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于无声处倾听潮涌(上)-《我真不是人形宝可梦啊》

  污秽核心在【死亡】的侵蚀下消散了大半、再没了挣扎的可能。

  在不知名地域,破坏之茧沉眠之处,沉睡的伊斐尔塔尔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般,发出了微不可察的晃动。

  而在冥河之外,几道莹蓝夹杂着鎏金的线条忽明忽暗,但亮度却比之冥河试炼时,要强上不少。

  ……

  归源塔上空的风压逐渐平息,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与石屑坠落的轻响回荡。

  可就在这时,一道细小的黑影突然从漫天光点中坠落——正是“杜鲁布”残存的头颅。

  它仅剩的半张脸还在扭曲抽搐,独眼死死盯着华悦,嘴角溢出暗紫色的涎水,显然还未彻底断绝生机。

  华悦神色一冷,方才挥剑时的沉静,突然被一种近乎暴戾的冷冽取代。

  不等头颅彻底落地,他便猛地抬剑上挥、松开右手——

  绝影快得像被赋予了意识的黑色流星,脱手后便“铮”地一声划破空气,精准地穿透“杜鲁布”的颅骨,将其死死钉在归源塔的边缘石砖处。

  血色剑身剧烈嗡鸣,残留的【死亡】气息顺着剑刃蔓延,在头颅周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一招简单粗暴的投掷攻击,一下便令“杜鲁布”挣扎的幅度瞬间减弱,再没了扑腾的能力。

  周围的人霎时都愣住了。

  米可利刚想上前查看华悦的状态,脚步便硬生生顿住;花月的阿勃梭鲁下意识绷紧身体,却被花月按住;

  源治看着华悦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和自我怀疑,视线不时在重剑和那纤细的手臂间来回流转。

  “嗒,嗒……”

  华悦缓步上前,脚步不紧不慢,雪白的发丝上沾着的石屑与血迹,都随着动作轻轻飘落。

  身后众人皆下意识屏气凝神,面对这样的华悦,几乎没人生出,去试图打断对方动作的想法来。

  华悦来到“杜鲁布”前,方半蹲下身伸出手去,一把拎起被钉在地上的头颅,生生上扯,全然不顾其差点撕成两半的结局。

  视线上移,直至与那双异色双瞳惟留咫尺之距——

  华悦不发一语,正毫无温度地注视着那只还在转动的独眼,视线落点却不在这可悲之人身上。

  他没有用联盟的通用语,而是开口说出了一段古老晦涩的语调——

  “事不过三。”(本来世界语言)

  那是他原本世界的语言,被华悦毫无感情的念出时,竟是莫名带着金石相击的冷硬质感来。

  短短四个字,却让“杜鲁布”的头颅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听懂了其中蕴含的死亡通告。

  华悦的指尖微微用力,捏得颅骨发出“咯吱”的脆响,仍旧继续用着那种古老的语言说道。

  “所以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去取你狗命的。”(本来世界语言)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怒吼,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因为它正带着华悦必然兑现这份承诺,哪怕穷尽一生、也定对其追杀到底的决绝之意。

  “不……主脑会……”

  “杜鲁布”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吼,话音未落,华悦的手指猛地收紧。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颅骨便应声碎裂,暗紫色的粘稠液体从指缝间溅出,沾湿了手甲,最后化为细碎的雾气。

  “杜鲁布”的意识波动如风中残烛,不消片刻,便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华悦松开手,任由破碎的头颅与绝影的剑柄一同瘫在地上,站起身时,身上的黑金护甲与手背上的荻花纹路开始渐渐隐去。

  绝影的剑身泛起微光,他的手甲也随着亮光而分离,合体形态解除,绝影重新化作坚盾剑怪模样悬浮在华悦身侧。

  〖种族:坚盾剑怪♂

  属性:钢、幽灵

  特性:战斗切换

  等级:66级(天王级中期)

  种族值:520

  已会招式:连斩、撞击、影子偷袭,身体轻量化、燕返、金属音、劈开、暗袭要害、铁壁、铁头、王者盾牌、圣剑

  传授招式:剑舞、刺耳声、日光刃、起死回生、反射壁、精神利刃、暗影爪、点到为止、狂舞挥打、近身战、死亡之翼

  蛋招式:同命、广域防守、挡路〗

  与此同时,身后众人也发觉搭档们的身上,随着地面阵法的消散,也发出了一阵短促的亮光。

  光芒消失,便再次变回了他们更加熟悉的“最终进化形态”来——不少人面上,都流露出真切的遗憾和惋惜情绪来。

  毕竟ga进化带来的形象改变,还有种族值面板+100的诱惑,实是很难让人不为此心动啊。

  华悦长舒一口气,抬手就试图握上绝影的剑柄,身体却猛地晃了晃,还是后者立刻用盾牌扶了他一把,才稳住身体。

  强行催动全体的ga进化、亲自改变石板能量、调控阵法作用……一系列行为,已彻底抽走了他最后的超能力。

  他虽没直接晕过去,但也是半斤八两的状态——全靠心口的一股气、还有【天赋】在那强撑着。

  华悦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雪白的发丝下,异色双瞳中的冷冽褪去,只剩下浓重的疲惫。

  还是太乱来了,迎着绝影关切的视线,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想着。

  ……

  未知秘境之中,主体眼中“杜鲁布”的视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单向玻璃之外,着急忙慌启动仪器的人形能量场们。

  啊,好像有点搞砸了呢。

  主体没有起伏的想着,既无懊恼也无愤怒,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可环绕它的雾气却在疯狂旋转,甚至凝结出细碎的、如同冰晶般的尖刺,暴露着其内里的慌乱。

  拘束它的仪器早已脱离安静的待机状态,金属管道发出“滋滋”的运作声——

  实验室的墙壁上,突然亮起类似树叶脉络的莹绿纹路,一股无形的吸力瞬间席卷全场。

  生命能量如同被抽走的丝线,从主体模糊的躯壳中剥离。

  它们顺着地面的机械纹路蜿蜒流淌,最终,汇入实验室外那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房间——

  急救床上,一个被白布覆盖的身影静静躺着,微弱的呼吸证明其尚存生机,而那些被抽走的能量,正一点点注入他的体内。

  “啪嗒。”

  主体失去能量支撑,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华丽的暗纹长袍与遮面的黑纱散落一旁,露出其下模糊不清、如同流动雾气般的躯体——

  它猛地攥紧“手”,那团雾气凝聚成的指节深深嵌入掌心,却连一丝疼痛的波动都未曾泛起。

  「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去取你狗命。」

  华悦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主体强装的镇定。

  它的雾气躯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周围的空气,都因这股恐惧而变得凝滞。

  它比谁都清楚——华悦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说要杀谁、谁就得死。

  以这个世界的情况,目前还真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它本想借“杜鲁布”的失败,试探华悦的底线,却没料到对方的力量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进化出附属意识体,本是为了让行动更具自主判断力,可如今看来,连主宰躯体的意识都得重新挑选——

  至少,不能再是“杜鲁布”这种只会逞凶斗狠的废物。

  主体毫不顾忌形象的想着,识海中正不断翻涌着亚克夏之行的画面。

  直到鬼面人一手覆盖于某人面上,后者立刻崩溃得大吼大叫的画面出现,周围直观表现它情绪的雾气,才彻底稳定下来。

  真可怜,被华悦夺走视力的话,这辈子估计都得瞎着了——好像是叫的,洛华绫枫来着?

  主体毫无感情的想着,却像想起什么般身躯一抖。

  嘛,自己出手的话或许可以缓解一下呢,但这家伙怎么也不肯接受他。

  就是以华悦的追踪能力,如果真出手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吧……

  不行,这个世界呆不得了,看来移民世界计划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它无相的面庞一阵蠕动,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霎时施施然站起身。

  〖他回来了哦。〗

  主体突然开口,声音模仿着记忆中西尔维娅的温柔语调,甚至还学着他的姿态,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长袍下摆,安分地坐回容器旁的金属椅子上。

  可它那团模糊的“脸”,却骤然转向实验室外——那个急救床所在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引诱。

  荧幕上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代表生命体征的线条平稳跳动,仿佛床上的人什么都没听见。

  〖不理我吗?也是呢。〗

  主体微微歪了歪“头”,耐心地静候了三秒,确认对方没有反应后,才用“手”撑着“脸颊”,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毕竟,替身再像,也永远比不得真正的白月光啊……〗

  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委屈,毕竟它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回应,但这是它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不过啊,我刚刚‘看’到了很有意思的画面哦——〗

  主体故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他用出那个能力了,绫枫,那个孩子因为他的能力,被夺走了视力…… 我想,他应该已经想起一些东西了吧?〗

  “哗啦 ——!”

  这句话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对方的枷锁。

  实验室外的房间里,本被白布覆盖的身影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白布下的躯体不断扭动,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点点殷红的血迹透过白布渗出,宛若雪地上绽放的红梅,刺目而绝望。

  连接两台仪器的荧幕上,原本平稳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一堆杂乱无章的乱码,疯狂跳动。

  主体的雾气躯体上,终于浮现出清晰的“笑容”——那是一种扭曲的、带着恶意的弧度,与之前的慌乱判若两人。

  〖怎么样?要不要再合作一次呢 ——〗

  它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

  〖亲爱的博尔?〗

  透过单向玻璃,它能看到,急救床被闻声赶来的研究员团团围住。

  那些人惊慌失措地按压着颤抖的躯体,试图注射镇静剂,却无济于事。

  实验室内,主体缓缓调整着坐姿,如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般,其周身的雾气重新变得平稳起来。

  ……

  归源塔顶层,海风吹得华悦半黑半白的发丝微微晃动,却吹不散他周身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沉重。

  华悦拖着虚浮的脚步,在斯年亦步亦趋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向米可利——

  他只觉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脚步虚浮,明明在行走,却没什么真切的触感,手臂的肌肉还在阵阵抽搐。

  周围的同僚们都纷纷让开道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担忧,有心疼,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避让。

  谁都能看出,这个刚刚还在阵前挥剑斩灭污秽的少年,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

  可当华悦的目光,落在米可利怀中的玛纳霏身上时,身上所有的疲惫都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紧绷取代。

  他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脊背,试图掩饰眼底的慌乱。

  玛纳霏正蜷缩在米可利的臂弯里——

  小小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原本莹蓝透亮的皮肤失去了所有光泽,泛着一种病态的灰白;

  鳍肢也无力地垂着,连最轻微的颤动都没有;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

  若不是他的视力,能捕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他几乎要以为小家伙已经……

  “他怎么样了?”

  华悦的声音刻意压得平稳,试图维持着作为医师的冷静。

  他的目光扫过玛纳霏的周身,清晰地“看见”那团属于小家伙的能量场——

  就像退潮后干涸的海滩,坑坑洼洼,破碎不堪,连最基础的循环通路都快要维持不住。

  这种程度的本源透支,华悦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便不假思索的得出了医治的代价……

  “我把你之前给我的也用上了,美纳斯的水流环更是一直没断过,可祂的气息还是越来越弱……”

  米可利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他没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连他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出,玛纳霏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华悦没有接话,只是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想去触碰玛纳霏的额头。

  可指尖在距离小家伙皮肤还有一寸的地方,却猛地顿住——他怕自己的触碰太用力,会像碰碎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彻底打散那丝微弱的生机。

  最终,他只是用指腹轻轻悬在半空,感受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温度。

  “有药剂……我空间里还有很多药剂。”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等米可利反应,他便颤抖着抬手,打开了空间储物的入口。

  一瓶瓶各色药剂凭空浮现,悬浮在空中:恢复1的伤药、恢复5的活力剂、买来作为参考的高级治愈喷雾……

  甚至还有几瓶,由华悦特意炼制的、用于修复能量损伤的特制药剂。

  可这些平日里,便能应对绝大多数伤势的药剂,此刻在玛纳霏的本源透支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华悦的手指,在药剂间慌乱地拨动,任由那些与本源修复无关的药剂坠落——

  玻璃瓶砸在石砖上发出“哐当”的脆响,有些甚至直接碎裂,药液流淌在地面上,散发出草药的清幽气味。

  斯年见状,立刻用仅剩的超能力托住那些摇摇欲坠的药剂,却仍拦不住华悦的慌乱。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边翻,华悦边喃喃自语着,他眼神空洞地扫过最后几瓶药剂,指尖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些药剂根本没用——在场人中,他是最清楚“本源耗尽”意味着什么。

  可他就是不愿接受,不愿相信那个总是笑着叫他“悦悦”、会强撑着要保护大家的小家伙,就要这样消失。

  一旁的小悦轻飞身上前,他伸出手,就隔着空气,小心翼翼地“拂过”玛纳霏的鳍肢。

  他什么都摸不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凉——那是生命流逝的温度。

  他看向华悦,眼中满是悲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的,华悦此刻看着是在翻找药剂,不过是在重复召唤黄金荻花的动作——

  他们那能沟通生死、足以逆转因果的伴生物,是目前除却凤王的圣灰外,唯一可能救下玛纳霏的存在。

  可一次,两次,三次……

  无论华悦如何默念,如何模仿过去召唤荻花的姿势,掌心始终没有泛起熟悉的金光。

  黄金荻花,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