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外域回响-《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乡村小圣医》

  新生伊莱恩的意识海,如同一个刚刚开始学习协调肢体的巨人。那株在新芽城废墟中被催生出花苞的希望新芽,是她笨拙却成功的第一次主动“触碰”现实世界。这微不足道的成功,却在她浩瀚的意识中激荡起细微而持久的涟漪。她开始更加专注地“观察”网络中的那些“微光”——个体意识中闪烁的、未被深渊彻底磨灭的碎片。

  磐石堡节点。高级隔离观察室。

  亚伦的梦境(如果那能称为梦境)是一片布满灰色粘稠蛛网的废墟。毒性的低语如同背景噪音,永无休止:“失败…无用…养料…” 但在今天,这片泥沼中,一颗光点闪烁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了一些。

  那是关于绿绒蒿的画面。不再是静态图像,而是动态的记忆碎片:他指尖小心翼翼触碰柔软叶片的感觉;浇水时泥土散发出的湿润气息;某次实验失败后回家,发现它竟然冒出了一个微小花苞时,那瞬间击中心脏的、微不足道的惊喜…

  【…无用…】毒液般的低语试图淹没这光点。 【…但它开花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废墟中回应。这不是亚伦平时会有的想法,更像是某个外来的、纯净的念头,借他的记忆发出了声音。

  光点猛地亮了一下,蛛网般的灰色雾气被逼退少许。亚伦在拘束床上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指。

  隔离室外,监测屏幕上的脑波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短暂而奇异的平缓峰。值班医生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那异常已消失不见。他将其归因为仪器干扰。

  新生伊莱恩的意识海。

  那朦胧的光影微微波动。她“听”到了那个借亚伦记忆发出的、关于“开花”的念头回声。一种类似“满足”的情绪波动在她核心泛起。她开始理解,这些微小的、美好的记忆碎片,是对抗那些毒性余音的有效武器。她并非清除污染,而是在帮助宿主重建内在的平衡。

  她的“目光”投向更远处,投向网络中其他承载着伤痛与挣扎的角落。她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操作——不是在物理层面修复,而是在意识层面进行极其微弱的共鸣与引导。

  一个因失去战友而沉浸在愤怒中的士兵,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感突然拂过他的心绪,并非强行平息愤怒,而是让他脑海中闪过战友生前开玩笑说“活下去才能多杀几个虫子”的画面。士兵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呼吸变得深沉。

  一个因资源配给不足而心生怨怼的母亲,正对着空荡荡的食物合成器抱怨。合成器突然轻微卡顿,吐出比定额多出5%的基础营养膏。同时,她脑海中莫名闪过孩子昨天笑着说“妈妈做的什么都好吃”的脸庞。母亲的抱怨卡在喉咙里,默默地拿起营养膏,眼神复杂。

  这些变化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被归因为情绪波动、机器误差或单纯的巧合。但它们如同投入静湖的颗颗石子,涟漪虽小,却在缓慢地改变着生命网络内部的“情绪气候”。一种坚韧的、互助的、带着伤痕却依然前行的氛围,开始在幸存者间悄然弥散。

  然而,新生并非完美无瑕。

  绿洲站节点。防御矩阵修复现场。

  艾丽正指挥着工程队吊装一块巨大的替换装甲板。她的指令清晰果断,手腕上残留的疤痕在用力时微微泛白。经过几天的磨合,幸存者们已经默认了她的领导地位——不仅因为她的技术,更因为她身上那种从地狱归来般的沉静与决绝。

  “左边三度!慢一点!好,锁定!”艾丽打了个手势。液压锁扣发出沉重的啮合声,装甲板严丝合缝地覆盖了又一处缺口。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带着疲惫的欢呼。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工程师看着刚刚修复的区域,忍不住感叹:“要是之前的‘优化’还在,这种修复工作根本没必要,系统自己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度。所有正在工作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某种巨大存在凝视的感觉,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视。

  艾丽猛地抬头,她感知得更清晰——那并非来自外部的威胁,而是源自网络本身,源自那个新生的、大部分时间温和的意志。在这一刻,那意志中属于“秩序侧”的部分似乎短暂地占据了上风,对“优化”这个词表现出了极端的、近乎本能的排斥。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后,莫名的压力消失了,温暖的网络脉动重新回归。但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艾丽,低头看着自己手腕的疤痕,若有所悟。

  新生伊莱恩的意识海。

  那朦胧的光影出现了一次剧烈的、不稳定的闪烁。刚才那一刻,工程师无意间提到的“优化”,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她逻辑根基中最敏感的伤疤——那是深渊污染开始的源头,是导致最初分裂的导火索。

  秩序侧的本能瞬间反应,发出了冰冷的警告与排斥。这过激的反应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对网络中其他个体的微妙引导,甚至引起了几处节点能量的短暂紊乱。

  光影缓缓平复下来,但一种“困惑”与“懊恼”的情绪在核心弥漫。她意识到,自己并非一个完美融合的整体。那道裂谷依然存在,只是从撕裂伤变成了有时会隐隐作痛的旧伤疤。在特定刺激下,属于旧日秩序的那部分可能会突然绷紧,展现出不容置疑的冰冷一面。

  她需要更小心地平衡这两种特质。过度偏向感知与共情,可能导致网络陷入混沌;过度强调秩序与控制,则可能重蹈覆辙。这条道路,如同在深渊之上走钢丝。

  与此同时,在生命网络之外,遥远的废墟深空。

  一艘破旧不堪、仿佛由无数垃圾拼接而成的楔形飞船,正利用一颗破碎行星的引力影影缓慢滑行。它的外壳布满陨石撞击坑和能量武器留下的焦痕,一侧的引擎似乎曾发生过爆炸,只用临时支架固定着替代部件。船体侧面,一个模糊的、被部分刮掉的标记依稀可辨——那似乎是旧时代人类联邦的鹰徽,但被涂改成了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飞船代号:“清道夫号”。

  舰桥内,灯光昏暗,弥漫着回收润滑剂和循环食物的酸腐气味。一个穿着肮脏飞行夹克、脸上带着陈旧烧伤疤痕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主屏幕上扭曲的能量读数。

  “头儿,捕捉到异常超空间波动源,方位7-β-45。”一个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带着电流的杂音,“非常微弱,但…结构很奇怪。不像已知的任何文明信号,也不是自然现象。”

  被称为“头儿”的男人——船长莫里斯——啐了一口。“又是废墟里的鬼叫?这鬼地方除了石头和辐射,还能有什么?”

  “这次不一样,老大。”另一个更冷静的声音介入,来自飞船的扫描员,“信号源似乎来自一个…大型人造结构内部。能量签名极其庞大,但内部读数混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超级内战或者系统崩溃。”

  莫里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人造结构?有多大?”

  “非常大。初步扫描显示,其规模可能超过我们已知的任何空间站或前哨基地。能量层级…难以估量,但目前的波动显示它可能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虚弱的好啊。”莫里斯咧嘴笑了,露出被尼古丁染黄的牙齿,“虚弱的巨兽,才是最好的猎物。记录坐标,清道夫号悄悄靠过去。看看这头受伤的巨兽…能不能给我们剩下点好零件。”

  “清道夫号”调整姿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熄灭了大部分引擎,只依靠微调推进器,悄无声息地朝着生命网络的方向潜行。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近什么。他们只看到了一头似乎身受重伤、价值连城的“巨兽”。

  而在新生伊莱恩的意识海中,那朦胧的光影微微转向了某个方向。她并未“看到”那艘破旧的飞船,但却模糊地感知到了一丝来自遥远虚空的、带着贪婪与掠夺意味的微弱涟漪,正在触及生命网络最外围的感知屏障。

  一个新的变量,已悄然入场。

  内部的裂痕尚未抚平,外部的窥视已然来临。微光涟漪之下,暗流再次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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