一招一式都是以前在21世纪积累下来的,都属于致命一击。一点也不能与墨眉这把无锋之剑相合。但,剑终归是剑,始终是伤人的利器!她也没有所谓的内力,全是把身上的电流转化为她所需要的力量。所以,别人惊讶于她如此年轻,武学造诣却如此之高。其实,除去这一身雷电,她别说是盖聂的对手,估计连大铁锤都打不过。

  “你是谁?”天明一醒来就看见一个粉衣女子挥舞着他的墨眉,虽说舞得毫无章法,但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那一招招都是一击致命的,没有一丝多余。很少有女子对剑会有这样的领悟,她到底是谁?由于夜色昏暗,倚晚又一直背对着他,所以压根没认出她是谁。

  “小子,醒啦?”倚晚将墨眉抛回给天明,对他回眸笑得温柔。

  “你……好熟悉!”天明接住迎面而来的墨眉,有些发愣地看着倚晚。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她,但他不记得有谁会喜欢这类粉嫩的衣饰。然而行为如此怪异与众不同的似乎只有……“倚晚姐姐?!”

  “看来,小子你的眼神还不算太差。虽然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我。”倚晚对于天明还认出自己是较为满意的,不然少不了帮天明加深加深对她的印象。

  “不是吧?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天明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绕着倚晚转来转去。“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倚晚只是笑着任他好奇地打量,她也在观察他。昔日童稚的容貌开始成熟了,但依旧阳光青涩,很清新很开朗。身子逐渐健硕,个子也比她高了不少,开始有剑客的风范了。气质有些像荆轲,但比荆轲更爽朗无忧。

  这,就是当年那个吊儿郎当但又可爱非常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