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追求长生不老-《史上最强寒门》

  此话一出,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青崖背脊猛地一颤,双手死死攥住衣角。

  他深深低下头,几根发白的发丝垂落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那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这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

  能让人们拼死守护的东西,必定是比性命更珍贵的执念。

  而长生不老——这个从帝王将相到平头百姓都为之疯狂的妄想,就像一剂甜蜜的毒药,早已深深植入每个人的骨髓。

  "而且,青崖大哥也想炼制这种丹药吧?"

  秦安微微倾身向前,声音突然放得很轻,却像柄钝刀慢慢割开虚伪的面具。

  青崖心虚地点点头,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串已经泛黄的骨制配饰,声音沙哑道:

  "这的确是族人们的一个愿望,不过也有人是为了变强。"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始终不敢与秦安对视。

  亲耳听到这话之后,秦安的心凉了半截。

  他感觉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冰冷的巨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既然万木村的人对上古巫鼎寄予了长生不老的厚望,就没人能从他们手里把巫鼎夺走,除非他们全部死光。

  这个认知让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发冷。

  "据我所知,万木村得到上古巫鼎已经有很长时间,"

  秦安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声音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但为何并没有把族人变强?"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这层层谎言。

  青崖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缓缓抚过自己花白的鬓角,每一道皱纹里都刻着深深的疲惫。

  "我们没有找到使用巫鼎的方法。"

  每每想到这件事情,青崖的脸色都会暗淡一些,原本就浑浊的眼睛更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守着金山却找不到钥匙的乞丐,那种无力感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

  更讽刺的是,自从得到上古巫鼎后,青崖明显苍老了不少,原本乌黑的发丝中冒出越来越多的银丝,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深刻。

  对他而言,上古巫鼎不仅没起到长生不老的作用,反而像是个吸取生命力的怪物,让他比同龄人更加苍老憔悴。

  "使用方法?"

  秦安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

  "那不就是一个鼎吗?

  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生火的动作,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几道弧线。

  其实,他在心里早已把巫鼎理解成一个巨大的砂锅。

  这个想法让他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苦笑。

  由于巫鼎以前炼制过各种丹药,所以内壁肯定残存了不少微量元素和药物残留。

  一旦再次使用,这些沉积物就会在高温下释放出来,与新的药材产生反应,从而造成药效增强的假象。

  这样就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人们会认为巫鼎有神器功能。

  但这种巫鼎,本质上并不存在什么使用上的技术难点。

  又或者说,所谓的上古巫鼎,根本就是个精心包装的噱头,就像那些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一样,除了蛊惑人心外,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这个认知让他既感到荒谬,又为这些被蒙蔽的村民感到深深的悲哀。

  "各种方法我们都试过了,可在里面炼制的丹药不仅没有效果,还有毒。"

  青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将那粗糙的布料揉出一道道褶皱。

  秦安注视着青崖颤抖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长期试药留下的青紫色痕迹。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惊讶。

  巫鼎内壁那些斑驳的暗色沉积物,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显然混合了各种元素,其中必然也包含了致命的毒素。

  与其说这是一尊能带来长生的巫鼎,倒不如说是个精心伪装的毒鼎更为贴切。

  这话秦安并没有明说。

  他看见石室角落里堆积的药材残渣,看见墙上悬挂的试药记录,知道即便说了也没用。

  当一个人执迷于追求长生不老时,任何理性的劝诫都会像雨水打在石头上一样毫无作用。

  秦安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帮助万木村解决眼前的危机。

  至于国师何时能够醒过来,恐怕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青崖大哥,国师的身体状况还能支撑多久?"

  秦安轻声问道,目光转向床上那个形销骨立的身影。

  这些天来,他发现国师的身体愈发消瘦。

  原本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露在毯子外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整个人就像一具蒙着人皮的骨架。

  青崖佝偻着背脊,慢慢走到床边。

  他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国师枯草般的发丝,叹息声沉重得像是背负着整个村子的重担。

  "我也说不准,或许十天半月,也或许两三个月。"

  "总之,如果不能尽快让小妹苏醒过来,恐怕她以后也没机会醒过来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想起多年前分别时妹妹那明媚的笑颜,与眼前这个形同枯槁的人儿形成鲜明对比,心头顿时像压了块大石。

  "阿瞒,去给你阿蒙拿几条虫子吃。"

  青崖突然说道,目光仍停留在国师惨白的脸上。

  "虫子?"阿瞒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求助地望向秦安,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焦急。

  年轻人自然知道国师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吞咽活虫,那些扭动的躯体只会卡在她脆弱的喉咙里。

  要保住性命,现在只能靠精心熬制的米粥,一点一滴地喂进去。

  可阿瞒不敢直接反驳父亲,只能不停地朝秦安使眼色,浓密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帮帮我..."

  秦安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故意顿了顿,让屋内的气氛稍稍缓和,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青崖大哥,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旦药身大成,就不需要只吃虫子。"

  青崖布满皱纹的额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川"字,浑浊的眼中满是困惑。

  "小兄弟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虫囊,那里装着他们族人最常食用的红甲虫。

  在他的认知中,人生下来本来就需要吃虫子,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生存之道。

  不吃虫子难道要吃面粉吗?

  这个念头让他干瘪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秦安注意到老人下意识护住虫囊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挺直腰背,双手比划着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国师在外闯荡多年,已经改掉了吃虫子的习惯。"

  说着,他指了指床上国师凹陷的脸颊。

  "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喝粥,但是为了维持营养的均衡,要在粥里面加些鸡肉。"

  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目光坦然地迎向青崖。

  秦安原以为青崖会大发雷霆,毕竟当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阿瞒、阿花尝试吃肉。

  他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