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跟老先生说什么了？”
直到人都走出去了老远，卢月才敢问出口。
她刚刚带着春丫和水生回来，发觉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严肃，而且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里都带着诡异的气氛。
“没说什么，老大夫就是批评了我几句。”
“老先生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会批评你。”
卢月不信，怀疑他在鬼扯。
“知我者阿月也。”徐阶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换上笑容，“老先生嘱咐了些平日要注意的事宜，还说让我要静养，没事别瞎跑。”
“就这能让老先生生气？”
“当然不是。”徐阶笑的一脸狡黠，“我就是多说了几句而已，然后他就生气了。”
卢月依着他的性子，觉得嘴里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所以这才将人给惹急了，“你说什么了。”
“结果我就说，我没瞎跑啊，只是在凳子上坐不住而已。结果老头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不然我真怕他上手打我，你说我总不能跟个老头动手吧。”
“老人家这是关心你的身体，遇到不听医嘱的病人，怎么能不生气，要是我，我也想打你了。”
徐阶就这样三言两语竟然真的让卢月听信了他的胡编乱造。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徐阶虽然脸上满是笑容，但是心里因为刚刚与老大夫的话，久久难以平复，但是这些情绪，他又不能让卢月察觉出来。
卢月看了眼天，“也好，出来有些时间了，在跑，这两猴子不知道又该怎么皮了。”
两大两小就又沿着山路往回去的路走。
“对了，我想着明日要不要跟着老先生一起来山上采采草药，毕竟刘大嫂家里日子过的也不宽裕，我们两张口，这每日就要吃掉不少粮食。”
徐阶欣然道：“那我跟你一起。”
“好是好，可你的腿？”
“其实好的都差不多了。”
卢月忽然就想到了，今日一早的事情，还有在来山上之前遇到姚金兰的时候。
“那你今天早上是在骗我？”
卢月的神情太认真了，认真的徐阶心里又不由慌起来，毕竟他是有前科在的。
于是连忙认错道：“我错了，我当时那不是害怕你不理我了么，下次再也不敢了。”
卢月不看他，转头继续往前。
徐阶这下是彻底慌了，她到底生没生气啊。
“阿月，别气了好不好，以后要是我再骗你，我就是狗。”
“我现在就给你学狗叫好不好。”
“汪汪汪。”
跑在前面的两个孩子忽然转头朝他们看过来，“哥哥在学狗叫，羞羞羞。”
徐阶那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卢月却怕了。
“行了行了。”
“不气了吧。”
“谁有空生你的气。”
徐阶得到这话，就真的跟个狗一样，只差在身后摇尾巴了。
————
灯烛摇晃，夜影沉沉。
梁帝从昏睡中慢慢睁开了眼。
垂帷遮挡，光线昏暗，让皇帝有些看不清面前坐着的人是何模样。
“父皇，您终于醒了。”
皇帝瞪大了双眼，终于将眼前之人看了个清楚，他颤抖着身子想要从垂帷深处支起身子来，但是又被洛秋明一个抬手按下去了。
“父皇重病在身，还是好好静养，有什么事吩咐儿臣去就行了。”
洛秋明的半张脸影在昏暗里，半明半暗中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却莫名让皇帝心内一惊。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洛秋明轻笑出声，从身旁的桌案前端起一个瓷碗，“来，父皇先把药喝了吧。”
“孽子，你……”
皇帝颤抖着手将药碗打翻，瓷碗在地面上翻滚发出清脆声响，室内寂静，就越发显得声音刺耳。
“来人，来人！”
“父皇想要叫谁来？”
殿内这么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宫人进来，皇帝慢慢明白了。
“你是想要逼宫？”
“父皇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洛秋明伸手抚平皇帝身前衣襟的褶皱，“儿臣只是想要父皇写下一封退位诏书而已。”
“做梦！”因为怒气皇帝的整个胸腔都在剧烈抖动，喘息声越发的急了起来。
“父皇不必生气，这位置迟早是我的。”
洛秋明何以如此笃定？皇帝心头一阵发凉。
“你，你……这是弑父杀弟！”
皇帝深处颤抖的手指着他。
洛秋明却伸手轻缓的将皇帝的手放下去，再用被子盖好。
“父皇何出此言呐？，三弟不慎坠崖身死，父皇急火攻心……”他轻笑一声，“梁国国祚百年，总不能因为群龙无首，陷入乱局吧，我这是临危受命，匡扶社稷，百年之后可是要载入史册的。”
“你这个……你这个……”皇帝喘息着，犹如破烂风箱，“弑父杀弟的贼子！”
“我是贼子？”洛秋明面上的笑忽而变得阴鸷，“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你们所逼的。”
他一把揪住床榻之上皇帝的衣襟，“你看看你宠出来的好儿子，他哪里有一点当储君的样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可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他，什么好的都给他，凭什么我费尽力气也得不到你一个笑脸。”
洛秋明的整张脸都隐入进黑暗，他在这黑暗里慢慢释放了自己多年来藏在心头的那股子郁气，“凭什么，我也是你的儿子，你的眼里却只看到了他。”
皇帝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洛秋明慢慢放开抓住皇帝的手，语气又变为了轻缓，但那轻缓里有一种压抑着的狠戾，“我隐忍我钻营，我努力把一切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先生说我的文章不好，我就通宵达旦的读策论、读中庸。
“父皇说的性格孤僻、气量狭小，日后难成大器，我就努力与每个人结交，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一个性格温和，学时丰富，人人都喜欢的样子，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父皇的眼里始终是看不见我的。”
洛秋明说到此处长长叹了口气，“那么事到如今我也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直到人都走出去了老远，卢月才敢问出口。
她刚刚带着春丫和水生回来，发觉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严肃，而且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里都带着诡异的气氛。
“没说什么，老大夫就是批评了我几句。”
“老先生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会批评你。”
卢月不信，怀疑他在鬼扯。
“知我者阿月也。”徐阶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换上笑容，“老先生嘱咐了些平日要注意的事宜，还说让我要静养，没事别瞎跑。”
“就这能让老先生生气？”
“当然不是。”徐阶笑的一脸狡黠，“我就是多说了几句而已，然后他就生气了。”
卢月依着他的性子，觉得嘴里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所以这才将人给惹急了，“你说什么了。”
“结果我就说，我没瞎跑啊，只是在凳子上坐不住而已。结果老头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不然我真怕他上手打我，你说我总不能跟个老头动手吧。”
“老人家这是关心你的身体，遇到不听医嘱的病人，怎么能不生气，要是我，我也想打你了。”
徐阶就这样三言两语竟然真的让卢月听信了他的胡编乱造。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徐阶虽然脸上满是笑容，但是心里因为刚刚与老大夫的话，久久难以平复，但是这些情绪，他又不能让卢月察觉出来。
卢月看了眼天，“也好，出来有些时间了，在跑，这两猴子不知道又该怎么皮了。”
两大两小就又沿着山路往回去的路走。
“对了，我想着明日要不要跟着老先生一起来山上采采草药，毕竟刘大嫂家里日子过的也不宽裕，我们两张口，这每日就要吃掉不少粮食。”
徐阶欣然道：“那我跟你一起。”
“好是好，可你的腿？”
“其实好的都差不多了。”
卢月忽然就想到了，今日一早的事情，还有在来山上之前遇到姚金兰的时候。
“那你今天早上是在骗我？”
卢月的神情太认真了，认真的徐阶心里又不由慌起来，毕竟他是有前科在的。
于是连忙认错道：“我错了，我当时那不是害怕你不理我了么，下次再也不敢了。”
卢月不看他，转头继续往前。
徐阶这下是彻底慌了，她到底生没生气啊。
“阿月，别气了好不好，以后要是我再骗你，我就是狗。”
“我现在就给你学狗叫好不好。”
“汪汪汪。”
跑在前面的两个孩子忽然转头朝他们看过来，“哥哥在学狗叫，羞羞羞。”
徐阶那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卢月却怕了。
“行了行了。”
“不气了吧。”
“谁有空生你的气。”
徐阶得到这话，就真的跟个狗一样，只差在身后摇尾巴了。
————
灯烛摇晃，夜影沉沉。
梁帝从昏睡中慢慢睁开了眼。
垂帷遮挡，光线昏暗，让皇帝有些看不清面前坐着的人是何模样。
“父皇，您终于醒了。”
皇帝瞪大了双眼，终于将眼前之人看了个清楚，他颤抖着身子想要从垂帷深处支起身子来，但是又被洛秋明一个抬手按下去了。
“父皇重病在身，还是好好静养，有什么事吩咐儿臣去就行了。”
洛秋明的半张脸影在昏暗里，半明半暗中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却莫名让皇帝心内一惊。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洛秋明轻笑出声，从身旁的桌案前端起一个瓷碗，“来，父皇先把药喝了吧。”
“孽子，你……”
皇帝颤抖着手将药碗打翻，瓷碗在地面上翻滚发出清脆声响，室内寂静，就越发显得声音刺耳。
“来人，来人！”
“父皇想要叫谁来？”
殿内这么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宫人进来，皇帝慢慢明白了。
“你是想要逼宫？”
“父皇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洛秋明伸手抚平皇帝身前衣襟的褶皱，“儿臣只是想要父皇写下一封退位诏书而已。”
“做梦！”因为怒气皇帝的整个胸腔都在剧烈抖动，喘息声越发的急了起来。
“父皇不必生气，这位置迟早是我的。”
洛秋明何以如此笃定？皇帝心头一阵发凉。
“你，你……这是弑父杀弟！”
皇帝深处颤抖的手指着他。
洛秋明却伸手轻缓的将皇帝的手放下去，再用被子盖好。
“父皇何出此言呐？，三弟不慎坠崖身死，父皇急火攻心……”他轻笑一声，“梁国国祚百年，总不能因为群龙无首，陷入乱局吧，我这是临危受命，匡扶社稷，百年之后可是要载入史册的。”
“你这个……你这个……”皇帝喘息着，犹如破烂风箱，“弑父杀弟的贼子！”
“我是贼子？”洛秋明面上的笑忽而变得阴鸷，“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你们所逼的。”
他一把揪住床榻之上皇帝的衣襟，“你看看你宠出来的好儿子，他哪里有一点当储君的样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可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他，什么好的都给他，凭什么我费尽力气也得不到你一个笑脸。”
洛秋明的整张脸都隐入进黑暗，他在这黑暗里慢慢释放了自己多年来藏在心头的那股子郁气，“凭什么，我也是你的儿子，你的眼里却只看到了他。”
皇帝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洛秋明慢慢放开抓住皇帝的手，语气又变为了轻缓，但那轻缓里有一种压抑着的狠戾，“我隐忍我钻营，我努力把一切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先生说我的文章不好，我就通宵达旦的读策论、读中庸。
“父皇说的性格孤僻、气量狭小，日后难成大器，我就努力与每个人结交，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一个性格温和，学时丰富，人人都喜欢的样子，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父皇的眼里始终是看不见我的。”
洛秋明说到此处长长叹了口气，“那么事到如今我也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