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浪荡子痴情种-《晚折春》

  只是可惜,血鸩的毒从皮肤上进入,到底还是不能做到一击毙命。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北渊大军在塞北受阻,至今都攻不下大景塞北,我不会想杀你。”柔姨娘的目光柔和,眼底还有几分不忍。

  “娆娘,别怪我心狠,因为有人也在等着我回家。”

  她是真的喜欢她,不想杀她。

  可北渊与大景这一战,北渊筹谋了十多年。

  为此,她不惜离开所爱之人,背井离乡潜入他国忍辱负重十多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起到关键作用,助北渊一臂之力。

  只要北渊拿下大景塞北这个要塞之地,那大景就是他们北渊的囊中之物。

  到那时,她就能和她真正爱的人一家团聚了。

  所以再喜欢,她也得死!

  想到此,柔姨娘眼底的不舍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娆娘,若是有缘,下辈子投生到我肚子里,给我当女儿吧!”

  话落,她从袖中拔出短刃,对着娆娘狠狠刺去。

  娆娘冷眼望着,并没有躲避。

  因为她敢请君入瓮,就做好了瓮中捉鳖。

  柔姨娘伤不了她,更逃不了。

  只见刀光闪闪间,数道黑影从暗处闪现,击飞了柔姨娘手里短刃,很快就将她拿下,捆了丢到了娆娘床边。

  失败来得太快,柔姨娘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定定望着娆娘,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声音急促道:“怎么可能,来时我明明试探过了,这院子周围没有人。我也亲眼看到那些保护你的暗卫,都让那个三七带去了燕府,可为什么还有人呢?”

  为什么?

  当然是障眼法了。

  娆娘垂眸,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柔姨娘,你既然都知道我和严将军的关系不一般了,那怎么就猜不到,我身边的暗卫不可能只有一家的呢?”

  其实在回雁州城之前,娆娘就和严达见了一面。

  严达是最先知道燕风霁身份暴露的消息的。

  他担心燕风霁的仇家会追来雁州,为了以防万一,就给了她一些人。

  为了掩人耳目,她让那些人和留在蒹葭夫人身边的暗卫做了替换,好露于人前。

  而真正暗卫则彻底隐身藏在暗处。

  如此便能一明一暗。

  这事除了蒹葭夫人,没人知道,所以今日这出请君入瓮,才会请得如此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

  柔姨娘低头,自嘲一笑。

  待再抬起头来时,她面上所有神情已隐去,只剩下平静道:“知道你聪明,但还是小瞧了你。如今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你也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任何有关北渊的东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不想娆娘却抬了抬手,让人放开了她,沉声道:“姨娘不怕死,却也不想死,那我给姨娘指一条活路如何?”

  闻言,柔姨娘睁开眼,神色坚定道:“我绝对不会背叛北渊。”

  “谁说让你背叛北渊了?”

  不背叛北渊,那何来的活路?

  柔姨娘疑惑皱眉,直直地望着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娆娘没急着给她解惑,却换了个话题问道:“姨娘来了大景十几年,不知北渊朝堂如今的情况,姨娘可清楚?”

  柔姨娘摇头。

  这些年,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几乎没有跟北渊那边有过联系。别说北渊朝廷的情况,就是大景朝廷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见状,娆娘扭头望了望渐渐大白的天色,语气悠悠道:“天还早,姨娘既然不知道,那不如我来给姨娘说几件,关于北渊一位大人物的趣事吧!”

  “这第一件,是十七年前,北渊镇国将军府的浪荡七公子失踪两年后,抱着一个孩子归家,还硬要与一块牌位举行大婚。此事在当时闹得各国皇室皆知,不少人都震惊于浪荡子竟也是个痴情种,可惜与他的妻子情深缘浅。”

  的确是挺让人震惊的。

  北渊镇国将军府的浪荡子墨千顷,柔姨娘没见过,但当年在北渊皇室细作营的时候,却也听过不少他的风流韵事。

  可这与她的事有何干系?

  柔姨娘没有打扰,静静听她继续道:

  “这第二件,便是浪荡子改邪归正,投身军营,不但接手了其父手中兵权,还把手伸向了北渊朝堂。短短数年,昔日的浪荡子便已大权在握,成为了北渊只手遮天的权臣。”

  “而这第三件,是浪荡子一心揽权,从而疏忽了对女儿的管教,将之纵容成了一个嚣张跋扈,视人命为草芥的恶毒之人。其中最让人广而闻之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女儿为夺人夫,将一女子活活虐杀之事。”

  随着娆娘话落,屋里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柔姨娘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听完这三件事,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慌反而越发强烈起来。

  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镇国将军府的浪荡子,所以她为何要说这些给她听呢?

  柔姨娘想不通,也不想费劲去猜。

  她直接仰头问娆娘:“你给我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娆娘扯了扯唇,笑而不答,反问道:“按照姨娘的年纪,还有来大景的时间推算,姨娘的孩子今年应该满十八了吧?”

  此话一出,柔姨娘脸色骤白,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孩子?”

  “以前给你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没告诉任何人,是因为娆娘和蒹葭夫人都觉得世间女子多为不易,何必说出来揭人家旧伤疤。

  而且燕东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没必要告诉他。

  但现在,她觉得这事是时候拿出来说一说了。

  柔姨娘不是蠢人,惊慌过后,很快便猜到了什么。

  却也在猜到的瞬间,面上血色尽失,心脏蓦然一痛,迫使她紧紧捂住胸口,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不敢相信,当年和自己相爱的人,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会是北渊镇国将军府声名狼藉的七公子,如今率兵攻打大景的墨大将军。

  还有他们的女儿。

  她当年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又怎么会……长成一个恶毒之人呢?