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无人敢揭的榜-《惹她干嘛,她可是地府财神爷》

  京城的街道本就热闹。

  而此刻的将军府门前更是挤破了头。

  只见那朱红色大门的侧墙上,张贴着两张泛黄的招募告示。

  “月银五两”的字样戳得人眼热,可围观的人却都跟躲避瘟神似的,只敢远远抻着脖子看,没一个敢上前揭榜。

  “这榜谁爱揭谁揭,打死我我也不沾。”一个瘦瘦的穿着补丁长袍的年轻后生,胳膊肘往旁边老槐树上一搭,撇着嘴,脸上写满了嫌弃,“五两银子是多,可也得有命花不是?!”

  “可不是咋地!”

  卖糖葫芦的老汉接了话,插满糖葫芦的竹棒子往青石板上那么一顿,裹着糖衣的山楂串晃了晃。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压低继续说道:“就算给再多月银咱也不能去!!这地方,现如今忒邪门了,谁去谁倒霉!”

  “前阵子大将军还骑着高头大马巡街呢,这才多久啊,就出了那档子……丑事,瘫在床上下不来!老夫人紧跟着就人没了,白事刚过,将军夫……林小姐就直接递了和离书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就连府里唯一的妾室——柳姨娘,也不知犯了啥大错,被官兵捆着送大牢了,至今没个音信!”

  “府里连个能主事的都没有,就剩几个半大孩子,还有那最小的小女娃,听说之前的天罚都是她引来的……”

  说到这,老汉赶紧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娘一边听着老汉的话一边忙不迭点头,菜篮子晃得青菜都快掉出来了。

  见老汉不往下继续说了,于是她赶紧凑过来。

  “说起那女娃子,真当邪门的很!”

  “就前阵子,我一个老姐妹的表姐的嫂子的娘家的表舅家的外甥女还往里头送过菜。”

  “她听里头的丫鬟说啊,,那小女娃子只要一哭起来,整个府都是冷森森的,听得人全身脊骨都发寒!而且说话的那丫头全身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似的,脸色都是青的……打那以后,我那远方亲戚说啥也不敢再去了。”

  众人心说,你这远房亲戚还真是够远的。

  “哎!”

  有人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告示上的“五两”,又赶紧挪开,像是怕沾着晦气:

  “我隔壁的张婆子,只是给里面那妾室接生了个孩子,回来后就疯疯癫癫,被家人锁在屋子里,有次夜里,我分明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有妖怪”,吓得我现在只能到我亲戚家借住……太可怕了!”

  “我看,也只有那些刚进京、不知道底细的外乡人,或是家里揭不开锅、实在走投无路的,才会冒险来触这霉头了。”

  一个挑着菜担的汉子连连摆手,脸都白了。

  “这种地方谁还敢去?!!”

  “万一哪天灾星再‘发威’,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还不够填进去塞牙缝的!”

  前些日子那一道道毫无征兆的雷把京城百姓都劈得人心惶惶。

  如今眼看着将军府即将落没,百姓们心中倒是想着:

  若这些天雷果真是将军府之人引来的天罚,那是不是只要将军府彻底落没到底……

  到时天罚结束,是不是也就不会牵连他们这些无辜老百姓了?

  就是揣着这样的心思,百姓们才在此聚集。

  他们不敢直接找将军府的麻烦,毕竟受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是看一看将军府的落没之路,看个热闹、瞧个笑话,他们倒还是敢的。

  招募告示被风卷得簌簌作响。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飞了半天,就是没人敢挪步上前。

  这时,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外乡后生瞧见这边的热闹,凑了过来。

  他一脸好奇,当看到告示上“月银五两”的字样,眼神瞬间发亮,撸起袖子就欲上前。

  卖糖葫芦老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年轻人,你是刚到京城吧?这里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然,你猜为什么没人上去?”

  卖菜大娘也跟着劝,“是啊是啊,这里面如今就是个火坑,进去了可不一定出的来!”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把将军府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那外乡后生越听,脸色越白。

  犹豫了半晌,这才跟老汉道了谢,默默地挤出了人群。

  就在这时,将军府的侧门”吱呀“开了。

  一个穿锦缎袍子的少年走了出来。

  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眼间还带着稚气。

  正是柳姨娘的大儿子江锦轩。

  他本是来看看,为何招募告示贴出一会儿了,却不见管事领新人进去。

  却正巧听见刚才那一幕。

  他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头微微拧起。

  以往将军府招仆,只要告示一贴出,门槛都能被踩破。

  何况他还往上提了月银。

  可如今倒好,连个上前”询价“的,都被周遭百姓“成功劝退”了。

  哼!!!

  这些贱民,还真是愈发不把他们将军府放在眼里了!!

  可是如今情势,他却丝毫不能拿这些人怎么样。,

  见他出来,人群里顿时静了静。

  “嘘,出来了出来了!,这就是将军府如今的话事人了,小小年纪,就要撑起整个将军府,也是个可怜的。”

  “可怜?”

  立刻有人嗤笑。

  “人家就算再可怜,那也是将军府的庶子!你可怜他,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明天能不能吃上饭!”

  人群里一阵哄笑。

  江锦轩站在台阶上,他垂着眼,将门外的议论尽收耳底。

  面上表情毫无变化,指尖却是悄悄攥紧了腰间褪色的玉佩。

  自府中变故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每日带着两个弟弟准时去学堂,还把府中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百姓们只当是“家道中落逼得庶子开窍”。

  街头巷尾都传,这是江家这个庶出的大郎“浪子回头”了。

  却没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江锦轩眼底会掠过一丝不属于他的阴翳,连握笔算账的手,都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

  江锦轩站着看了好久,直到门外人群逐渐散去。

  冷清的街面只剩下风卷着告示“簌簌”的响声。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那笑意没到眼底,反倒透着点冷。。

  抬手理了理衣襟,转身往内院走去。

  他的脚步平稳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早已习惯了这府里的诡异。

  只是在掠过西跨院那间挂着蓝布帘房间外的那一刻,他的脚步极轻地顿了顿。

  帘子里,隐约传出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恐惧,快得像是被疾风吹散,随即又被一层冰冷的麻木覆盖……

  他继续往前走去。

  此刻的将军府,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洒扫的下人低头擦着台阶,石缝里的青苔都擦得干干净净。

  厨房里飘出淡淡的米粥香,混着柴火的味道。

  连檐角的铜铃都透着几分安稳。

  风一吹。

  “叮铃——”

  声音都是清脆温和。

  可只有进了府的人才知道,一到入夜,这里,就会变成另一个世界。

  本该喧闹的下人房鸦雀无声,那些白天还能说会道的仆役,这会儿眼神直勾勾的,,端着灯盏的手僵硬地移动,连呼吸都透着股机械的规律。

  活像一个个提线木偶!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到子时,后院总会传出细碎的、压抑的声响。

  像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指甲刮过木板,“沙沙沙”的,听得人后颈发麻。

  有一些在外院的下人壮着胆子想去查看。

  可当他们刚走到月亮门,就被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寒意裹住,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只能僵在原地。

  直到天快亮才恢复知觉。

  而第二天问起,他们却啥都记不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像被抽走了大半力气。

  ……

  而那间挂着蓝布帘子的房里,三个月大的江暖暖正闭着眼熟睡,小脸上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暗红,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