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姐夫,你误会了!-《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陈冬河连话都懒得说,仿佛刚才那一枪只是随手弹了颗鼻屎。

  他将肩上那杆散发着硝烟余温、依旧令人心悸的“水连珠”随手插回驴车的空隙处,像是丢下根烧火棍。

  然后拍了拍手,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驴车旁,重新握住缰绳。

  “驾!”

  随着一声短促的轻喝,破旧的驴车吱呀吱呀地从刘二强、刘三强以及那一大片石化的人群面前碾过。

  沉重的车轮碾过被冻得硬邦邦的黄土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是碾在了所有村民的心口上。

  直到驴车走出七八步远,愣在原地的村民们才仿佛从一场噩梦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我的亲娘祖奶奶……”

  “刚……刚才……那……那枪……”

  “打……打下来了!那么远!看都没看,抬手就打下来了?!”

  “咕咚……”

  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脖子后面冷飕飕的,好像有冰冷的枪管擦着头发丝掠过。

  “他……他哪来的枪?!使枪的工夫,又是从哪里学的,这也太神了!”

  “偷?还说是偷?!妈呀,差点惹祸上身……”

  “那些东西……真是他自己打的?!”

  ……

  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但这沸反盈天的议论声,不再是愤怒的声讨,而是混合着极致震惊、后怕、疑惑以及一丝……对未知力量的茫然敬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死死黏在那吱呀前进的驴车后面,那个重新变得懒洋洋赶着车的背影。

  以及他车上那杆安静斜倚、却散发着无形杀气的水连珠上。

  刘二强和刘三强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惊惧和难以置信。

  他们哥俩刚刚就站在前面,离枪口最近。

  那炽热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爆响犹在耳边。

  那只斑鸠瞬间被子弹炸开脖子,毙命的画面就在眼前!

  恐惧彻底压倒了愤怒。

  那个背对着他们,赶着驴车的熟悉身影,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和……深不可测。

  哥俩捏紧的拳头不知何时已松开,手心一片冰凉滑腻,全是冷汗。

  先前的堵门念头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对自家大哥安危的担忧——

  陈冬河他……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刘强天不亮就起来了。

  昨晚上只吃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野菜糊糊,肚子里早就空荡荡叫个不停。

  家里几亩薄田,农闲时别人都在猫冬,他却闲不住,到处找活干,因为不干活就没饭吃。

  他会点木匠手艺,人又勤快肯出力,不挑活,所以找他干零活的人不少。

  他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多赚几个钱。

  哪怕一毛两毛,也是家里的一份指望。

  早上起来,他通常是不吃饭的。

  灌两瓢冰凉的井水压压肚子里那火烧火燎的咕噜声,就准备出门。

  今天他接了个给邻村老张家打一套柜子的活,主家管一顿中午饭,晚饭得回家吃。

  是个能开十几块钱的“大活”,得早点去。

  他刚打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缝隙里塞着干草的破木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就呼啸着灌了进来。

  吹得他只穿了件打着好几处补丁,棉絮板结的薄棉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连打了两个寒噤。

  门外不远处的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把驴车停在自家低矮破败的院门前。

  赶车的年轻后生也正朝这边看来。

  刘强冻得发青的脸颊上露出苦涩和无奈,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搓了搓冻得通红,皮肤皲裂的手,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迎着寒风走出门坎几步:“冬……冬河?”

  刘强眼中带着惊愕,随即习惯性地露出苦笑,那笑容僵硬而疲惫。

  “冬河,姐夫……姐夫能借的都借了。上次你拿走的那四两肉,我知道,那是你姐想给你们家添个荤腥,我没拦着,是我这做姐夫的没本事……”

  他声音带着点虚浮,是饿的,也是愁的。

  “不过你放心,我最近又接了个大活,给邻村老张家打一套柜子,能干二十多天!主家仁义,答应给十一块钱工钱!”

  “等这单活干完,我就把钱……尽量多凑些给你送过去。”

  “你跟那边……催债的,也说说好话,三百块不是小数,咱们一时半会儿凑不齐那么多,只能先一点一点还……”

  “以后……以后日子松快点,肯定想办法慢慢还清。”

  他语气里带着被生活重担压垮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奈,显然以为小舅子这么早登门,又是来要钱的。

  看着大姐夫冻得发青开裂的脸颊,以及身上那件单薄空荡,难以遮风的破旧棉袄,下意识佝偻着抵抗寒风的身躯,听着他这近乎哀求般的保证,陈冬河心里一阵剧烈的酸楚和感动涌上来,堵得他喉咙发紧。

  这个大姐夫虽然没多大本事,人憨厚老实得近乎窝囊,但对自己大姐陈小霞,那真的是掏心窝子的好。

  宁可自己饿肚子挨冻,也不愿大姐太委屈。

  上辈子,大姐虽然操劳一生,没享过福,但好歹得了个善终。

  跟大姐夫虽然清苦却也相濡以沫,大姐夫对她始终如一。

  只是大姐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没孩子。

  就是因为大姐夫家这沉重得喘不过气的负担。

  后来大姐夫那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倒是都出息了,对大姐真像亲娘一样孝顺,百般弥补。

  可惜,他们对自己这个小舅子充满了敌意。

  后来自己发达了想给点钱补偿大姐,却被那个脾气最爆的刘二强,毫不客气地把钱袋子丢回来摔在他脸上。

  说不稀罕他的臭钱,让他滚远点,别脏了他家地界……

  想到上一世的种种不堪,陈冬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了心头翻涌的酸涩和愧疚,露出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

  “姐夫,你误会了。”

  “我今天来,不是来要钱的。以前不懂事,给家里、给大姐,给你添麻烦了。”

  他稍稍侧身,指着驴车上盖着麻袋,以及难以遮掩轮廓的重物道:“我今天来,是专门来给你,给大姐,还有弟弟妹妹们送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