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光点与铁幕-《重生1980从潜水赶海到万渔场》

  “防护服?”巴图冷笑一声,装甲手指指向通道深处隐约可见的、弥漫着不祥黄绿色雾气的区域,“那就是你们的防护!

  动作快,还能少吸两口!再废话,现在就给我滚下去清淤!”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绞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深灰色的身影在死亡的鞭笞下动了起来,像一群被驱赶的羔羊,麻木地涌向G-7通道口领取简陋的工具——几把沉重的金属堵漏钳,一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速凝密封胶带,仅此而已。

  没有防护,没有支援,只有十分钟的死亡倒计时。

  王大海抓起一把沉重的堵漏钳,冰冷的金属触感直透骨髓。

  格鲁挤到他身边,焊疤脸绷得紧紧的,仅存的眼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决绝。

  他飞快地从油腻的工具袋内侧,扯出两块相对厚实、浸透了不知名油脂的粗麻布,塞了一块给王大海。

  “捂嘴。”格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极其含糊,“跟紧我。”

  两人随着人流冲入C区通道。

  浓烈的、带着甜腻刺鼻气味的黄绿色烟雾瞬间扑面而来!

  眼睛如同被针扎般剧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喉咙和鼻腔像是被滚烫的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的痛楚和窒息感。前方的能见度不足五米,只有影影绰绰的深灰色身影在浓雾中踉跄前行,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边!”格鲁低吼一声,凭借对管道迷宫近乎本能的熟悉,拽着王大海猛地拐进一条相对狭窄、烟雾稍淡的岔道。

  脚下的网格地板湿滑粘腻,沾满了泄漏的、散发着荧光的墨绿色冷却液。

  前方,一阵更加剧烈的、如同高压锅泄压的嘶鸣声传来!

  浓雾中,一段粗大的冷凝管道赫然破裂!碗口大的裂口处,墨绿色的高浓度冷却液如同高压水枪般疯狂喷溅,腐蚀着周围的金属管壁,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升腾起更浓的黄绿色毒雾。

  两个工人正徒劳地用身体和堵漏钳试图压住裂口,但强大的压力瞬间将一人冲开,那人惨叫着摔倒在腐蚀性的积液里。

  “堵不住!压力太大了!”

  另一个工人绝望地嘶喊,他的手臂工装上已经被腐蚀出破洞,皮肤冒着白烟!

  “格鲁,胶带,快!”王大海吼道,肺部火辣辣地疼。

  他看到了机会!破裂口上方,一根相对稳固的蒸汽伴热管。

  他猛地将沉重的堵漏钳前端卡进伴热管与破裂管道的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试图制造一个杠杆支点,暂时压制住狂暴的喷射!

  格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焊疤脸汉子如同蛮牛般冲上前,完全无视了喷溅到身上的腐蚀液带来的剧痛和青烟。

  他怒吼着,粗壮的手臂爆发出骇人的力量,配合着王大海的杠杆,两人合力,竟然硬生生将那狂暴喷射的裂口暂时压下去一小半!

  喷射的水柱变成了四处溢流的墨绿色毒泉。

  “快,缠胶带!”格鲁的声音因为剧痛和用力而扭曲。

  旁边那个手臂受伤的工人忍着剧痛,抓起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速凝密封胶带,扑到裂口边缘,不顾喷射的毒液溅在脸上身上,疯狂地将粘稠的胶带一圈圈缠绕上去!胶带一接触到冰冷的管壁和腐蚀液,立刻发出更剧烈的“滋滋”声,迅速变黑、硬化,竟然真的开始封堵!

  时间在毒雾和剧痛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大海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杠杆的反作用力撕裂,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格鲁的怒吼变成了痛苦的闷哼,他的半边身体都被腐蚀液浸透,散发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

  终于,当最后一圈胶带缠绕完毕,并在速凝剂的作用下迅速硬化成黑色的、丑陋的补丁时,那致命的喷射被强行遏制了!只剩下少量墨绿色的液体从胶带缝隙中渗出。

  “成了…咳咳…快撤!”格鲁的声音虚弱不堪,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

  三人互相搀扶着,拖着被腐蚀的伤躯,跌跌撞撞地冲出毒雾区,回到相对“干净”的通道。王大海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灼伤的肺叶,眼前阵阵发黑。他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被冷却液溅到的红痕和水泡,火辣辣地疼。格鲁的情况更糟,半边脸和手臂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焦黑色,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巴图冰冷的装甲身影出现在通道口。那只独眼扫过被暂时封堵的裂口,又扫过地上三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工人。他的目光在王大海和格鲁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干得…不赖。”巴图的声音依旧粗粝,但似乎少了些平时的冰冷。覆盖着装甲的大手挥了挥,“医疗队!抬走!”

  几个穿着浅灰色辅助工制服的人抬着担架跑了过来,动作麻利地将受伤的工人抬走。王大海躺在冰冷的担架上,视线模糊地扫过通道上方纵横交错的管道。在靠近顶部、远离毒雾的一根粗大冷凝管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

  一个用暗红色油漆潦草喷涂的符号——一个巨大的、扭曲的“X”!

  不是他卡片上那个代表拒绝的、几何化的“X”,而是一个更加粗犷、更加愤怒、带着血与火气息的标记!它像一个无声的呐喊,一个警告,刻印在冰冷的钢铁之上,俯视着下方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战场。

  巴图也注意到了那个符号。覆盖着装甲的头颅微微抬起,独眼凝视着那个巨大的、暗红色的“X”。通道里惨白的灯光打在他冰冷的装甲上,也照亮了他那只独眼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冰冷的了然,有沉重的疲惫,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共鸣般的波动?

  王大海被抬走了。通道里只剩下机器的嗡鸣、残留的刺鼻气味,以及那个高悬在管道之上、如同伤疤般刺眼的巨大暗红“X”。它和担架上王大海怀里那张卡片右下角的●|||X遥相呼应,一个在冰冷的现实中被愤怒喷涂,一个在神秘的身份上被几何铭刻。拒绝(X)的代价是血肉的灼痛,但拒绝本身,似乎在这座铁幕森严的穹顶之下,并非孤例。巴图沉默地站在巨大的暗红“X”符号下,动力装甲沉重的阴影拖得很长,仿佛与那符号融为了一体。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盖不住皮肉烧焦的淡淡糊味。王大海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浅灰色的医疗凝胶覆盖着手臂和小腿上那些被冷却液灼出的红痕与水泡,带来一丝迟来的、麻木的凉意。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塞满了粗糙的砂砾,带着灼伤的钝痛。格鲁躺在旁边的床上,半边脸和手臂被包裹在厚厚的、渗出淡黄色组织液的绷带里,仅露出的那只眼睛紧闭着,偶尔因剧痛而抽搐。

  门滑开,巴图庞大的动力装甲几乎填满了门口的空间。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医疗室里格外清晰。他走到两张床中间,覆盖装甲的头颅微微转动,独眼的目光像探照灯,先在格鲁被包裹的伤躯上停留片刻,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然后,视线移到了王大海身上。

  没有言语。巴图覆盖着装甲的右手抬起,手中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边缘磨损的金属工分板——正是老林头常用的那种款式。屏幕亮着,顶端清晰地显示着三个饱满、明亮的黄色光点(|||)。

  巴图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了几下。代表“转账”(两个相对的箭头)的符号亮起,紧接着,屏幕上代表王大海的区域(一个闪烁的小三角符号)旁边,那三个明亮的黄色光点瞬间熄灭、转移,重新亮起在屏幕顶端一个代表“接收方”的空白区域!转账完成。

  他把工分板屏幕转向王大海,三个饱满的黄色光点(|||)在屏幕上安静地燃烧。

  “你的。”巴图的声音透过装甲传出,依旧粗粝,却少了命令式的冰冷,更像是一种陈述,“堵漏的工分。格鲁那份,他伤好前,归你管。”

  王大海看着屏幕上那三个代表价值的光点,又看看旁边床上重伤昏迷的格鲁。深渊银梭换来的三个光点,曾带来短暂的光明和随之而来的危险。而这三个光点,却浸透了冷却液的剧毒、格鲁的鲜血和自己肺部的灼痛。它们沉甸甸的,带着铁锈与血肉的重量。

  巴图没有等王大海回应。他收起工分板,覆盖装甲的头颅转向门口,似乎准备离开。但在跨出门槛前,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有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冰冷的余韵:

  “光点能买药,买‘黄饼’,也能…买麻烦。想让光点更亮…就得先学会在暗处看清‘钩子’在哪。”

  装甲的脚步声沉重地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医疗室重新陷入消毒水和伤痛带来的寂静。

  王大海躺在冰冷的床上,巴图的话在耳边反复回荡。光点能买药,买更好的食物,也能买麻烦——像老乔和小卡姆那样。想让光点更亮?像老林头屏幕上那三个饱满的光点?那就得先学会在黑暗里看清“钩子”在哪——那些无处不在的“蓝杠子”和“黑钩”。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张哑光的金属卡片还在。右下角的●|||X符号,在意识里无声闪烁。拒绝(X)什么?仅仅是“锈渣”吗?巴图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捅开了更深层的锁孔。拒绝,或许意味着在看清钩子的前提下,去触碰那些更亮的光点。

  几天后,王大海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重新回到了B区冷却槽。灼伤的皮肤在粗糙工装下隐隐作痛,每一次深呼吸都带着肺部的抽动。但工分板上那三个明亮的黄色光点(|||),像三颗小小的太阳,在他口袋里散发着微弱却真实的热量。

  他找到了缩在更隐蔽角落的老林头。老头看到王大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警惕地左右看看,才示意他靠近。

  王大海没废话,直接掏出工分板,点亮屏幕,三个饱满的黄点(|||)在昏暗角落异常醒目。他先指向代表“物品”(Ite)的符号,然后手指在空中快速划了几下——模拟撒网的动作,最后指向下方(深渊海的方向),目光灼灼地看着老林头。

  老林头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又迅速绷紧。他当然懂!这小子还想搞深渊银梭!他飞快地摇头,枯瘦的手指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嘴里发出急促、含混的警告音节:“黑钩…盯着…找死!”

  王大海没退缩。他指指工分板上的三个光点(|||),又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做了个“交换”的手势。意思明确:用其中一个光点,换一样东西。他需要一样能在深渊海边缘更安全、更高效地获取价值(|||)的东西,而不是格鲁那张简陋的磁力网。

  老林头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精光闪烁。他盯着那一个光点,又看看王大海眼中那种近乎固执的决绝。老头犹豫了很久,最终一咬牙,像做贼一样从自己破旧金属箱子的最底层,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剥开油布,露出的是一副……手套?

  不,那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膜缝合而成的东西!材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灰蓝色,表面覆盖着极其细密的、类似鳞片的纹理,摸上去冰凉滑腻,带着深海特有的湿气。手套的指端异常尖锐,如同某种掠食者的爪子,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电鳗皮…深海‘刺光鳗’的尾巴皮…处理过…”老林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敬畏,“戴上它…碰到水…能放麻…小东西…跑不掉…大的…也能麻一下…快跑!”

  刺光鳗?电击手套?王大海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接过那副奇异的手套,入手很轻,触感冰凉坚韧。他学着老林头的样子,将工分板凑过去,在代表“交易”的符号上点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划走了其中一个光点(|)。屏幕上,三个饱满的黄点变成了两个,但亮度依旧。

  老林头看着光点转移,肉痛地咧咧嘴,飞快地将手套油布重新包好,塞回箱子底层,像藏起一个烫手的秘密。

  有了这副“刺光鳗手套”,深渊海边缘的“狩猎”变得高效而隐蔽了许多。王大海不再需要格鲁那种笨重的磁力网和搏命般的硬扛。他学着格鲁的样子,在废弃减压舱平台的阴影里潜伏。当那抹致命的银光撕裂墨蓝海水时,他戴着冰凉手套的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探入水中!

  嗤啦!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蓝白色电弧在水中一闪而逝!那条疾驰的深渊银梭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电网,身体瞬间僵直,银光暗淡下去,徒劳地抽搐着漂浮起来。王大海只需用吸附杆轻轻一捞,就将这失去反抗能力的价值(|||)收入囊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远比格鲁那种惊天动地的搏斗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