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道别-《重生成庶女后她只想搞事业》

  许是饭前睡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夜里,沈归荑反而睡不着了。

  躺在榻上翻了几个身,手指在枕头下摸到一片冰凉,摸出来是那块桃花玉。

  也不知道江朝宴如今怎么样了,想来有如安和苏尘燃在后头撑着,也不会混得太落魄吧?

  大概是翻身的动静让外面守夜的刘岚起了警惕,她在帘子外轻声问:“姑娘是睡不着?要不奴婢进去点支安神香?”

  “不用了,我一会就睡,你也早点歇息吧。”

  刘岚木然地侧过脸,屋外一片漆黑,她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蒙了一层似的,紧绷着扯不开、看不透。

  如果是冬杏来问呢,姑娘会让她进去伺候吗?好像在面对冬杏时,姑娘才会敞开心扉安排要紧的事宜给她。而自己,好像永远都只能干边角活儿。

  次日,刘岚第一次睡过了头。

  “她今日应该是要回庄子里,你去把柜子里的那套茶具拿出来包好,嗯……我也不知道该给男人家送些什么,那套茶具你让她路上小心些别压碎了,拿去给刘管事用。”沈归荑拿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担心刘岚路上会有危险,又补充道,“你再拿些银子出去,找个脚程稳妥的马夫,让刘岚坐马车回去,别的……再把这个月的月钱提前拨给她,头一次回家去,总要拿点什么,才不会让人看清。”

  冬杏一一记下,去屋里找了块布把那套玉色茶盏包起来,回来时见沈归荑已经喝光了半碗粥。

  “姑娘,今儿的粥是拿郡主送来的米熬的呢!”

  脑子里骤然浮现出江朝宴那张受了伤隐忍坚韧的脸,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火候欠缺了些,熬得有些硬。”

  “奴婢明日会多加几把火。”

  冬杏信以为真,今早的粥和菜都是她做的,看来做饭这门活,就得交给刘岚这样心细的人来做。

  待过了晌午,门口的小厮进来传话,说街上的莫掌柜运了一马车布匹来,等着三姑娘去验货。

  沈归荑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因有些下雨,便让冬杏在一旁撑了把伞。

  一共十二匹布,莫掌柜抹了个零,收了一两银子,想着沈家不会做一锤子买卖,便又把马车底下的七八块麻布送了出去。

  “这个莫掌柜,倒是个会做生意的。”沈归荑把所有布匹摊开检查了一番,挑了一匹螺青色和鲜蓝色的布后,就唤了冬杏把其余的收了下去。

  “眼瞅着雨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刘岚什么时候回来。”冬杏收好了布,搬了根小独凳坐在门口看雨。

  沈归荑起身去到桌前,把布尺和铅粉笔拿了出来设计衣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闲了就去烧壶姜水来,这天气是越来越凉了,你也跟着喝一喝,别等染上了风寒再后悔,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是,姑娘放心吧。”

  院子里安静了一会,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啪嗒啪嗒地掉在屋檐上。

  天色将晚,冬杏进来续第三次茶水的时候,刘岚一身泥泞地出现在院子里。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冬杏脱口而出,被沈归荑截住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先去把衣裳换了吧。”沈归荑看刘岚脸色不好,便拉着冬杏嘱咐了两句,又让她把炉子上煨着的姜水提了过去。

  刘岚无声地福了福,钻进了侧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岚在冬杏的陪同下,两人一齐进了厨房忙活。

  “姑娘,你已经做了大半日了,快歇一歇,可别把眼睛熬坏了!”冬杏进屋摆菜时,见沈归荑还伏在桌上剪裁布匹,立刻火急火燎地去把油灯点亮。

  沈归荑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走了两圈,悄声问:“刘岚如何了?”

  “她不跟奴婢讲,只默默地哭了会,后来就好了。”

  “她不说就别问了,估计是今日没落下好……”沈归荑伸了个懒腰,任由冬杏拿帕子沾了水,把她染了铅粉的手指擦得雪白透亮。

  吃饭时,沈归荑把工期算了算,她打算先做两身衣裳出来留做冰壶节时她跟沈南枝穿。剩下的,就做成成品卖给铺子,紧赶慢赶的,大概也需要五六天时间。

  这卖衣裳,就是卖一个款式新颖,等第一批货一出,势必会有人跟着模仿了做。

  这雨一下就是一天,到了夜里,外边还在淅淅沥沥地响个不停。

  窗台突然被人扣响,刚躺下的沈归荑神经一紧,忙不迭地操起床头的那盏铜柄高脚香炉慢慢靠近。

  “沈三姑娘。”窗台下,是江朝宴那双笑意满溢的狐狸眼。

  他的额发被水打湿,睫毛上还挂着一滴雨,屋外寒风阵阵,他却好似感知不到冷一般,站在雨里一动也不动。

  “今天又是哪里受了伤?”熟悉的见面场景,沈归荑自动联想到他受了伤才会来找自己医治的目的。

  “我是来同沈三姑娘道别的。”江朝宴收敛了笑,嘴角微微颤抖着。

  沈归荑狐疑地皱起眉头打量他,她跟江朝宴,好像……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道别?你要离开京城了?”

  “嗯,时间紧迫,我来不及递拜帖登门道别了。”江朝宴玩味地扫视着屋内的场景,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竟闻到了一股桂花清香,“沈三姑娘多保重……若是有事,可去望角楼里找那里的掌柜,她跟如安认识……”

  沈归荑有些不自在,她深吸了口气:“去哪里?几时回来?”

  这话一出,似又觉得不妥,她把衣角拧了又拧,圆场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句又一句,终于听得窗外的少年开了口。

  “离京城有些远的地方……至于多久回来,看命吧。”

  “很危险?”

  “嗯,凶多吉少。”

  莫名地,江朝宴想看看在她心里,自己的安危重要不重要,其实带兵打仗这样的事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了,可这一次,他竟然心生出一丝牵挂来。

  倘若有人能挂念自己的安危,那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注意安全,长路漫漫,我就不送了。”沈归荑福了福身,再没说别的话了。

  到底是他多心了,才见过几次,怎么能奢求人家姑娘对自己另眼相待呢?

  江朝宴扯动嘴角笑了笑,眼里却一片冰冷:“江某告辞了,姑娘多保重。”

  望着雨里孤寂落寞的身影,沈归荑心口像被人拨了一下,泛起阵阵涟漪。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