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番外】修仙传.九-《莲花楼之并蒂莲》

  没了黑气作祟,肖紫衿恢复了神智。

  他急促地大口喘息着,眼神忽明忽暗,惹得他抬手去擦。等眸前恢复正常后,肖紫衿恍然抬头,见到的却是李相夷面色苍白,倒在地上,那柄银蓝色的长剑也在慢慢消融。

  一缕金黄色的血液从他唇边淌下,染湿了衣襟。

  乔婉娩面色焦急,在李相夷倒地的前一刻冲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的是满面茫然但同样急躁的石水。

  “门主!”

  “李相夷!!”

  乔婉娩把人从地上半抱起来,心急如焚。她视线往下一瞥,轻易地便被那缕金色血液摄住了视线。

  乔婉娩动作一顿,飞快地用指腹抹去了他唇边的痕迹。却没办法遮挡住地上星星点点的金色血液。

  身后石水不可避免地看清了全貌。

  她面色微微一怔,可更担心的仍然是李相夷的安危。两人合力将李相夷搀扶起来,一旁的肖紫衿踉跄着站起,他呼吸急促,音量控制不住地朝着三人大喊:“他是妖怪!婉娩快跑!”

  乔婉娩眉心一跳,目光猝然冷漠下来。连带着搀扶李相夷的手都忍不住握紧。

  但她明白,眼下可不是什么争执的好时候。

  她低声与石水说了什么,对方便独自搀扶着李相夷回了房间。乔婉娩深吸一口气,缓慢转头,独自朝着肖紫衿走了过来。

  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迸射出的寒光几乎让肖紫衿没办法抬头与她直视。但乔婉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走到了地上,那面被一分为二的镜子跟前,将它拾了起来。

  镜中莲花勉强抵挡住了那抹黑气的缠绕,它轻抖着花瓣,无法反击,挣脱。可黑气也拿它无可奈何。

  乔婉娩将两半镜子合二为一,但裂痕已经不可能修复。她看着镜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拿着它回了李相夷的房间,只留肖紫衿一个人在背后。

  “婉,婉娩……”

  肖紫衿伸出手,还想要上来拉她,但被乔婉娩避开身体,躲了这一下。

  “肖长老。”

  她的声音极度冷漠,转头,只用余光轻瞥肖紫衿面上那一点心虚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今日之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说完,乔婉娩转身急切地回了房。

  门下弟子对那道冲天剑气已经议论纷纷了,不少人已经跑到了几位长老那里询问,但很明显,长老们也对这事束手无策,只能去请示李相夷。

  可等云彼丘几人到了李相夷的院子,见到的只有神情恍惚的肖紫衿与满面沉重的乔婉娩。

  那道异象因何而起,还暂且不可知。但眼下有另外一个更加让人难以面对的事实,摆在了众人面前。

  李相夷遇袭受伤,如今已然陷入了昏迷。

  众人皆对此事感到不可思议与震惊。这青天白日之下四顾门居然有人能够擅闯进来是其一,其二是堂堂剑神李相夷被人“打伤”,这事简直要比前者更加匪夷所思。

  但无论众人信与不信。等他们赶进屋子里时,迎面撞见的便是倒在床榻深处,满面苍白的李相夷。

  他身上外袍被扒去,只穿着一层洁白的里衣。屋里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而在他的衣袍之下,隐隐可见几朵炸开的血花,似乎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伤口。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汉佛眉头拧得死紧,下意识转头看向一开始就在这里的乔婉娩等人。后者面色沉重,只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没动,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话的肖紫衿,声音冷漠:“是啊,肖长老。发生了什么呢……”

  石水握紧了手里还沾染着鲜血的帕子,见此情形赶忙道:“快去请医师来,别磨蹭了!”

  李相夷到底是怎么受伤的真实经过,自然是不能和这些人说的。这种事到底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目前,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乔婉娩和肖紫衿外,便只有不慎撞见的石水知道。

  医师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进了屋子里便没了声响。云彼丘等人出了门外,屋里只剩乔婉娩,石水和肖紫衿在场。

  即便心急如焚,但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等待。几人额上不断冒出冷汗,却见门口有人匆匆闯入,大声道:“长老!不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人走近,众人便听他气喘吁吁道:“外面来了很多门派的人,他们都看见方才那异象了,说是从四顾门的方向来的,要我们出面给个解释。”

  给解释?给什么解释?

  自家门主都莫名其妙受伤了,谁还在乎那异象了?!

  云彼丘深吸一口气,“请纪长老同我出面解决吧,白长老先留在这,等门主醒来再说——”

  “啪!!”

  不等云彼丘话音落下,屋里便突然炸出一声清脆的厉响,打断了他的话。

  屋外三人面面相觑,本打算进去查看一番,但前来通报的门下弟子已经又来人催了。

  “……行,你们去吧。”

  白江鹑叹了一口气,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屋里,肖紫衿捂着被波及到的手臂,沉默着面对石水暴怒的鞭子。

  李相夷呼吸微微急促,拧着眉倒在床榻上。他的手边是刚刚呕出的一大口金色血液,正顺着床边一点点往下流淌,滴落在地。

  镜子里,一朵花瓣被黑气逐渐侵蚀,已经显出疲态了。

  石水已经听完了来龙去脉,被肖紫衿此举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不断跳动。她刚刚一鞭子抽翻了肖紫衿手边的桌案,此时还在气头上,不允许他靠得太近。

  进门来,原本要为李相夷查看情况的医师此刻正战战兢兢地给乔婉娩包扎着手掌心里的伤口。

  李相夷吐出的皆是金黄血液,身上的红色鲜血都是她为了掩人耳目而做出的伪装。她静静坐在一旁,连半个眼神都不分给肖紫衿,只柔声劝着石水,别气大伤身。

  至于肖紫衿……

  若不是还看在如今李相夷还昏迷不醒,不能将昨晚的事告知于众的份上,刚刚在外面时乔婉娩就要将他告发,押人进牢了。

  “那现在怎么办?”

  石水急得满头细汗,重新坐在李相夷榻边,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瞪眼看着门主受苦?”

  凡间的医师就算医术再如何高超,也无法触及到另一个层次的门槛。他把了半天李相夷的脉象,却半点不对都摸不出来,只说门主现在经脉剧颤,气息紊乱。连个解决方法都没有。

  乔婉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茫然地摸着手心处刚刚被包好的伤口,让疼痛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好让脑子更加清醒一点。

  “……这个……”

  一旁的肖紫衿忽然出了动静。

  石水不耐烦地瞪眼看去,却见对方指着外厅,声音迟疑:“那个铃铛……是不是在发光?”

  发光?

  现在任何违背常理的事,在现在这种情况看来都是希望了。

  乔婉娩猛地抬头,快步起身绕过了屏风,走到了李相夷平日处理书桌前。

  果不其然,上面一串精致的圆形银铃正在微微细闪着亮光。

  乔婉娩不敢犹豫,抓起那只银玲就往回走。她俯身,轻轻将铃铛放在李相夷的枕边,和身后石水一同期待着奇迹发生。

  银铃落下的那一刻,镜中黑气便犹如骤然被烫伤一般猛地缩了回去。虽然它仍然盘踞在莲花上,但却分毫不敢再进一步了。

  有用,但也仅此而已了。

  虽然收效甚微,但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乔婉娩打心底松了一口气,身后的石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浑身泄力一般跌坐在了椅子上。

  李相夷的眉头逐渐舒展,再次陷入了昏睡。他额头沁出了汗珠,睡得明显不大安稳,但已经不再吐血了。

  “……走吧。”

  乔婉娩声音很轻,“出去,就说……门主中了毒,需要静养。不许其他人打扰。”

  石水应下,忽然转头,对身后的医师道:“听见了吗?”

  医师浑身一震,赶忙点头称是。

  肖紫衿跟在两人身后走出门去,门扉被关上之前,他忽然眼眸一瞥,视线落在了那面被一分为二的镜子上。

  镜中黑气躲躲藏藏,却在肖紫衿的注视之下逐渐幻化出一张人脸。

  那是……他的脸。

  肖紫衿瞪大了眼睛。

  那张脸在笑,嘴角咧开,对他无声道:“你看,没人在乎你。”

  他扶着门框的手一抖,呼吸都不稳了。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乔婉娩的声音,问他:“你在做什么?”

  肖紫衿沉默着转头,对上了乔婉娩面无表情的脸。

  “……婉娩——”

  “其他门派来人想问今日异象一事。”乔婉娩声音无悲无喜,打断了他的话:“肖先生若是无事,还请去和纪长老一同见客。别再打扰门主休息了。”

  说完,乔婉娩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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