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王德才在登场-《权征》

  刘隆的战马刚在府门前停下,他便翻身跳下,甲胄上的泥污还没来得及清理,攥着缰绳的手仍在微微发紧……方才与力羯文苏殿内里憋下的火气,到了自家地界才算稍稍松了些,却仍像团闷在胸口的炭火,灼得人难受。

  亲卫上前要替他解甲,被他挥手推开,大步流星闯进内院书房。

  烛火早已被侍婢点上,跳动的光映着满架的兵书与地方舆图,他却没心思看,只扯掉头盔往案上一摔,头盔撞得砚台“当啷”响,墨汁溅出几滴,染黑了摊开的舆图一角。

  “传王德才。”他对着门外喊,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怒意:“让他立刻过来。”

  王德才,之前是为齐万敌效力的,后来又跟了齐敏初,在后来,他发现这里是没有人值得自己效忠的,所以他想跑到凉州去,投靠吕家,但是后来在雍州的时候,被刘淼给抓了。

  刘淼虽然抓了他,但是也知道,这个人是个人才,便给他安排了个官职,当然主要也就是辅佐刘隆读书。

  但是王德才一直不被重用,原因也很简单,你王德才厉害的话,齐万敌和齐敏初怎么没了呢?

  所以王德才也就是当个教书先生在这里混日子,若是当初刘隆带着王德才出征,恐怕战局还真不一定。

  毕竟当初齐万敌是拥有了王德才,才有了那辉煌的岁月……

  其实王德才也想过投靠段豪,但是当初因为距离段豪隔着一个卜家呢,有些远……所以选择了投靠吕家。

  而此时刘隆叫王德才,其实也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个玩意,不然的话,他其实是十分反感王德才的,因为这家伙,动不动就是什么圣人说,那什么说……

  但是他也明白,此人是个有头脑的人,有点子,所以此时想到了他。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王德才一身青布长衫,须发梳理得整齐,手里还攥着把折扇,进来时先躬身行了一礼,眼神扫过案上歪斜的头盔与溅墨的舆图,嘴角却没露半分异样。

  “不知道公子招我而来,是为了何事呀?”他先开口,声音平缓,带着几分谋士特有的沉稳。

  刘隆本就压着怒火,被他一句话点破,顿时再也绷不住,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往下掉:“那力羯文苏太不是个东西!”

  “泾水一战,我赫连部族的儿郎死了多少?我带着残兵拼死逃回报信,他不问伤亡、不问战局,上来就是拳打脚踢,还骂我是废物!”

  他越说越激动,指节攥得泛白:“我赫连家那也是北方的大部族,他不过是接了力羯朱宏的烂摊子,竟真把自己当关中的主子了?”

  “敢这么羞辱我!”

  王德才听着,缓缓摇着折扇,等刘隆的怒火稍歇,才收起扇子,上前半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公子是想报仇?”

  “不然呢?”刘隆抬眼瞪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刘隆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治治他!”

  “别跟我打马虎眼,要具体的法子!”

  王德才低头捻了捻胡须,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却字字清晰:“报仇不难。公子忘了?”

  “长安的禁军,兵权本就握在公子手里。”

  “今夜您点齐禁军,把皇宫团团围住,带着亲卫杀进去,斩了力羯文苏,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

  这话一出,刘隆的眼睛骤然亮了……他倒真没立刻想到这层,禁军兵权在握是事实,只是方才被愤怒冲昏了头,竟没往这上面想。

  可转念一想,他又皱起眉,语气沉了下来:“杀了他容易,可之后呢?”

  “孔济的大军已经到了长安腹地,而崤关恐怕也守不住。”

  “没了力羯文苏,关中更乱,到时候谁来挡孔济?”

  王德才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笑意更浓,慢悠悠道:“公子何必守着长安?”

  “我们赫连家的根基在雍州,不在这长安城。”

  杀了力羯文苏后,公子可带着部族亲卫与禁军退守雍州,凭雍州的险关与粮储,足以自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若是觉得单守雍州吃力,还能献长安于段豪。”

  “博得一个雍州刺史的位置!”

  “如今力羯家早已没了实力,泾水一战丢了所有骑兵,别说对抗孔济,就连割据关中都成了奢望……公子为他征讨,不过是替他延长些苟活的日子,可这日子,也长不了了。”

  刘隆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舆图,目光落在“雍州”二字上。

  王德才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愤怒,却也点透了现实……力羯家气数已尽,天命早不在他们这边,他没必要陪着力羯文苏一起送死,更没必要为了一个将亡之人忍下这等羞辱。

  他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眼底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冷厉:“你说得对。”

  “力羯家早该完了,我不过是帮他们走快些罢了。”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雍州的位置:“长安是个烫手山芋,丢给段豪正好。”

  “至于力羯文苏……他欠我的羞辱,我得亲手讨回来。”

  烛火映在他脸上,少年人的骄傲与狠厉交织在一起,方才的委屈与愤怒,此刻都化作了破局的决心。

  王德才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摇开折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无论是跟着齐万敌,还是齐敏初,还是如今的刘隆。”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些人,只有狠厉残暴,以武力而问鼎,但也必然会因为武力而落幕……

  在他所效忠的人里,其实只有齐万敌一个人,是值得效忠的,而后面的这俩,在他看来是不值得效忠的。

  其实在刘隆叫他之前,他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他其实是对战局看的是十分透彻的,他明白,把全军的大权交给刘隆这种玩意,关中能守住,那才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