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中再次醒来，对着床边的人皱眉，有几分不确定：“你是？叶家的？”
“我不是，但这里是叶家夫人的院子。”水苏含笑倒来半杯水，之前王郎中来院子里给叶夫人养胎，她都是在厨房忙活，王郎中对自己的印象可能不太深，“你受了重伤，沈家妹妹去给你抓药了，叶姑娘在给你熬粥，其他几个，都在外头守着。”
水苏也不多说别的了，适时闭上了嘴，去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绣花。
王郎中合上眼，好像在失去意识之前，沈归荑推开了那扇门，他害怕那些人再回来，慌忙中只记得让沈归荑快走，结果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丫头不仅没跑，还把自己救回来了。
在唏嘘和欣慰中，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头天都黑了。不过估计因为有他这个伤者的缘故，院子里的人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恐吵着他。
屋里一股浓烈的药味，呛得王郎中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扯了伤口，痛得直吸气。
沈归荑听了动静，拨开帘子进来：“饿不饿？中午叶姐姐熬了米粥，怕吵着你睡觉，就没叫醒你起来吃。”
王郎中嗅了嗅，从沈归荑身上闻到一股酱料的味道：“你吃什么好吃的了？”
“酱肘子，本来今儿打算提去沁心堂找你，结果发现你铺子关门了。”沈归荑也不瞒着他，“不过你可吃不得，可惜了，要不我把帘子掀开，你多闻两口？”
“你这丫头！”王郎中笑着白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好奇自己受伤一事，一时有些摸不准沈归荑心中所想，索性开口问道，“你不好奇？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沈归荑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我这个人惜命，若是知道了会招来杀人之祸，那就别告诉我了。”
“你这丫头，你救了我，以为自己跑得掉？”王郎中释然一笑，想坐起身，不料动弹一下腹部就撕裂着痛。
“你伤得重，若是想早些好，就别乱动，给你上药可费劲了。”沈归荑过去按住他，把他的伤情描述了一遍，“肚子上被人捅了两个窟窿，胳膊也折了，你那右腿才好了没多久，怎么能拿他去挡？现如今我也保证不了你能正常走路了……”
伤成这样，都还能活命，沈归荑不得不佩服王郎中命大。
“我知道后果……”王郎中咳了几声，面上忽然笑开，逗趣着，“你猜我如何骗过那些人的？我告诉你，我有种药，吃下去能让人断了呼吸和脉搏，看起来就跟真死了似的……你想不想要？”
沈归荑没好气地坐在床边，小脸皱成一团：“我拿来做什么？到底是谁伤了你？”
她想过了，如果那些人会杀个回马枪折回来，发现王郎中不见了，肯定会在这附近徘徊搜索。
只希望那些人抱有侥幸心理，不要回去查看才好……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王郎中苦着脸，突然变了主意，“没准是看我那铺子开得太招人喜欢了？想杀了我灭口？”
这丫头说的不错，不该把她卷进来的。
“是不是这块布的主人？”她边说边掏出怀中的半块布，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王郎中眸中一暗，眼皮压住半颗瞳孔，久久不说话。
“是不是和朝中的事有关？是不是桓王？”沈归荑问得直白笃定。
原本还佯装出一脸松快无所谓模样的王郎中突然凝神，沉着声音问：“丫头，把这东西拿去烧了。”
“那就是我猜的这样了？”沈归荑把布块揣回袖子里，不解地看着他，“你一个郎中，他为何对你下手？”
王郎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底的光闪烁不明，内心却是纠结的。
一方面是不想瞒着沈归荑，一方面是怕把她搅合进来。
最终一狠心，冲着她抬抬下巴：“去把门关上。”
然后深深吁出几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当年我和你祖母都在宫里头当太医，也算是把流传下来的医书古遗都翻了个遍，后来官家上位，下令焚烧了近半个书阁的医书，说起来当时你祖母喜欢研究有奇效的救人之法，而我……喜欢研究毒物。如今那人想起我来了，一个月前去沁心堂，让我给他研制一味能让人五脏俱腐却又不会被人察觉出来的毒药，我自然是不肯，就关了铺子想去乡下躲一躲，没想到啊，还是被找到了……”
沈归荑想都没想：“烧毁的全是跟毒物有关的医书吧？”
“不错，官家当时仁慈，恐那些害人的法子流传出去，索性烧了永绝后患……说起来，世上也只剩下我看过那些书籍了……”王郎中越说，眼中的不屑之色就越浓，到最后竟嗤笑出声，“没想到啊，那把椅子的魔力会大到如此地步！”
“你觉得，桓王想把药用在官家身上？”沈归荑不寒而栗，刚才王郎中描述的五脏俱腐之毒，听起来就能让人生不如死，桓王竟然想对生父下毒手？！
这得有多恨一个人，才想用这样的恶毒法子折磨致死？
王郎中点头，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不错，虽来找我的人没有明说，但你也知道，如今官家只有两个儿子，身份悬差太大，四皇子对他造不成威胁。”
其实桓王对于苏尘燃到底有没有存了杀心，自上次茹妃和如安的事后，她一直在揣摩，奈何找不到证据。
“你知道茹妃的事吗？”
“茹妃？”王郎中眯起眼，“在街上听人说起过，不是说她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打入冷宫了么？”
沈归荑掂量了一下，把自己进宫，如安中毒，绿箩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不出所料的，王郎中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冷着脸，呼吸都急促了。
沈归荑怕他再气火攻心晕过去，便去倒了杯水来，伺候着他喝下去缓了缓。
就听见他说：“茹妃和皇后曾经关系不错，那会子皇后和官家感情不深，还是茹妃出点子让两人如胶似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四皇子之后，再无别的子嗣了。若真是皇后去求了情，茹妃能保住性命，倒也说得过去。”
沈归荑觉得一切都能说通了，怪不得那日在陶然宫，皇后明知道茹妃暗地里拿宫里的金银细软出去，也一直瞒着不拆穿，原来是有一层旧情在的。
还以为皇后心地善良呢……
“如此一来，还是得提醒四皇子多加小心。”到底是如安的心头爱，沈归荑不想看着苏尘燃出事。
王郎中不知道沈归荑和苏尘燃、江朝宴之间送药疗伤的事，心底担心她多管闲事惹来麻烦，便劝慰道：“丫头，这是朝中的事，且不说你一个小姑娘不好插手，我们没有证据，那四皇子能信你？”
“没有证据，咱们就找证据。”
王郎中犯了难，看着信誓旦旦胜券在握的沈归荑，有些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这……如何找？”
“月底桓王会接我入宫，届时去了他宫里头，还怕没有机会？”
“我不是，但这里是叶家夫人的院子。”水苏含笑倒来半杯水，之前王郎中来院子里给叶夫人养胎，她都是在厨房忙活，王郎中对自己的印象可能不太深，“你受了重伤，沈家妹妹去给你抓药了，叶姑娘在给你熬粥，其他几个，都在外头守着。”
水苏也不多说别的了，适时闭上了嘴，去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绣花。
王郎中合上眼，好像在失去意识之前，沈归荑推开了那扇门，他害怕那些人再回来，慌忙中只记得让沈归荑快走，结果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丫头不仅没跑，还把自己救回来了。
在唏嘘和欣慰中，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头天都黑了。不过估计因为有他这个伤者的缘故，院子里的人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恐吵着他。
屋里一股浓烈的药味，呛得王郎中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扯了伤口，痛得直吸气。
沈归荑听了动静，拨开帘子进来：“饿不饿？中午叶姐姐熬了米粥，怕吵着你睡觉，就没叫醒你起来吃。”
王郎中嗅了嗅，从沈归荑身上闻到一股酱料的味道：“你吃什么好吃的了？”
“酱肘子，本来今儿打算提去沁心堂找你，结果发现你铺子关门了。”沈归荑也不瞒着他，“不过你可吃不得，可惜了，要不我把帘子掀开，你多闻两口？”
“你这丫头！”王郎中笑着白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好奇自己受伤一事，一时有些摸不准沈归荑心中所想，索性开口问道，“你不好奇？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沈归荑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我这个人惜命，若是知道了会招来杀人之祸，那就别告诉我了。”
“你这丫头，你救了我，以为自己跑得掉？”王郎中释然一笑，想坐起身，不料动弹一下腹部就撕裂着痛。
“你伤得重，若是想早些好，就别乱动，给你上药可费劲了。”沈归荑过去按住他，把他的伤情描述了一遍，“肚子上被人捅了两个窟窿，胳膊也折了，你那右腿才好了没多久，怎么能拿他去挡？现如今我也保证不了你能正常走路了……”
伤成这样，都还能活命，沈归荑不得不佩服王郎中命大。
“我知道后果……”王郎中咳了几声，面上忽然笑开，逗趣着，“你猜我如何骗过那些人的？我告诉你，我有种药，吃下去能让人断了呼吸和脉搏，看起来就跟真死了似的……你想不想要？”
沈归荑没好气地坐在床边，小脸皱成一团：“我拿来做什么？到底是谁伤了你？”
她想过了，如果那些人会杀个回马枪折回来，发现王郎中不见了，肯定会在这附近徘徊搜索。
只希望那些人抱有侥幸心理，不要回去查看才好……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王郎中苦着脸，突然变了主意，“没准是看我那铺子开得太招人喜欢了？想杀了我灭口？”
这丫头说的不错，不该把她卷进来的。
“是不是这块布的主人？”她边说边掏出怀中的半块布，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王郎中眸中一暗，眼皮压住半颗瞳孔，久久不说话。
“是不是和朝中的事有关？是不是桓王？”沈归荑问得直白笃定。
原本还佯装出一脸松快无所谓模样的王郎中突然凝神，沉着声音问：“丫头，把这东西拿去烧了。”
“那就是我猜的这样了？”沈归荑把布块揣回袖子里，不解地看着他，“你一个郎中，他为何对你下手？”
王郎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底的光闪烁不明，内心却是纠结的。
一方面是不想瞒着沈归荑，一方面是怕把她搅合进来。
最终一狠心，冲着她抬抬下巴：“去把门关上。”
然后深深吁出几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当年我和你祖母都在宫里头当太医，也算是把流传下来的医书古遗都翻了个遍，后来官家上位，下令焚烧了近半个书阁的医书，说起来当时你祖母喜欢研究有奇效的救人之法，而我……喜欢研究毒物。如今那人想起我来了，一个月前去沁心堂，让我给他研制一味能让人五脏俱腐却又不会被人察觉出来的毒药，我自然是不肯，就关了铺子想去乡下躲一躲，没想到啊，还是被找到了……”
沈归荑想都没想：“烧毁的全是跟毒物有关的医书吧？”
“不错，官家当时仁慈，恐那些害人的法子流传出去，索性烧了永绝后患……说起来，世上也只剩下我看过那些书籍了……”王郎中越说，眼中的不屑之色就越浓，到最后竟嗤笑出声，“没想到啊，那把椅子的魔力会大到如此地步！”
“你觉得，桓王想把药用在官家身上？”沈归荑不寒而栗，刚才王郎中描述的五脏俱腐之毒，听起来就能让人生不如死，桓王竟然想对生父下毒手？！
这得有多恨一个人，才想用这样的恶毒法子折磨致死？
王郎中点头，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不错，虽来找我的人没有明说，但你也知道，如今官家只有两个儿子，身份悬差太大，四皇子对他造不成威胁。”
其实桓王对于苏尘燃到底有没有存了杀心，自上次茹妃和如安的事后，她一直在揣摩，奈何找不到证据。
“你知道茹妃的事吗？”
“茹妃？”王郎中眯起眼，“在街上听人说起过，不是说她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打入冷宫了么？”
沈归荑掂量了一下，把自己进宫，如安中毒，绿箩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不出所料的，王郎中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冷着脸，呼吸都急促了。
沈归荑怕他再气火攻心晕过去，便去倒了杯水来，伺候着他喝下去缓了缓。
就听见他说：“茹妃和皇后曾经关系不错，那会子皇后和官家感情不深，还是茹妃出点子让两人如胶似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四皇子之后，再无别的子嗣了。若真是皇后去求了情，茹妃能保住性命，倒也说得过去。”
沈归荑觉得一切都能说通了，怪不得那日在陶然宫，皇后明知道茹妃暗地里拿宫里的金银细软出去，也一直瞒着不拆穿，原来是有一层旧情在的。
还以为皇后心地善良呢……
“如此一来，还是得提醒四皇子多加小心。”到底是如安的心头爱，沈归荑不想看着苏尘燃出事。
王郎中不知道沈归荑和苏尘燃、江朝宴之间送药疗伤的事，心底担心她多管闲事惹来麻烦，便劝慰道：“丫头，这是朝中的事，且不说你一个小姑娘不好插手，我们没有证据，那四皇子能信你？”
“没有证据，咱们就找证据。”
王郎中犯了难，看着信誓旦旦胜券在握的沈归荑，有些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这……如何找？”
“月底桓王会接我入宫，届时去了他宫里头，还怕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